《[综漫]纸世界》猫翼子

35、第四章

　　沫沫小心地从他臂膀下钻过去，就像只乖巧的小鸟般。
　　因为，她始终低垂着头，所以，她没能看到Reborn背后，自颈侧开始，一直蔓延向下的，那深可见骨的伤痕。
　　如果她看到了，她一定能够一眼辨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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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看到了，她一定就能明白，存在着人类灵魂，怨念和痛苦的，这样狰狞而残忍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妖怪，或是恶鬼。

　　如果她看到了，她便能想到，Reborn付出代价换来的，并不只是去这个世界找到她，还有，一双能够看清她所生存的世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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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那个女孩又笨又傻地什么都没看见。低垂的小脑袋被压低的黑色棒球帽遮去一半，女孩子的脑海里，依旧浮现着之前那个少年体贴地将帽子递给她的动作。

　　她没看到Reborn身上的伤痕，没注意到Reborn明显苍白很多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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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男人的眼神如鹰隼般，始终胶着在女孩头顶那不属于她的帽子上，他凝固的眼神中，映上无比鲜艳的黑白对比，那顶黑帽子在女孩苍白的发丝上格外显眼，或许，对这个男人来说，甚至有些扎眼吧。

　　他的眼神滑过她脸侧的划痕以及那顶黑帽子，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女孩发丝上沾着的尚未抖去的灰尘，以及长裤膝盖位置磨损了的痕迹。

　　Reborn什么都没说，那只扶着门框的手轻缓地垂了下去，而后，男人如同往日一般，换上那样一张冷漠没有表情的假面，扣上门栓。
　　然后，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这样不说话的状态，已经维持很久很久了。

　　并非冷战，并非刻意，只是，着实没有什么要说的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沫沫已经以所谓的“爱”的名义，将Reborn视为了一个遥远的过客。

　　因为女孩永远也不敢相信爱情，因为女孩永远也不敢去仰望那个男人。
　　所以，她看不到他在默默中为她做过的事情，所以，她只懂得，将他的那些好意，视为是利用，嘲讽，或是怜悯。

　　“其实不吃饭也不会饿的。”
　　望着桌上那一盒尚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沫沫小声喃喃着抬起头，望向传来声响的方向。

　　这一次，Reborn留给她的并非如同往昔般，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沫沫所看到的那个完美的侧影上，他的脖颈依旧光滑，毫无伤痕爬满的假象。

　　白沫沫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另一半的肩膀，爬上一条如游龙般的伤痕，几乎布满了他的整个后背。

　　白沫沫眼里的Reborn，永远都是这样完美，且深不可测，还有就是，永远永远，没有软弱的一面。
　　可是她忘了，Reborn不是神，正是人类而已。
　　再彪悍的人类，都会有软弱一面，再无情的人类，都会拥有一丝一缕的情感，唯一的区别只是，他藏得很深，一般人不会察觉而已。

　　所以白沫沫所了解到的Reborn，恐怕只是，那个完美而冷漠的皮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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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每一次他买回来的关东煮，都很好吃。

　　是的，这已经不是Reborn第一次给她带吃的回来了。虽然每次沫沫都会小声地说，其实自己不需要吃东西也行，并且会补充一下，可以不用再麻烦她的事，但是，总是得不到他的回应。
　　分明Reborn买回来的关东煮，跟她那次留在他家里的，是一样的品种和一样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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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沫安静下来，乖乖地一勺一勺往嘴巴里塞吃的，虽然知道他没在看，依旧吃得一脸幸福，沾到鼻子和下巴上时，她就会小心地用舌尖舔掉，或是拿纸巾擦干净。
　　也在电视里看到，女生吃东西弄到脸上时，会有男生细心地替她擦去，用一脸温柔宠溺的笑容。
　　那一幕太过甜蜜，曾让折着纸看电视的白沫沫手一抖撕下了千纸鹤的翅膀，之后调皮的晓飒曾经模仿过这样的动作，结果，他半透明的身子径直穿过她脸上糊着的鲜奶，逗得她和引一番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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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Reborn来干这种事的话……

　　白沫沫尝试着在脑海里构思这一幕，然后，成功地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分明没有自己的分量吧。

　　可是，又为什么会给自己带关东煮呢？……可是，又为什么插手管她转入冰帝的事情么……是因为对自己冷眼不管引的行为而感到歉意么……
　　没可能的，这个男人，早已习惯了站在旁侧目睹别人的生死。

　　其实，他为她做的，只是……为了利益，又或许，是不经思考的随手之举……
　　无论怎么去想，得到的都是消极的答案，终于，白沫沫摇摇头，抿着嘴唇咬着勺子，听到牙齿摩挲着金属制的勺子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却感觉不到疼痛。
　　真是种神奇的感觉……

　　虽然不怎么饿，或者说，压根就不饿，但她还是乖乖地把关东煮吃完，走到水池边将余下一些汤汁的纸饭盒放进垃圾桶，然后拧开水龙头细心地洗着金属勺子。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第一次遇到Reborn，那时候他跟风先生一起，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只觉得那是个极不好惹的人，而事实，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抓她回去洗头，洗去黑色的液体之后他看到她纯白的如同薄纸般不可思议的发色，他看到白发白眸的她，质疑她的话，不相信她的过去，却始终没有把她当做弃子丢到一边，他把她捉到他邻居住，开车将她提溜过去换绷带……他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替她化解所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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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分明，就觉得他是个遥远而无法靠近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

　　明明，是彼此靠得最近的距离，心，却相隔若天涯。

　　——谁要去……相信那种事啊。

　　水龙头忘记关了，细细的水里注满整个水池，而后，一点点蔓延泛滥出来，再然后，便如同倾斜而下雨水浇了女孩一身。

　　穿着苍白连衣裙的女孩有着苍白的长发以及长白的肤色，她蜷着身子靠坐在厨房水池便，任由着流泻而下的冷水浇灌在自己头上。

　　可是……分明就，感觉不到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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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born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沫沫觉得自己是淋得迷糊了，以至于自己脑袋上什么时候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大毛巾，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探出身子拧上了水龙头，以及什么时候，他用毛巾擦了擦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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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事情，她竟然浑然没有察觉到。
　　若是以前，沫沫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发烧烧糊涂了，但是，现在的她，还会发烧么，分明她的脑壳里，空空如也……

　　Reborn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厨房，替她拧上了水龙头，又折身回浴室拿了条毛巾盖在她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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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沫伸手，触碰了一下那条温温软软的毛巾，思绪一下就回到了初识的时候，忍不住地，她将往昔与现在做了对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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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昔种种全然是由巨大的谎言和骗局编织而成，所谓的幸福，琐碎，点滴的美好，不过都是子虚乌有的一纸空谈。

　　于是，便在陡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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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哭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着，就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大概是在……虐Reb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