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诏》刃白

5、我是人间惆怅客

　　这样的夕阳让我回忆起8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的宁静美丽。那时的我憧憬着离开凡间成为天使，于是那夜我离开了人间，却没有成为天使，因为上帝把我变成了游魂。现在的我静静的浮在海水上，向着极西的天庭发愿，念想着挣开这一望无际的碧蓝。希有世尊，你听见了吗？
　　空际中星辰不同寻常的渐渐闪烁，细听还伴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当我终于意识到军事杂.志上的“黑鹰”跃然海上的时刻，机翼侧下已然甩出了的闪亮的抛物线！
　　Alex！！！我猛地蹿了起来！扑腾了几下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海里！周遭的海水顿时将我埋没在暗夜之中。隐约地望见空中跃下的几个黑衣战士，全副武.装地开进Alex家庭院的大门，我一声不吭、重新屏住了呼吸，渐渐地沉落了下去。
　　海水好冰。好冰。天际最后的几抹余.辉变得好刺眼。似曾相识的窒.息感和水温，似曾相识的火光和沉默。更像是某种告别仪式的悲凉。当屏气已近极致，本能提着我的脑袋钻出了水面——
　　Nahtan！
　　黑衣人像沼泽般缠绕在他周围的。一个在帽檐下露.出浓须的白人，先是狠狠地用枪托砸向了他的左肩。
　　啪！喀拉拉——
　　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Where is she”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抓起他的左肩，狠狠地把他提了起来，接着用更为阴森可怖的音调咬紧了牙缝问，“where is he”

　　She？我喃喃。非我即她。而怎么看Alex都是比我有用的多的人，所以这个she，must be her.所以，至少，她暂时没事。
　　He？Nathan是近8年来我的生活圈里唯一可以想到的用He来指代的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我猛然从幻境里惊醒。

　　先是Nathan拖着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遥遥地望了望我的方向，似乎是确定了我的安全和存在，他流过一丝坚定的微笑。我猛地一个激灵！
　　相比我和Alex，Nathan是个没用的人。我一直这么以为。然而那个微笑，那种不曾有过的坚定和从容，如果真要用我所知道的词汇来形容——那是卫道者的笑容。而卫道者，往往都是…………..
　　“我不知道。”他说。

　　“把整个岛的男孩都给我抓起来！”队长模样的男人说。

　　男孩………..那个He…竟然…原来是….

　　十几分钟后，十几个孩子被蚂蚱似的串在一根长长铁链上。
　　即便是蜂拥而至的家长，人数也显得少得可怜——岛上本就乏人。而这样的家长群，似乎是激不起那群人一点的恻隐之心。
　　“好，”队长说，“每对父母只能领一个孩子。”
　　孪生兄弟被硬生生地分离，父母含泪地抉择着生死。还有可怜的小洛克——他的父亲在一次远洋捕鱼中，被海啸所吞噬，母亲在去年年末不治而亡。此后他寄居在本杰明的家里，这个岛最富庶的家庭。洛克几乎是我在这个岛唯一的淘伴。他喜欢做秋千，而我喜欢坐他做的秋千，摇摇晃晃地看着日出日落，似乎是这个岛屿留给我唯一有笑容存在的回忆。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领走他，本杰明夫妇义无反顾也无可厚非地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剩下的……”队长的眼神扫向了Nahtan，“你来做决定。”
　　先是小莱恩被猝不及防的抓起，被一拳震碎了末端的肋骨。惨叫和童声像刀刻酸蚀般沁进了我的心。
　　他们要找的是我啊！

　　小莱恩用绝望的目光求救般地望向哥哥。莱恩的父亲将莱恩哥哥的脑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前。母爱，至少是本能地涌了出来。莱恩母亲死命的奔向自己小儿子的刹那——
　　砰——
　　砰——
　　子弹齐发。母.子二人各自伸开的手臂被流过的血痕缓缓地连在了一起。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不在这里！”Nathan默默地忍泪低头，双膝无力地垂.软.了下去，“杀了我吧，这样还快点。”

　　“别急，最后才是你。”队长用让人作呕的镇定表情缓缓地提起了洛克。我的双拳渐渐握紧。似乎是冲一般地跃出了出面，沿着沙滩一路狂奔着一行人的面前。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侧，黏糊糊的海水混杂着某种冰凉的液.体，把眼睛撑得生疼。

　　“小姑娘，”队长吃惊地望了望我。 “想活命的话就回家去。”
　　“放了洛克。”我说。
　　“孩子的恋情。”队长拍了拍手，猥琐的笑笑，“难能可贵啊。可惜，在这个叔叔没有把我们要找的人交出来之前，洛克..洛克对吗？他是必须死的。”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Shawn……”洛克垂下了头，“不要这样。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那个世界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恐怖。即便是我喜欢这个世界的你，也只喜欢在这个世界的你。”
　　在这个世界的你。他说。曾经的某个夜晚的秋千旁，他说厌倦了寄人篱下的生活。那个世界有他的父亲和母亲，远比本杰明家族来的温暖的多。可是他不愿意回到那个世界去，因为这个世界有我。
　　“如果你死了，我陪你到那个世界去。”那时的天真如我。
　　“不，”他摇摇头，“我喜欢这个世界的你。前提是‘这个世界’。”

　　回忆如水，冰冷冷地又一次要把我淹没了。
　　直觉告诉我必须选择这样做。
　　“你，”我指着那个队长说，“你不是要我回家吗？我家已经被你炸了。”
　　Nathan猛然抬头望着我，难以置信我抛弃了钻这群人弄错性别的空子，抛弃了活命的机会。
　　“哦，你说是你。”队长眯起眼望了望Nathan，此刻的他强忍着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我们要找的可是男孩。看起来，还是这个叫洛克的小子可能更大呢。”
　　“Nikita。”我一字一顿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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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than和我一起被抓进了黑鹰直升机，两个人蜷在角落。
　　“我们不会死。”我说，“他们还要用我去找Nikki。”
　　“恩——你们不会死。”队长从一侧的机舱走出来，冷冷地笑。可是除了你们，全部都要死。”
　　我仓皇地站了起来，机舱随之摇晃了几下，踉跄着爬到了窗口——
　　尸横遍野！！！！
　　方才在暗滩上所有的孩子，所有的父母，已然木化地僵直在沙滩上。月光把洛克的脸照的惨白，可是又如此安详，安详的令人心悸。

　　砰——轰———
　　爆.炸声骤起！飞机失衡！！Alex架起火箭筒，在飞机扫域的死角，瞄准了机翼狠狠地来了一轰。
　　“跳！”我拉了拉Nathan的衣袖，转身翻下了机舱。
　　耳畔生风！Nathan一把把我翻到自己身下！吃力的用左手护住我的肩膀，垂直地跌了下去。
　　扑通——背部像是被狠狠地一击，直直地坠进了太平洋。

　　也许是冲击力过大，我保持着仰面朝上的姿.势，渐渐闭上了眼睛。黑夜遮住了血色的惨淡，我却清晰地感到Nathan的血迹顺着海水漾进了我的眼睛。在海水里我的手不敢触.摸.他已满是弹痕的背脊。
　　“活下去。”这是他最后告诉我的话。

　　梦中多少次，在某个飘满咖啡香味的幻境，Nikki也用同样坚定地语气对我说着同一番道理。而Nathan却把这几个字沁进了他的生命，敲进了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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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渐渐抬起了埋在双膝里的头，望了望另一侧沙滩上那个孤独的身影。
　　Alex只是把Nathan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静静的看着远方，一手抚.着他的面庞。

　　“全是因为我。”我低头握紧了双拳。
　　“……”Alex没有说话。
　　“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执着地说了下去，“Nikki说我是凡间的天使，是因为天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
　　“不。宝贝儿。”Alex抬起了头，“Nikita爱你，所以她选择离开。Nathan的离开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离开因为爱？”沉积已久的愤懑山洪般倾泻而出，海风将我的发尾吹得凌厉——“别说笑了！我受够了这种无聊的借口！！我才不要这种人生，你知道这种凄惨的平静压抑的我就要窒.息！！！我宁愿躲躲藏藏一生如此，只要….只要Nikki还在我身边，只要..Nathan…..Nathan还可以每天皱着眉头，替我扎着马尾辫！”
　　“……”她痴痴地望着我。
　　“对不起……”Nathan因我而死，我又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抱怨我的选择。
　　Alex腾出另一只手，将我拉下坐定。“你看，”她说，“他在笑，因为你活下来了。”
　　“……”
　　“回怀俄明吧。Nathan喜欢那里。”
　　“……”
　　“之后….之后的路，也许会更难走。故事还没有结束。”

　　海风温婉了下来。Alex的鬈发缠绕着难解的忧伤和坚定，一如Nathan那个温柔至此的表情。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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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kki篇。溯源之旅
　　【这次的机票，终点是起点。沉沉的木鱼声唤.醒了散落的回忆。】

　　香.港天后庙
　　从旺角冚街的巨幅广告，到尖沙咀摩肩接踵的人潮。
　　“故、故乡么？”Nikki无奈地拍了拍左肩，试图缓解这种“密集恐惧症”的前兆，晃晃悠悠地搭上了港岛线，最后很顺利地被人潮挤出了天后站的大门。
　　庙前的明黄和檀香，缭绕着过往和曾经，以及不曾被看透的神秘和淡定。
　　Nikki双手合.十的拜了一拜，跨过石阶，从朱门的木槛稳稳地踏了进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