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篇》叶弭

17、第 17 章

　　表哥是小姨的儿子，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在村头看见一只黄鼠狼，小孩子调皮，拿棍子打伤了黄鼠狼的一只腿。

　　表哥回家后兴高采烈的说给小姨听，小姨知道我家曾有一只报恩的黄鼠狼，也知道黄鼠狼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儿子打伤的这只有可能会报仇，于是小姨带着表哥赶来我家。

　　她来这里有两种原因，一来她所有的亲戚中和我家隔的最远，远了黄鼠狼也许就找不到他们了。二来我家受过黄鼠狼的恩惠，或许黄鼠狼会看在往日的情分放过她儿子。

　　那年我还小才刚九岁，只是高兴表哥和姨突然来家里，拉着表哥满村子乱转。大人虽然不知道黄鼠狼究竟会不会来，心下担心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爸爸带着表哥睡在东边房间，我和妈妈还有小姨睡在西边房间，我和妈妈睡一张床，姨单独睡一张。

　　半夜，我被小姨的惊叫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姨，姨坐在床上拉着妈妈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恐惧。然后，爸爸敲门进屋。

　　姨说，她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过了好几分钟才能出声。我又听见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一丝害怕的气息。

　　妈妈说，她听见小姨喊她便去拉灯线，可是拉了好几下灯都不亮。在她喊了爸爸的名字后，一切才恢复正常。

　　我眨了眨眼，掀开被子要下床。

　　“阿娟，没事，睡吧。”爸爸过来拍拍我的头让我躺下，掖了掖被子，对妈妈说：“你们开着灯睡。”

　　爸爸刚刚往门口走去，这时，对面房间传来表哥惊恐的叫声，“啊！妈！”

　　那声音，颤抖又恐怖，在这个幽静的深夜尤其是经历了奇怪的事情后格外的吓人。我所有的睡意都被吓没了，像只兔子似的跳下床，跟在大人后面冲进对面房间。

　　床上，表哥坐在床中间，眼睛瞪得仿若铜铃，呆呆的看着他的脚。

　　床头，蹲着一只黄鼠狼，屁股对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和我们四个对瞪了几秒，忽然纵身一跃下床，闪电般的窜走了。

　　我吓得抱住爸爸的腰，爸爸搂着我半拖半拽的到了床边，再看表哥的脚，右脚大脚趾被咬了一个很深很大的洞，此刻正往外冒着鲜血。

　　“快送医院！”

　　表哥的脚一直拖了两个月才好，可是那之后走路受了影响，其实，受影响的不仅他的脚，更有他的一生、一辈子。

　　“扑通！”金鑫倒在床上，绝望的问：“我会不会死？”

　　表哥打伤黄鼠狼，逃了那么远都没法躲开这场劫难，而他很不幸的踢中黄鼠狼的肚子，并且宿留在死人又诡异的小镇，会在劫难逃吗？

　　“看你的运气。”顾清城的声音永远那么清淡，似乎不担心徒弟的安危。

　　金鑫爬起来，抓着他的手喊救命。

　　忽然，“砰！砰！砰！”外面有人砸门。

　　顾清城打开门，门口站着老板和老板娘，两人颤抖又惊恐的走进来，“求求你们，不要住在这里了，赶紧走吧。”

　　我奇怪的问：“大叔，哪有赶人走的道理？再说我们付过钱了的。”

　　老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最近镇上死了个好几个人，每个人死前都见过黄鼠狼。我儿子还在上学，求求你们，别连累我们好不好？我把钱还给你们，赶紧走！”

　　金鑫从床上跳起来，指着老板大喊：“擦！你偷听我们说话。”

　　老板有些尴尬，可又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梗着脖子喊道：“非常时期，我又不晓得你们是什么人，当然得小心点了！”

　　顾清城将金鑫拉到他身后，和老板协商：“大叔，深更半夜的你让我们去哪里？”

　　“我不管，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老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这时，灯突然灭了，四周陷入黑暗之中。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板娘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惊声尖叫，拽着老板的胳膊死也不敢放开。

　　老板也被吓得不轻，拖着他老婆就往外面冲。屋里虽然很黑，但对他来说到不陌生，凭着感觉冲到了门口，手刚放到把手上被另一只手拉住。

　　“别开门！”清淡的声音在这个被恐惧和黑暗充斥了的屋子里，清清淡淡的飘荡，声音里仿佛透着魔力，能安抚人的魔力。

　　老板松开手，颤抖的问：“为、为什么？”

　　其实他心知肚明为什么，房间的窗帘没拉严屋里并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在适应了突然来的黑暗后眼睛已能看见一些，透过缝隙正好能看见外面不远处那户人家亮着的灯。

　　顾清城不理他，在金鑫举着的电筒光的照射下，掏出几张黄色符纸贴在门上，然后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把符纸贴上去。

　　“你、你们……”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黄色的符纸多少有点安全的感觉，叹了一声后默默的看着顾清城。

　　“大叔，能给我们说说镇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吗？”我轻声问道。

　　“是啊，说了我们才能帮你们。”金鑫用力的挥手电筒，亮光随着他的动作在屋里晃了一晃，有些诡异。

　　“你们说的是真的？”老板疑惑道，紧了下拉着他老婆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金鑫掏出一只烟给他点上，微弱的烟火光亮了一下便暗了，老板那有些干涩的声音娓娓道来。

　　一个星期前，赤沙镇上出了名的手脚不干净的老五暴毙与镇外的田里，腿上有被咬伤的痕迹。民警查看了现场，经法医鉴定是被吓死的，而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狗咬伤的，血流不止也是死亡的一个原因。

　　一个爱偷偷摸摸的人，他的死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罢了。

　　然而，两天后，又一个在田里干活的人被咬伤晕迷不醒，送到医院抢救一直没醒来，于第二天死亡。

　　相同的事发生两次，不得不引起人们的重视。镇长亲自带人翻遍赤沙镇周围所有的农田，翻遍小山坡上的树林也没能找到一只野狗！

　　今天，我们在县城听说的那个人是第三个。

　　“可是大叔，为什么你会说不太平？”金鑫奇怪的问道，总觉得老板隐瞒了什么。

　　“咕嘟。”黑暗中，老板娘吞下口水，带着一丝恐惧的看着金鑫，“赤沙镇上有黄大仙。”

　　很多年前，赤沙镇发生瘟疫，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救了全镇的人。后来，老百姓把黄大仙当成赤沙镇的神灵，建了庙供奉它。

　　那个年代，庙被毁了，而那些毁了庙的人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死的死伤的伤。有人说，大仙发怒来报仇了。

　　又过了些年代，虽然大仙的庙没能重建，但赤沙镇的人又开始信奉大仙，有的人在家里摆上供台，烧香磕头求大仙庇佑。

　　这些年倒也平平安安，直到二十多天前，有人在镇外的田里看见黄鼠狼，直到一个星期前，老五莫名的死在田里。

　　“究竟是谁惹了谁？” 我喃喃自语。

　　只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谁惹了谁，而是外面是否真的有黄鼠狼。

　　“咯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东西，本不大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时候却是格外的响亮。

　　“来了!来了！”老板娘哭着大叫，紧紧地抱着老板不肯松手。

　　我们三个一下子冲到门后，耳朵贴着门认真的辨听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听了半天没听到，因为这个声音很诡异，诡异到找不到准确的方位，我认为在门口，顾清城却认为在两米外。

　　更让我们烦躁的是，听不出来究竟有多少只。

　　老板颤抖的说报警，被顾清城拦下。如果外面有很多只黄鼠狼，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有可能被黄鼠狼群攻。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都怨你们！要不是你们它们哪会找来！”老板急的破口大骂，他媳妇低着头呜呜的哭。

　　“大叔，阿姨，我们只是想帮你们！”我耐着性子解释。

　　老板娘头猛地一抬，她坐在床边，手电筒在床头柜上，正好照着她的脸，那愤怒而突出的眼珠子发着诡异的光，“帮帮帮！帮你妈个x！你当你什么东西！有本事你把那些大仙全杀了啊！”

　　“你……”我被她骂的想发火，金鑫却炸毛了，跳出去大吼，“叫毛叫！你当我们真不敢杀吗？要是你不怕被大仙找上，咱们这就杀出去！别忘了，这可是你的家！”

　　没错，他们的家，如果在这里杀了黄大仙，怕是有更多的大仙杀过来，到时候极有可能把他俩一起吃掉。

　　老板娘没法，只好低骂都怨你们都怨你们！她骂的我心里烦躁，走到她后面趁她不备，一掌劈中她后脑。老板低呼，还没来得及跳起来，人也软软的倒了。

　　“把他俩扶上床。”顾清城甩甩手，刚才那一掌是他劈的。

　　出家人不伤人，可他不得已才打晕了老板，相信佛祖不会怪罪他的，一定不会。

　　“师父……咯咯。”金鑫笑的像个女人。

　　黑暗中，我看见顾清城朝他虚空挥了一巴掌，金鑫吃吃的闷笑着，把老板和老板娘扶上床。

　　我走到窗户边，只看了一眼，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到脑门。

　　窗外的空地上面，挤满了黄压压的——黄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