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江湖情劫》酒熏

20、倒霉的段浅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屋子，睡在床上的段浅澜睁开眼。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然后一个漂亮的挺身从床上跳下。
　　随意一扫，那个坐在桌前的身影映入眼帘。
　　安陵越在书桌前坐了一夜？
　　她走过去，俯身一看。果然，桌上整齐地叠放着十几堆不同书册，而目前正有三本书呈翻开状态摆在安陵越面前。账册？消息册？还有好多资料……
　　这时安陵越抬头懒懒看她一眼，“睡醒了？”
　　“是呀。”浅澜展颜笑道。也幸亏安陵越看了一整夜的书，不然仅有一张床的屋子，她还不得乖乖打地铺？
　　眨了眨眼，她问道：“早点呢？”
　　安陵越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她。
　　于是浅澜暗自嘀咕，要是在后世，男生给女生买早点是很正常的事嘛。可这里……算了，万恶的男权社会。
　　“一般早点不是由妻子准备吗？”安陵越神色未变，偷用了一个概念。
　　而浅澜浑然未觉，还叹着气点头。“没错没错。在这里就该这样。”
　　“哦？”安陵越似笑非笑，“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浅澜一扁嘴，“我不会做饭。”
　　安陵越失笑。
　　然后他告诉她，“已经吩咐过厨房了，他们等会儿会送过来。”
　　闻言，浅澜笑着一拍手。没错！这里虽然是男权社会，但也是特权社会。像安陵家这样的庞大世家，一切事情都有下人来处理。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说：“嗯，嫁人就应该嫁到大户人家。”
　　她不求有多富贵，但求衣食无忧，过上那种无需自己动手，也能很滋润的悠闲小日子。这可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本以为拜个好师父，可以摆脱过去饥寒交迫的生活，没想到前者是摆脱了，却被迫背上一个更加沉重的担子。
　　江湖榜……她想着就头疼。大概在历任冰夜使中，她是最没资质的一个了。毕竟，她在穿越之前只是个普通学生，也没什么特长，结果到了这里，先是莫名其妙过了一年穷苦日子，饱受欺压。然后被带进冰夜宫，接受惨无人道的训练。老天可鉴，她只是想过得稍微有意义一点，可竟然鬼使神差成了二十年一次的冰夜使，承担公布江湖榜的重任。
　　我的压力可真大。浅澜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见她神色变幻，安陵越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嫁到大户人家？”
　　“是呀。”她捂着头回答。
　　“那男人可是有三妻四妾的。普通人家没有。”
　　浅澜想了想，认真道：“如今可是乱世，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姑娘，如果嫁给能保护她的男人，也很好啊。”
　　“那按你的理论，是不是越有能力的人，越应该多娶妻妾？”
　　“如果他能庇佑她们的话。”浅澜一摊手。
　　真是独特的想法！
　　安陵越微眯着眼望她：“那你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浅澜下意识摇头。
　　“……那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生活在这个乱世，那些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孩好可怜。”就像当初的她一样。“可我现在能保护自己嘛！”她心虚地辩解。事实上，是前世的固有观念还在影响她吧。
　　安陵越冷哼一声，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见他开始翻阅面前的书，浅澜站着看了一会儿，顿觉无趣，于是尝试着问：“喂，我出去透透气好吗？”
　　“不行。”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为什么？”
　　“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
　　当然没忘，不能离开你五米远嘛。可傻站在这里好无聊。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还要去给那些人诊治病情。”
　　“你？”他总算抬眼看她。
　　“是啊，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真的会解毒？”
　　“呃……”
　　“我认识不少医道、解毒高手，虽然习惯、性情不同，但他们身为医者的一些不自觉动作，我在你身上可完全没发现。”
　　“是……吗……？”
　　“你说呢？”
　　浅澜沉默片刻，突然闷闷道：”那你叫我进来干嘛？”
　　这次，安陵越却没有回答她。
　　郁闷的浅澜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最后哀叹着躺回床上。
　　谁来拯救她的无聊生活？

　　下午的时候，安陵越终于不再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他把四个管事的和、林、山、庄叫来，一个个询问具体事宜。
　　浅澜则百无聊赖地跃至房梁上，从屋里招来白色薄纱，撕成条状，然后连结在一起，缠绕在木质横梁上，一圈又一圈。最后，她把横梁都缠了一遍，于是多余的布条垂下，软软掉在空中。
　　安陵越的神色一直很镇静，直到布条垂到面前都面不改色。
　　倒是面前的四人尴尬地不知往何处望。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见状，安陵越无奈道：“你想出去就出去，但不能脱离我的视线。”
　　“真的？那我出去了。”浅澜轻飘飘从梁上跃下，兴冲冲地跑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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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越轻轻一敲桌面，淡淡问：“阿庄，你接着说。”
　　“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立马应道。

　　透过屋子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段浅澜。
　　安陵越一边听着属下的报告，视线却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天生能一心二用的本事，让他没有错过任何一方的细微举动。
　　他看见浅澜走进一间屋子，过会儿从里面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根……钓竿？
　　浅澜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附近的池塘边，坐在石椅上，她一甩鱼竿，悠闲得钓起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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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越收回目光，语调平淡：”那根鱼竿是谁的？”
　　“属下的。”林胆战心惊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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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继续说。”
　　“是。”阿庄硬着头皮说下去。
　　不知为何，四人都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在他们的少主和那位段大夫之间。

　　这边，段浅澜稳稳握着钓竿的一端，眨也不眨地望着平静的水面。
　　话说，这个池塘里有鱼吗？
　　不太耐烦的她连续换了几次地点，一无所获。可下一次，当她刚刚重新甩下钓竿时，便觉得勾到了一样东西。
　　咦？不是鱼吧。她尝试着拉了拉。很重。
　　难道是烂靴子什么的？
　　带着这样的怀疑，她撇了撇嘴，却打算一定要将之拉上来。使了使劲之后，浅澜皱眉发现目标很重。于是不断转动线轴，同时往后拽，终于，她成功把目标拉出了水面！
　　刹那间，浅澜愕然瞪圆了眼眸。
　　只见一个白色疑似人体状的尸体被线抛至空中，又因线承受不了重量骤然断裂，再次重重跌回水中。
　　水花四溅！
　　浅澜镇定地任由水花溅了一两滴到她脸上，然后缓缓伸手将之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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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越突然脸色变了变，扔下手中的毛笔，一言不发往外走。
　　剩余四人一脸茫然，跟着走了出去。
　　他走到浅澜旁边，见到一脸平静的段浅澜。神色虽镇定，但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安陵越摇摇头，伸手将她拉起。后者则毫无反抗，任由自己被他拽至怀中。听到四人跟来的脚步声，安陵越轻声道：“把池塘清理一遍。”

　　清理活动很快开始，而几个人也迅速找到了浅澜曾经钓起来的东西。
　　那的确是一具尸体。
　　缓过来的浅澜好奇地往地上望去，那个刚刚被打捞起来的尸体正直挺挺躺在那儿。可她还没看清呢，就被身边的安陵越拽过去，正面相对，刚好撞上了他的胸膛。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正要挣扎，听见安陵越轻声道：“别看。”
　　唔……
　　浅澜闷闷垂头，贴在他身上，闻着他独有的淡淡气息。
　　她很想看。

　　幸好她没看。
　　在场的人几乎全都脸色发白，阿庄甚至转身弯腰捂住嘴干呕。
　　或许是泡得太久的原因，那人全身发胀，扭曲的五官使人倒吸一口凉气。身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像是被凶恶的鱼类咬过。他的内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血污、器官，被拉扯得错位碎烂……
　　只有安陵越神色平静，他轻声吩咐几人去调查死者的身份，随后一手环着浅澜，将还在试图往那边看的她强行带离。
　　回到屋子，安陵越随手把门关上，浅澜则闷闷不乐地站在他面前。
　　“别闹了。”
　　“我没有闹。”
　　“听我给你说。”
　　“……说什么？”
　　“这次的中毒事件不是偶然。”
　　“当然不是偶然啦，我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病。”
　　“我的意思是，有人投毒。”安陵越面无表情。
　　浅澜原本气呼呼的神色立即消失了。她歪头想了想，“那我们把投毒人找出来，就很有可能找到解药咯？”
　　“没错。而且，投毒者就在那四个人之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安陵越的语气有种异常的森冷。
　　浅澜一惊，想起他彻夜未眠翻阅的资料，还有不久前的一一询问，迟疑着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今夜，你陪我走一趟。”
　　“……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