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Heart

1、第 1 章

　　午夜三点，Die醒过来，身边位置残留的香水味好像夜露一样流淌过他心际。
　　他侧了侧身，并不是故意放轻动作，只是下意识的配合黑暗中的静谧空间，他看到那个身影站在窗边。
　　他站了有多久？朦胧的烟雾里指间隐约的半支烟，他百合花色苍白的脚踝映在泛光的清漆地板上，他光着脚。
　　这个房间没有月光可以直射进入的入口，但是透过洞开的窗户和百叶窗割裂的缝隙可以看见的天空，很亮，或许外面本没有月亮，只是光污染的效果。
　　Die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的色调，他看清楚Toshiya的身影，侧影。腥红的烟头映出他完美却没有上色的唇，还有鼻梁到下巴一线的轮廓，眼睛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平时就有些暧昧，或许因为留海遮住的关系？
　　手指头跟嘴唇是一样的雕塑颜色。
　　初夏的夜并不怎么适意，躁热潮湿，满是烟灰的房间就更加让人觉得闷。身上渗着薄薄的汗，骨头里面却是冰凉的，皮肤好像错觉着发烧的温度。一阵阵轻浅浑浊的夏风从这边的窗口穿过，又从那边的窗口穿出去，他这样站着不冷吗？Die不禁有些担心。
　　或许现在，正在想着什么人吧……
　　Toshiya并没有察觉Die的醒来，他正小心的不让烟灰掉落在地板上，每抽几口就弹一下，借着火光Die看到自己的烟灰缸上覆着一层纸，薄薄的面巾纸，上面有一排排的小圆形压花凹陷，烟灰每落在上面都会发出“突”“突”的轻微包容声。
　　他现在的表情一定跟白天很不一样，Die心想，或许还会微微皱着眉头。
　　他从来没有这样细细的看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让他看过。
　　跟京是怎么分开的，Die没有听他提过。只是那时，他安静的站到自己面前，轻声说：“Die，让我忘记吧。”看着他的眼睛时他用的是有点魅惑的笑容，孩子般哀求的眼神，只是眼角掩不住深深疲惫。这样残妆似的凄楚笑颜在Die看来比平时溺得死人的甜笑更加让人垂怜，于是，Die很自然的抱住他，让他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接下来便是两具身体激烈的碰撞。是的，碰撞。一点没有包容合一的感觉。
　　然而越是生涩的冲撞越是让人销魂。高潮的时候，两个人的思绪都似被扯碎一片，捣散。
　　‘Die，让我忘记吧。’
　　就像他说的，他只需要给他“忘记”，他不需要知道任何前因后果。
　　并不能武断的说Toshiya是自私的，毕竟，Die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负担得起他沉痛的感情。既然不能确定，又何必要知道那么多？
　　只是这样的“忘记”真的是有效果的吗？空白的眩晕与暂时的快感之后涌上的不会是更持久更无奈的空虚吗？就像现在，多少个夜晚他这样兀自凭窗抽烟，看着似有的风景，溺死在自己寂寞的情绪里，然后完了用纸包包烟灰扔出去，不留一丝痕迹？
　　不得而知。他需要给他的只是“忘记”。
　　然而谁又想得到，在带给他忘却的同时，自己也会跟着他沉沦，失去了现实？
　　雕刻的手指压在弥留的烟火上面蒙上了一层湿意的橙黄，扩散的浮沉的青蓝色烟雾使得他连同整个房间一起变得晦暗。黑暗中Toshiya把烟灰缸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轻手轻脚的回到Die身边，循着离开时的痕迹躺下。
　　他朝他这边的身体靠过来，嘴唇像是要碰到他的胸口，Die突然觉得他蜷成一团的骨骼好像昆虫的节肢那样纤细易断，他又闻到他的香水味，还有眼睫毛上淡淡的蒸发的水气。
　　眼泪？不，只是眼泪的味道。

　　03.5.7　BGM：MACABRE Diety & 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