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变成回忆[家教骸云]》落月玖

3、笼中鸟

　　骸去过云雀家，但那是他们随着彭格列家族的总部搬迁到东京之后。
　　在这之前，骸和云雀的关系属于敌对，老死不相往来。他不记得，这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好像是某次任务，好像是某次争吵。

　　因为觉得很有趣，因为想要和他战斗，所以目光里也只有他。

　　这种好奇中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惺惺相惜，直到有一次，云雀在任务中失败，浑身是伤，狼狈地回到彭格列家族，执拗地不肯接受任何治疗，把自己封闭起来。唯一能够进入那个空间的人，只有懂得使用幻术的骸。
　　他利用幻术进入云雀的房间，本想百般奚落一下自己的老对手，但是，此刻的云雀，却让他的嘴巴根本无从张开。

　　那家伙身上的伤比他想象得要可怖，连脸上都有痕迹，嘴角有淤青，他的拐子孤零零地躺在一边，云雀躺在地席上，闭着眼睛，双手交叠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鼻息很浅，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骸握紧了三叉戟，一步步朝着他走近，云雀到底有多危险，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当然走到云雀跟前的时候，他惊讶地看见了……

　　泪痕。
　　从手臂的皮肤和脸颊的缝隙里漫溢出来的眼泪。

　　骸诧异地想着，原来，这个家伙哭起来是这样的吗？只是偶然的一次落败，就屈辱得哭出来吗？
　　“想笑就笑好了。”
　　就在他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打破目前的僵局时，地席上的青年开口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同你争吵。”
　　随后，骸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只是站在原地，垂首看着云雀紧咬着的牙关，还有微微颤抖的身躯，始终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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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发什么呆？”

　　熟悉却略微青涩的声音打断了骸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有些歉疚地望过去，“抱歉，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云雀似笑非笑地说着，他赤着上身，正在接受医生的治疗，肋骨已经被厚厚的绷带固定住，医生说一边替他绑绷带，一边讲述着他的伤情。
　　只是骨裂，还没有严重到骨折，但至少也要修养一个月才能稍微走动，不然将来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讲完该讲的话，医生恭敬地对云雀行礼，随后轻轻地退出了他的屋子。
　　云雀的家，是很古朴的日式院落，青竹石子路，还有全木头结构的房间，人坐在其间，无比清凉。
　　但是，骸的心情却没有如此平静。
　　虽然他更改了决定，避开了同沢田纲吉的决战，但依旧逃避不开在并盛徘徊的复仇者们，只要抓到机会，那些人绝对会出现。
　　若是一个人来倒还好，但若是来的人多了……别说骸自己，就连云雀也会被牵连进去，他跟着云雀回家，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换上了宽松的和服，云雀自然不会躺着安然静养，而是慢慢走到骸身边坐下。
　　“那么，下一步你想怎么办呢？复仇者还在找你吧？草壁他们因为你的事也受伤入院了，老实说我很生气哟。”
　　骸没有回应云雀的话，而是浅浅笑了笑，“我想了很久，觉得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哦？”云雀虚起眸子睨视着他，似乎在猜度骸的心思，“你也有怕的时候吗？如果是复仇者的话，没关系哟，你可以尽管住在这里，我保证你会很安全。”

　　“你以为我是鸟笼中的金丝雀吗？”骸嗤笑，“如果躲开复仇者的代价就是永远不能离开你的宅邸，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呢？”

　　他总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还要经历很多故事，就算没有六道骸的出现，他还是要面对指环战。

　　虽然都不是自愿，但骸和云雀总是要作为他的云守和雾守面对那些麻烦的事情。而他和云雀的命运，也绝对会因此，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过去的轨道上。
　　随意更改过去篡改未来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这个教训，是白兰告诉他们的。

　　“哇哦，原来你宁可被那些肮脏的狱卒豢养，也不愿意成为我的笼中鸟呢……”云雀瞥了骸一眼，便惬意地扬起脸来接受黄昏阳光的抚摸。
　　事实上，眼前这样的云雀让骸觉得很陌生。
　　少年云雀固然也有他的美丽，高傲而洁白，纯真而恬静，他的身躯似乎很消瘦和单薄，容易给人一种柔弱和想要欺负的错觉。这个云雀不似成年之后的他，美丽得就像是一朵蔷薇花，纵然亲近时被刺痛，也让人留恋不已，骸迷恋他身上那种强硬而浓郁得令人微醺的香味。
　　不知道他心里欣赏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现在这个云雀。
　　呵，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肤浅成这样了呢？捂住自己的眼睛，骸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自己。

　　“六道骸。”

　　正分神，突然感觉有人扯过他的衣襟，促使他侧过脸去。
　　少年的脸庞已然近在咫尺，但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却存有这个年龄的少年不具备的、让骸觉得很熟悉的光芒。
　　鬼使神差间，他的手指已经抚上对方的面颊，摩挲着他鬓角细细的黑色绒发。
　　和骸的细心完全不同，云雀显得粗暴而任性，他毫不客气地用另外一只手扯住了骸后脑勺的一撮头发，强行将他的脸按倒自己面前，闭上眼睛，贴近他，用自己的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

　　有些任性的语气命令道：“吻我。”
　　骸惊愕不已，旋即又笑了起来，微微将自己的头朝后挪了挪，使自己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脸，“最好不要这样，你的伤会加重。”
　　攥紧他头发的手执拗地加重了力度，云雀再度逼近他，如同掠食者一般具有侵略性，温热的呼吸铺散在骸的唇上，是蛊惑人心的挑逗，“只是接吻，所以没问题唷。”

　　“KUFUFU……我怕我控制不了呢~”骸像是开玩笑般舐了对方的唇角，“一旦开始，就想做到最后。”
　　云雀的温柔总是表现得不着痕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看上去任性而孤僻，霸道而强硬，但其情感背后的理解和温和，或许只有骸，还有那些被云雀豢养的可爱的小动物们才能理解。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失控发|情……”云雀咬了咬骸的嘴唇，如同真正的孩童，用戏谑的语气低声道：“我就咬杀你。”

　　事实上，此时此刻，骸真的没心情去做那些事情，云雀的未来或许原本就很平静，但他的未来可谓是颠沛流离，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预知了自己的死刑，等待着斩首的刀刃落下。
　　这种滋味，比真正的死亡还要让人心烦。
　　所以，这个吻最终只持续了半分钟，骸就轻轻推开了云雀。

　　他的心不在焉，云雀自然也能感觉到，以云雀的智慧，又怎么会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呢？但他和骸一样，别无选择。若是真正遇到这个年龄的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激情，就算明知道复仇者们不好惹，若是有需要，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拐子上前，但历经了未来太多的事，历经了很多生死，即使是云雀也会觉得疲惫。
　　他不是不喜欢与强者战斗了，而是……尽量避免打没有获胜把握的仗。
　　六道骸的处境也让云雀很恼火，但他毫无办法。

　　“无聊。”他站起身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狠狠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云雀恭弥像过去的自己那般早起，穿好校服，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看见骸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听到身后有人在活动，骸回过头，眼眸里没有一丝的疲惫，看上去精神不错，“早。”

　　云雀没有理会他，直接就朝着玄关那边走。
　　“你不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真的可以吗？伤可不轻……而且，外边还有很多樱花，你现在还有眩樱症吧？”骸歪着脑袋打量着云雀。
　　云雀漫不经心地蹲下换鞋，“我尽量找没有樱花的路走，先去找那个混蛋医生。”一弯腰，牵扯到肋骨的伤处，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一会儿，他捂着痛处重新站起，默默地走出了家门。
　　不去上学不行，如果他再不出现，直觉很敏感的沢田纲吉就会有所察觉，如果他到时候问起……就对他说是自己咬杀了六道骸吧，反正战斗的证据已经随身携带着了。
　　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云雀不想管太多。

　　云雀离开后，骸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抬头看着太阳光还不强烈的晨空，呐呐地浅笑道：“KUFUFUFU……三叉戟蚊子……Mr，夏马尔，你还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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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秀恩爱啊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