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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九华帐里梦魂惊(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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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莹端药回来的时候,那医官正背着药箱起身,珑月一面和他说这什么送他出去。
小莹见他这么快就要走,便将药放下,向医官问道:“大夫这么快就诊好了?我家娘娘的脉象如何?”
那医官道:“娘娘体质很好,此次长皇子的薨逝虽然是让娘娘伤心了但也没有影响到娘娘的根基。不过,长久以往也不是办法,眼下娘娘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这么连天儿的睡去……”他摇了摇头:“在下也不多说,老太医们的方子没有问题,姑娘还是少些给娘娘服用,让娘娘尽量清醒些。”
小莹闻言心中一沉,她本是心思单纯之人,喜怒都表达在脸上。此刻听到瑶月不好的消息一双眼瞳几乎要滴出泪来,声音哽咽道:“奴婢们也知道娘娘应该清醒些,只是娘娘一醒就要找长皇子,奴婢们怎么忍心……”说着泪水便淌了下来。
珑月见她情急,遂对那医官说:“既然大夫还要赶着回太医院,奴婢就送大夫出去吧。”
那医官看了眼小莹再看了眼她,跟着她走出了仪清宫。
待走到宫墙外,那医官完全恢复了先前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他看着珑月道:“我是因为欠了非衣一个人情所托才答应帮你这个忙的,你且想清楚了再做。”
珑月依然是那副含笑的模样,只不过这笑里多了几分阴冷:“我不想清楚,是不会想找的大名鼎鼎的唐门公子的。”
“哼!深宫之中,妇人之心,果如蛇蝎。”唐公子冷笑一声,也不跟她废话,直截了当道:“慕容姑娘,这位娘娘的脉象我就不必多说,你也早就猜到了。要是你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很简单,甚至在甲一堂随便找个大夫都能告诉你怎么做。”
“但是我还是想让唐公子亲自告诉我。”珑月一双微露精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这样我比较安心。”
“我只是觉得非衣让我还的代价太小了。不过你既然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反正亏得又不是我。唐公子说道:“取红花三钱,用一杯水煎成半杯。能让她饮下效果最佳,如若不能,就混在她漱口的水中,或是沐浴的的水中——如是沐浴,则分量加至十倍以上,多混入花粉用花香来掩盖红花的气味。”
“姑娘姑娘!圣上封宫了!”一个小宫女从宫门内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向珑月道:“姑娘快和我们一起回去。”
公子的动作果然快啊!珑月压了压嘴角来掩饰心中的欣喜,转身对唐公子道:“今天麻烦大夫了,宫中还有事,奴婢就不送了。”
唐公子朝她拱了拱手,便走了。
是夜,是紫宸殿当朝天子的龙床。
重重帷帐内,两条光裸赤白的身影以亲密无间的姿势交缠在一起。躺在男子身下的女子双手紧紧扣着压在她身上的男子的肩膀,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额头,她粉嫩的唇微微张着,不时发出接连不断的呻吟。
然,相对比女子的忘情,男子俊朗的脸上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他只是微微盍着眼,不断动作而已。
將最後的情慾发泄在女子体内发泄完毕,男子干脆地从她身上翻下,自顾自披上一件白色里衣。
“圣上……”双颊因情动染上的嫣红还未褪去,女子的嗓音尚带着娇柔的喑哑。
燕临瑄压好衣襟,斜觑了她一眼,声音是早已没有感情的冷漠:“朕问你,承元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一句话便让女子从朦胧的春梦中惊醒,她抿了抿唇,尽量轻柔地开口:“圣上所言,奴婢不知。”
不知?!燕临瑄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如果你不知,这世上便没有人知道。”
女子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欲环住燕临瑄的身腰,燕临瑄嫌恶地将她的手一推,不去看她。女子也不勉强,缩起双腿,双臂环腿,下颔搁在膝上。巧笑嫣然:“就算是奴婢下的毒,圣上觉得奴婢做错了么?”
燕临瑄猛地伸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颈脖,女子一惊之下忙抓住束缚着自己的手,拼命挣扎着。
燕临瑄冷若寒冰的瞳眸深处燃起暗红的火,手上一点点地用力。不一会儿,女子的红润的脸颊渐渐褪去血色,她不停挣扎的双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咳……”
燕临瑄在她魂归地府的那一刻松了手,女子颓然地倒在床上,拼命地呼吸着。
“慕容珑月,朕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是瑶月是一父所生!”燕临瑄定定地看着她,缓缓摇头:“一条人命——你竟然说你没有做错!”
珑月听着他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小的乐不可支一边说:“圣上是在指责奴婢残忍吗?圣上,当年连眼睛都不眨一道圣旨就要了近乎整个后宫所有人的命的人不是圣上吗?指责奴婢杀了长皇子?您就没有杀死过自己的孩子吗?当年的那些怀着龙嗣的妃子您不也照样赶尽杀绝吗?奴婢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圣上好……”
“够了!”燕临瑄赤红了双目,喉咙一阵涌动却再说不出什么。
“不够……还不够……”珑月抿着唇笑,眼神妖佞而疯狂:“以前是河东大族、世家名门挡了圣上的路,于是圣上才如此狠绝。现在是宇文家威胁了圣上手中的权,所有圣上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圣上。”
珑月慢慢靠近燕临瑄,左手放在他的肩头,唇瓣凑近他的耳畔:“与其您以后自己动手杀长皇子,还不如奴婢来做……”
“你莫胡言!”燕临瑄一把将她推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朕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承元!”以前是我自己手中的力量不够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八年之后,我已非当日的我,怎么会再重蹈覆辙!
珑月闻言不禁一愣,她微微蹙着眉道:“圣上难道不打算用对付宇文贵妃那一套对付姐姐吗?”当日便是因为自己发现了皇上给宇文贵妃特制的胭脂中带有麝香,才以此为把柄接近这天下之主。而瑶月备受隆宠至今,也该受此命运了。
燕临瑄讥诮地一笑:“就凭你也配猜度朕对瑶月之心?你满心污秽怎能猜出清风明月之意!”
珑月看着因说到瑶月而目光柔和的燕临瑄,不由心中一凛。
燕临瑄站起身,背对着珑月,淡淡道:“朕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当日你爬上朕的龙床的那一刻一定欣喜若狂。你一定在想,你的母亲抢了瑶月的父亲,而你抢了瑶月的丈夫——很得意是吗?”
珑月呼吸微微一滞,她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燕临瑄的背影。
燕临瑄接着道:“朕告诉你,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抢就能抢到的。有些东西注定只为了她准备着,就算别人用尽手段也不会得到。”
也就是说——她慕容瑶月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我费尽了力气都得不到的吗?!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急速坠落,又有什么开始燃烧,炽热地仿佛要让她疯狂。
燕临瑄毫不眷恋地走了,只余下一室的清冷,不停侵袭她裸露的全身。她受不住地在床上缩成一团,背对着床外,她狠狠咬着牙在心中发誓:慕容瑶月,没有人可以永远顺利、永远幸运!我能杀了你一个孩子也可以让你永远没有孩子!你等着,你这辈子的噩梦马上就要开始了!
“姑娘……”三两个内侍走了进来,在宫帐前站立,领头的那个对着帐中的她说道:“姑娘,您该吃药了。”
珑月猛然坐起身,目视着帐外那内侍手中端着的还散发着热气的汤药,目光森然地问:“这次是什么药?”
那内侍道:“是阿魏汤。”
又是……珑月深深吸气,企图借此来平复自己苦闷烦躁的心,可是收效不大。她的心中一直在不停地抱怨——为什么同样是圣上的女人,我一定要在承欢之后喝阿魏、喝红花、燃麝香!而慕容瑶月呢?多少人日盼夜盼着她的肚子能多怀上几个!
“公公……我过几日就要来月信了,不打紧,就不用喝了。”她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
领头的内侍看了身后的小黄门一眼道:“查一查。”
珑月再度因他这个举动点燃怒火——竟然还随身带着彤史!
那小黄门仔细查了查,确定她说得没有错之后道:“按彤史记载,她说得没有错。”
领头的内侍便对她道:“既然姑娘不想喝咱家就不勉强了,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姑娘也该回去——请姑娘更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珑月紧紧地拽着裹在身上的锦被,颔首道:“我知道了……”
宣政殿庄严的大殿上,黄冬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然后便是大事小事一起上阵,什么春雪压坏那个州县的庄稼地方刺史上书减免赋税;什么前南朝都城建邺一带应加强警卫;什么……
零零碎碎到最后,李太傅有和宇文相在调不调兵支援巴蜀前线的问题上针锋相对起来。
可是再也不想一拖再拖的天子执扇一击台面,整肃大殿之后,他悠然下旨:“着江南东道半数兵力西调巴蜀支援定南大军。”
他圣旨一出,众人暗自哗然——江南东道兵力尽是南朝军队,虽然现在名属大燕,但也不能那么快就将多年对战的国恨家仇消弭了啊!
宇文相早就做好了皇上答应调兵的准备,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做此决定——这不就等于把崔雪麟往火坑里推吗?这崔雪麟不是皇上最最宠信的武将吗?他一下子摸不清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而李太傅几乎是还未等燕临瑄话音落下就跪倒在地,他持着玉笏朝御座一拜再拜恳请燕临瑄收回成命。
燕临瑄这次的态度却是异常坚决,单单补充了一句“命阵前监察顾朝曦即可返朝”之外,并没有再说其他。
李梦瘫软在地,失了魂一般注视着天子缓步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其他人不知道顾朝曦对于定南大局的重要性,他李梦是知道的。皇上在前线情形我军处于劣势之时调敌军之兵不是相助,而是相害!再加上调回军师顾朝曦……这无疑更让前线局势雪上加霜!
“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只知紧握手中大权而弃臣民百姓于不顾!”年过半百的老儒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一声:“南朝之今日我朝之明日!社稷基业倾覆之期不远矣!不远矣!”
李梦颓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向殿门走去。在宣政殿的白玉阶下正面遇上他为了天下而与之争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对手。
宇文文德目光古怪地看着他,竟然没有嘲笑他的失算。
李梦和宇文文德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怅然道:“如今的天子早不再是当初的小孩儿了,文德兄——你要小心啊……”
回到紫宸殿,燕临瑄先不急着批阅今日依旧堆积案头的奏折,而是先关心后宫彻查的情况。
负责彻查的女官王宫正上前禀报:“禀圣上,今日辰时三刻已经彻查各宫完毕。”
燕临瑄问道:“结果如何?”
王宫正有些迟疑地道:“已查出用毒蜂蜜毒害长皇子之人是、是仪清宫宫人——墨琴。”
虽然早已料到,但燕临瑄眼中仍然止不住惊讶之色,讶然片刻之后他又扯着嘴角玩味笑起来——朕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如何颠倒乾坤、反黑成白的!
对了,这台戏还少一个重要的人呢。燕临瑄对黄冬道:“宣刑部尚书裴翰进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