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Episode.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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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定的那一天，似乎像为了渲染气氛一样，从凌晨就开始下起了连绵细雨，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并不会停。但忙碌的雨之守护者近期只有今日有空，他们便还是决定在午后出门。
外出前神原稍微纠结了一下着装，毕竟是去扫墓，不可能穿得光鲜亮丽——更何况她并没有那种类型的衣服，但也不能太过随意，最后选择了许久没穿的黑西装套件，用发圈简单盘起头发。镜子里的女子，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些。
两人从地下出口A走出，正好附近就是停车场，山本让神原原地稍等了一会儿，找到车后开出来停在一边示意她上车。
神原端详了一会儿这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轿车，没做任何评论，一声不响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扫了眼身旁表情严肃的黑发女子，山本暗自苦笑了一阵，驾驶的空余频频主动和神原搭话。
“怎么这副沉闷的表情？这么不乐意和我出门吗，哈哈。”
“……难道我应该带着灿烂笑容去墓园吗。”
以死板的嗓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神原抬手示意了一下后视镜中右后方闪烁的车灯。
山本这才意识到后面的车想要超车，连忙打转着方向盘让出一些位置来，随即扫向神原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佩服。
“哎，你也会开车吗？”
“算不上会，只是懂一些规则，并没有考驾照。”
她警惕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车，简单地回答道。
虽然美国大学生有车的不少，不过神原出门的话一向都有白兰陪同，自然也不需要她亲自开车驾驶，毕业后她外出的机会就更为寥寥无几，索性连驾照都懒得去考。
这样的回答让一向健谈的山本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对方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他只好摸了摸鼻梁，决定把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刻意为之并达成目的的黑发女子扫了一眼合上嘴的山本，转头望向窗外迅速经过的街景，却始终无法在任何一隅集中落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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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有情况。”
背对着窗户坐在办公桌前的神原和也正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唐突的声音猛地闯了进来，让他略微讶异地挑了挑眉。能不经询问直接上报的消息，仅有他目前最在意的事情了。
没有丝毫不悦的他迅速打开通讯系统，将摆在桌上的立麦朝自己这边移了些。
“说。”
“在十分钟前，位于并盛街道五丁目的三号监控器拍摄到了可能是大小姐的人物。由于旁边有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同行，因此在下不是很确定，但个人认为可能性非常高。”
“传过来。”
简单地一声令下，神原和也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文件传输的窗口，在进度条达到百分百后直接弹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正如他属下描述的那样，照片中黑发女子的一半身影隐在高挑男子身后，倒是那身笔挺的西装裙格外明显。
一看到照片中男人的脸，这位年轻的少主便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随即立刻下了命令。
“五分钟内，把他们的去向与目前的位置发至我邮箱。”
“了解！”
在神原和也手下工作了多年的木村旭深知没有达成任务的后果，刻不容缓地开始进行搜查。对他们来说，从日本地图中搜出一两个目标人物向来轻而易举。
关闭通讯后，神原和也起身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在等身镜前认真地整理着衣着，然后对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那么，该去和这段时间对小凛多加关照的彭格列打声招呼了呢。”
随即，他弯起了一抹绝美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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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细雨组成的珠帘幕布之中，静寂而肃穆的庄园中响起了水滴与地面合奏的乐曲，使这个死者灵魂沉睡的场所前所未有地喧闹。也正因为这样，由石门筑起的生死界线此刻变得模糊起来，位于此处的人们就像立足于徘徊在阴阳两界间的驳船之上，不知不觉碰触着世间的彼岸。
但愿已经腐朽的自己不会被拖进地狱——撑着伞穿过墓园的石门时，神原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点。虽然她本身并没有宗教信仰，可是这类令人畏惧的东西难说存在与否，只能敬而远之。
抬眼望向同样撑着伞轻车熟路地走在自己前方的山本武的背影，神原很快别开眼扫向旁边的景色，可满山遍野青灰色的墓碑实在算不上美景，只好把目光放在正前方，却完全没有打量对方的念头。
不知走了多久，黑发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虽说雨下得不小，但神原还是能够看见他面前的墓碑上凹壑分明的“山本刚”这几个字。
倚在墓碑旁的花束似乎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看上去水分已经完全蒸发了，被眼下的这场雨打歪在一边。山本一言不发地蹲下将其扶正，然后摆上他带来的花束，起身站正。
“大概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由于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朝自己搭话，神原没有回答，只是垂眼紧盯着他的侧脸。
一向对他人展露笑脸的山本武此时安静地抿着嘴唇，举着伞站在墓前，目光一声不响地端详着石板上的字，却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可是在这种天气下的这种地方，仅凭猜测也能够判断出对方的心情必然晴朗不来。
失去相依为命的血亲无论对谁都是个不小的打击，神原凛毕竟亲身经历过，也因此多少能够体会到山本武的心情。然而现在的山本武，大概是体会不到神原凛当初的心情吧。
即使雨声喧嚣，山本武也仍旧开口向面前冰冷的墓碑讲述着自己的近况，就好像对方依旧在世、会在听完自述后揉揉他的脑袋说“臭小子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逐渐变大的雨滴，以及神原轻不可闻的一声低语。
“叔叔，山本君他现在过得很好，您放心吧。”
耳朵捕捉到似曾相识的话语，山本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转头望向她。“叔叔”也好，“山本君”也罢，都不像是现在的神原会说出口的称谓。
面向青年的讶异，黑发女子若无其事地朝眼前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开眼朝山本疑惑的视线直直看去。
“介意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吗，山本先生？”
无论是出于内心的好奇或者是出于她罕见的请求，山本武都没有拒绝的打算，点点头跟上她前行的脚步。
前后位置与立场被调换过来，山本这才发现神原对这个墓园的熟悉度并不亚于自己。他们沿着阶梯来到了位于东边的区域，过了不久，前方的女子停下了脚步。
顺着神原的目光望去，山本看到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墓碑，以及墓碑上方篆刻着的“本堂友子”这几个字。
不顾身旁青年究竟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神原将伞柄倚在肩头，蹲下后抬头望向冰冷的墓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妈妈，我回来了。”
九年前的那一天也下着这样阴冷的雨，十五岁身穿黑裙子的神原凛同样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已逝的母亲出殡入土。
时隔这么久，如今的她再次来到这里，不仅意外地得到精心打理，竟然还发现了一束看上去似乎才放置不到十天的百合花。
自己的母亲与对方的父亲被埋葬在同一个墓园纯属意外，因此神原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慰问的东西，她只是默默地蹲在墓碑前一会儿，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纠结着是否开口的山本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伯母也……”
“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跟你们也没关系。”
神原生硬地回答着，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过于伤人，轻咳了一声，重新开口解释。
“我的意思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牵扯’，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伯母是被杀死的吗？！”
山本连忙问道。
微微愣了一瞬，苦笑着的神原抬眼望向灰暗的天空。
“说是‘被杀’或许也没有错，不过这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故事可能有点长，这样你也愿意听吗？”
“既然难得你主动告诉我，当然不会有拒绝的选项了。”
无论之前如何抗拒，对方诚恳的目光中依旧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神原默默压下自己内心的愧疚感，以平缓的语气开始讲述亲自埋葬的、甚至连回忆都吝啬的记忆。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过去确实姓本堂。学龄前，小学，直到中学一年级。在我十四岁那一年，父母离婚，然后很快，母亲改嫁给一名叫做‘神原枫’的男人。”
“当然，从此我就改姓为神原了，可是我的母亲并没能撑到那个时候，在改嫁后不到一年，她就因为过度劳累而病逝了。”
“‘本堂’这个姓氏……不要也罢。母亲之所以会早逝，也是因为那个叫做‘本堂拓郎’的男人太过无能。所以，母亲是被杀的——被那个满口谎言的、辜负妻子的男人。”
“因此——”
话音渐渐缓了下来，神原勾起了自嘲的笑容。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被所有的血亲丢弃了，独自一个人留在毫无血缘关系的神原家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Episode.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