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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胭脂烫(三)——今朝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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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之华浑身一颤,去看榻上的金世遗,哀痛之色,轻易由眼眸之中流露出来。
她是明白人,也认得南星是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所谓“非要他死的理由”,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辩驳?为什么不说话?只是因为那个理由——是厉胜男吗?
你们觉得对不起厉胜男吗?
你们一直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吗?
你们知道厉胜男——也是会伤心和会死的吗?
也想冷笑,却发不出来声音,背脊抵住了墙壁。
木质的,冰冷的,却让人骤然地清醒。
若是以往,我会想尽办法控制局势——如果我想,未必做不到。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要由我来做?
颜如草说得对,只因为不够软弱,所以没有人给我软弱的机会。
不想动,手脚都很沉。
我不想勉强自己,连我自己的生死我都不能控制,凭什么去左右别人的生死?凭什么去担心谁好不好,开不开心,幸不幸福?
谷之华泫然欲泣的眼睛,有一种光华,也是淡淡的,虽然忧伤,但不外露——其实她也可以算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了吧,只是这世事的纷浊,又怎么是她能够承担的?
她看向颜如草。
颜如草一定也给她一种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感觉。这个时候,如果还有谁可以解这个危局,那一定只有颜如草。
那一个几乎是接近哀求,和绝望的眼神,望向了颜如草。
那是他爱的女人,就是再冷漠的人,是否可以无动于衷?
颜如草却仍旧没有动。
他的衣袖很白,比月光还要白,领口露出了肩胛骨,那是一道优美娴雅的弧线。
他依然很静定。
然后,淡笑着问出了一句话。
“方才,我上来问过姑娘一句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闲适,很随意,像是说一句普通的问候的话,“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现在就回答在下?”
一屋子里的人,尽皆愕然。
这个当口,他却淡若无事地,旁若无人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人愤怒,失望,有人疑惑,不知所谓。
该知道的,颜如草,计算筹谋的功夫无人能出其右,要他出手,又怎么可能没有付出,没有代价?
他逼她表这一个态,给这一个答案:要不成为他颜如草的妻子,要不,就看着金世遗死——步步紧逼,这么好的机会,善知机而用的颜如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南星冷眼看着二人的表情,慢慢有些了然,冷笑着别开了头去。
谷之华的目光,由惊疑,到无言的愤怒,到失望,再到深切却在极力隐藏的痛苦,最后,归于平静。
她看着颜如草,像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再看向榻前的南星,最后看到沉睡着的金世遗。
然后,她的目光就留在了那里,慢慢地变得柔和而安静。
坚定的,柔润的嗓音,慢慢响起。
却是在回答颜如草的话。
仿佛还是带着一点笑,和释然的。
“我——答应你了——”
说完了,这个角度,正看见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滑下,落于腮边,仿佛还盘桓不去。
不是没有看过谷之华的眼泪,但从未见过如现在这一滴,这样稀少而珍贵。
颜如草勾起嘴角一笑,眼眸一抬,澈亮的眼睛这么一看,却有种凌厉清华之气。
南星眯了眯眼,退后一步,侧身而迎。
此人上楼的身法,速度,都较谷之华为高。谷之华无力从他手中夺人,此人是否有这个能耐,他却也不能测知。
颜如草人未动,衣袖却一振,光华如水,眼角含笑,忽而淡淡吟道,“自来名士——”
南星一惊间,颜如草的衣袖已到跟前。
他反应也非常人可比,手一翻,没握剑的左手腾了出来,虚空一攫!
那衣袖触手却冰冷凉硬,南星一惊放手,颜如草寻隙伸手过来,立掌如刀,于他右手掌沿轻轻一切,顿时他右手刀再也捏拿不住,落了下去。
颜如草袖子一卷,已收起那那柄长剑,重新站定,衣发无一有乱,站姿如先,神态如先,此时正念完后半句,“——皆如草——”
自来名士皆如草——不过吟哦的七字间,凶器已然易主。
这是什么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