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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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落入水中的前一秒我还闭着眼睛有些伤感地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迎来想象中碎得血肉模糊的结局，连□□冲击水面的痛觉都没有。
咦，水？
尽管不太会游泳但还是了解自救的方法，努力蹬着水从水面探出头来，原本感觉深不可测的湖水却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只没过下巴。
等下……喷泉水池？
我揉了揉因为进了水而有些酸涩发疼的眼睛。
眼前的场景是洒满阳光的庭院，天空是带着半透明的淡蓝，酷似棉絮一般的云彩点缀其上煞是好看，空气的温度也非常温暖。
从建筑风格与气候来推算，这里应该是意大利。
——不过首先，我还是要从这个水池里出来才对吧……
揭开湿漉漉粘在脸上的刘海，努力朝水池边缘够去，浸透了水的衣服紧紧贴合在身上使得行动极为不便，而且也确实是很难受。
白小兰我恨你……
就在我在心中怨念地哀嚎着时一道声音直接击穿头盖骨。
“请问你是谁？”
意大利语的发音总是极尽柔软和优雅，即使是小孩子说出也带着一种彬彬有礼的气质，更何况对方本身就使用了敬语。
转过头循着声源望去，果不其然看见蓝色头发的男孩站在岸上微笑着看向我，左眼是深海般的宝蓝色，右眼上戴着绵白的医用眼罩。尽管还是个小孩子却显露出一种超出年龄的稳重气质，确实让人感觉是个非常讨喜乖巧的孩子。
——才怪啊。
这不是六道骸是谁啊白兰你是在玩我吗你绝对是在玩我吧。
沢田纲吉正狠狠地吐槽着目前差强人意的处境，而彭格列十代目的生存本能已经忠实地开始为自己的活路寻找出口了。
“那个……我是兰奇亚先生的朋友，受邀来拜访他的。…刚刚一不小心突然脚滑掉到水池里了，真糟糕啊哈哈哈哈。”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句话，露出很无奈的笑容抓了抓湿淋淋的头发，哦也沢田纲吉你又进步了说谎能如此这般的大言不惭！
“哦呀，是吗……”小孩子模样的六道骸眯起眼思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礼貌的笑容，“但兰奇亚先生可没说过他有朋友要来啊。…而且恕我冒昧，如果您是兰奇亚先生的挚友的话，不会不知道他近日并不在总部吧。”
“……”
很好很好，我这么对自己说，沢田纲吉你玩完了。
“那么，请问您是谁？”
我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虽然年纪尚幼，眼下也是笑得礼貌谦和的样子，但是像六道骸这种心思重重的小孩子真惹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孩子难道不应该是笨一点才更可爱吗？
“我是……怎么说呢…反正我和实验室的那帮人没有关系。那个、总之，可以先把我拉起来吗？像这样的情况也不好说话。”
似乎是因为了解到我并不是实验室的那帮人，孩子明显地愣了一下，收敛起笑容点了点头，朝我伸出手来。
——小孩子的时候还是挺听话的……
这么想着我毫无危机感地把手搭上他的手，但瞬间超直感就提醒我大事不好。
“！！”
手心被划开了一道4厘米多的伤口，不算浅，如果不是因为躲避及时的话那条线应该是正好划在手腕动脉处。
孩子眯起眼睛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手上拿着先前隐藏着袖子管里的利器，三叉戟叉尖滴落着令人心惊的殷红。
接着他抬起手来，准备冲我的眉骨狠狠地刺下一击——
“……？！！”
“有破绽哦。”
用力钳住六道骸的手臂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毕竟还是个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小孩子，就算现在已经继承了六世以来对于战斗的回忆，这具身体还没有接受所有的经验。看着小孩子由于发生了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事而恼羞成怒的惊诧神情时，不可否认的说我还是真有那么几分优越感。
“你这家伙……”
从年幼的六道骸口中吐出的却是丝毫不泄气的语调，隐隐地藏着戾气与怒意。
就连海蓝色的眼睛里也漂浮着经历六世的深恶痛绝。
那是一种凝结成冰却又在嘶嘶沸腾的怨恨。
“……果然也是和实•验•室的那帮沟•渠•老•鼠有所联系的吧？”
“……诶？”
愣了一下后我重新露出笑容，很是无奈地看向这个可怕的小孩子。
“我都说过我和他们是真的没有关系……”
“骗子。”六道骸狠狠地瞪着我，“这个实验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外传……只有内部人员知道，如果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
“喂，听我说。”
空着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对方蓝色的头发：“虽然官方确实是没有外传，但这并不代表人们不能从别的消息渠道获得信息吧？”
——“比如说……当事人？”
“茶。”冷淡地说明了下后孩子把两个往外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坐到我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为自己的手上绷带。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要不是我闪得快就真的完了呢，吓死我了。”
挥了挥缠上绷带的手我苦笑着这么说道。
年幼的六道骸挑起和长大后相差无几的戏谑微笑，微微歪头说道：“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耸肩。
“啊……也是呢。”语气轻松地拿起一杯茶，吹了吹后小小地抿了一口，“……那么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你会信么？”
孩子只愣了片刻便笑得更加嚣张。
“Kufufu，如果您说您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我会更加愿意相信一些。”这个欠扁的笑容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微微收敛起来，“不过，也不是说不能相信……”
“毕竟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出现……”
他低下头小小声地说道。
“嗯？”
“不，没什么。”六道骸摇了摇头后看向我，尽管是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我却丝毫没有减弱一丝一毫的气势。
“说起来，你也是黑手党吧？”
我说，究竟是怎样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啊。
如果不是看到过太多生命流逝鲜血飞溅的场景的话，是怎么露出那种眼神的。根本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该有的表情啊。
与其说是无助，倒不如说是一种想要伸出援手却无能为力，冷眼旁观着完全不想看到的场景，麻木又绝望的神色。
混蛋六道骸，你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日子啊。
尽管从Reborn那里了解过一点，但毕竟只是轻描淡写提上几句的口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这孩子……
“是的。”——就算说不是也不会有人信的吧，泰然处之来到某个家族总部，还躲开毫无预料的凌厉攻击的人，怎么说都不可能和黑手党没有关系吧。
蓝发的孩子低下头凝视着冒着蒸汽的液面，过了好久才开口：
“我讨厌黑手党。”
“嗯，我也讨厌黑手党啊。”轻松地耸耸肩我说道，“本来‘黑手党’这种东西就不是什么能让人喜欢的事物吧，讨厌可是非常正常的。”
六道骸眯起眼，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那你也愿意同流合污？”
“哎呀怎么说呢……这是迫不得已吧。”笑着回想自己十四岁时某个黑衣婴儿把枪口抵着我额头的样子，“或者说，完全就是因为年少轻狂，一时激动冲昏了脑子呢。”
“但是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路哦。
“不过……应该会努力回避一些，之前我犯过的错误吧。嗯，那种结局绝对不能再出现了呢。”
小孩子沉默一会儿扯出带着讥讽性质的笑容：“kufufufu，你真是个愚蠢的人呢，在这种世界里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是啊……辛苦辛苦。”
把对方的讽刺全当慰问，喝了口茶一脸笑容地点点头。
“——好啦，我都讲了自己的事了，作为等价交换，你也要说些什么吧？比如说由于什么开始憎恨起黑手党之类的？”
听到这句话六道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该死的黑手党作风”，就皱起眉毛，很久才想下定决心了一样说：“…………眼睛。”
“…啥…？”
“我说，眼睛。”他表情淡漠地点头，“他们把我原来的眼睛挖出来，然后缝上了这个奇怪的眼球。”
他把手伸向右眼上的眼罩，却又在半空中迟疑地停住了。
“你……保证不会感到奇怪吧？不会因此觉得我是怪物吧？”
“我发誓。而且说到奇怪这点，我们两个都差不多啊。”
他点点头，然后摘下了眼罩。
是我熟悉的被浓缩起来的鲜血一般的红色，和如同烙印在眼眸中的“六”字，唯一不同的是孩子的下眼脸有着一道殷红的缝痕。
“伤口……”
“嗯，我说过了，这原本不是我的眼睛。”孩子的语气淡到像是在讲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土，“虽然从前也会出现一些零散的片段，但在他们强行把这颗眼装上去后，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你知道我们原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那些家伙完全就是把我们当垃圾来看待啊。
“‘既然这个实验体不符合标准，那么就换下一个好了。’
“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的许多人就这么死掉了。
“如果不想死的话，究竟可能地藏起来，当然，如果被发现的话，可能会死得更惨呢。
“而且在我从这个眼睛里获得的六世的记忆中……无论看向哪里，都是充斥着血腥和悲鸣的世界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黑手党引起的。
“并且——这个世界也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到处都是暴露出愚蠢本性的人类所做出的恶心勾当，像这样，还不如由我来将一切引入纯粹的黑暗，接着让其迎来重生。
“——我憎恨黑手党，我憎恨这个世界。”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有些奇异的诡谲笑容。
“喂你在笑些什么，我可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说话啊……不要拍我的头。”
有些好笑地用手压住孩子头发柔软的脑袋，清晰地开口说到：“虽然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我还是能够了解你的怨恨……应该吧。”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将世界引入黑暗，然后……重生？”
孩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神情有些许不耐烦和困惑：“有什么不对吗？”
“不……什么也没有，我明白了。”
——这家伙，分明并不是恨着这个世界的嘛。
——相反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爱着这个世界，希望它充满了幸福与希望。
——他比任何人都要卖力地为其祈祷。
——只不过，长期以来的经历使他的手段变得极端，连最初的希望也开始扭曲了罢了。
还真是个……过激的人呐。
但是话说回来……
“骸，你有认识什么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孩子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
“‘朋友’……真是可笑的称呼呢。不过真要说是那种人，像那样的也不是没有。像……犬和千种就算得上吧。”
“那么，偶尔会有开心的事吗？”
“……也不是没有。”
“那……有想要珍惜的事物吗？”
“……你这人是真的很烦诶……怎么要问这么多事。”
六道骸一脸不耐烦地瞪向我。
“但是这样听起来……也就没那么糟糕了啊。”
“什……”
“你呀，不是很爱着这个世界的吗？……这样一来，连我之前都被你误导了呢。”
尾音爱停留在空气中，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Kuhahaha……你别开玩笑了。”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我怎么可能会……”
“如果你真的恨着它的话，并不需要所谓理由就直接毁了它吧？
“而且，毁掉之后根本就不需要重生一类的是吧？”
我笑着望向他一蓝一红的眼睛。
“对了，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和你聊天了。现在我要去下一个地方了。那么，谢谢你的茶，我走……”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我的话。
“咦？”
“也许吧……可能没有那么糟糕，但这并不会阻止我。
“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这小孩子也太敏锐了点吧……
我不可置否地耸耸肩。
“那么，直到我亲眼看到属于这•个•世•界的光为止，我都不会停手的哦。”
孩子支着下巴这么说道。
看着一脸认真的六道骸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失笑。
“这句话……从各种方面来说，都让‘我’很不好意思呢。”
“嗯？”他有些讶异地扬眉。
“那么……Addio.”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