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沥语》冰封水寒

4、三

　　接下来的几日，江怀楚日日准点造访客栈。沥血本想拒绝，奈何江怀楚说身为东道主，定是要尽地主之谊的。而霜痕也总是满脸的期盼，或者暗里捏着他的掌心，或者传个眼神，若不然私底下必定大发雷霆，或黯然神伤。沥血左右为难，不忍霜痕这般难过，只得抱剑出门，每次都只是静静的跟在二人身后。
　　“沥血，沥血，你看……这个泥人捏的好精致啊！好看不？”少女的嬉笑声在耳边荡着，黑衣少年只看了一眼，不发一言。而身后的江怀楚则适时的掏钱，并且非常顺利的博得了红颜一笑。
　　沥血望了望四周，这样热闹的集市，恍惚觉得若是在三年前，他必定是喜欢的，但如今看来，却是这样的平淡……甚至觉得过于吵闹了。
　　难道因为那些血，连自己的心，都一并冻结了吗？
　　正在思忖间，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唤自己，一抬眸，便看见白衣少年英俊的脸容，柔声道：“你不喜欢这些么？”
　　沥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江兄，你太宠她了。”
　　“她？”江怀楚怔了怔，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兴奋地挑着饰物的霜痕，眼里却是淡漠没有波动的，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轻轻道：“若我想和她在一起，，她会同意吗？她会生气吗？”
　　沥血笑了笑：“其实霜痕一直都喜欢江兄，自然同意，又如何会生气？”
　　江怀楚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说她……而是……”他顿了顿口，最终只是微微一笑：“罢了，沥兄，你怀中的冰傲决，是把绝世好剑，但用剑者，会先冻结自己。”
　　沥血愣住，然后将冰傲宝剑抱得更紧。而白衣少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中流动过一串复杂的神色，不知是后悔还是心痛，让沥血无法辩驳。

　　深夜，客栈。
　　紫衣少女正在烛光下把玩着手中的人偶，一脸沉醉而幸福的笑意，看着坐在一旁的少年痴痴道：“沥血，你说，江大哥会喜欢我么？”
　　黑衣少年闻言只是叹息，向她招了招手。
　　“霜痕，过来。”
　　本以为霜痕总是要扭捏着耍赖一番的，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霜痕十分听话的走了过来，坐进了少年的怀抱。沥血的怀抱温厚而柔软，让人觉得安心。霜痕窝在他怀里，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声音轻软的像一只猫：“好温暖，沥血，我真舍不得离开你的怀抱，可是我喜欢江大哥了，沥血，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三年的守护，三年的相互偎依，三年的关怀和没有期限的契约，都及不上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沥血心中只觉得惆怅。他轻轻的抚摸着女子云一般的长发，淡淡道：“我的心已经被冻住了，不是吗？霜痕，我要的自由，你再也给不起了。”
　　怀中的女子震了震，声音里有三分惊讶以及七分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你已经知道了？你——不愿意帮我？沥血，你不肯帮我了么？”她渐渐焦急起来：“沥血——”
　　“我会帮你。”忽然，少年微笑了起来：“即使给不起自由，我的命，也是你的，以天为证，以血为契，不是吗？”
　　少女怔了怔，顿时破涕为笑，伸手搂住沥血的脖子，满心的欢喜，然后将头上的木簪拔下来，拉开少年修长秀丽的手指，把它放在了少年手中。
　　“沥血，沥血，我没有更好的东西给你了，但我一定会记得那个一直温暖我，陪伴我的少年。
　　“所以沥血，你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黑衣少年看着女子眼中的真挚，缓缓垂下了头，此时只见烛光一晃，少年垂落在耳边的碎发被微风拂起，隐在发后小巧的耳垂上，赫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