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一曲为歌》苏清晚

3、终局

　　由于冰儿有了身孕，剑雨就搬进了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小院里。用江晴未的话说就是，怕冰儿有什么闪失，这样方便。
　　虽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但是冰儿每天还是感到极度的无聊，再加上从紫儿的嘴里实在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且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以免引起别人怀疑。此刻，她正无聊地坐在小院儿墙角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紫儿担心地问道：“夫人，怎么了？”冰儿像是没听到似的默不作声，吓得冰儿赶紧跑过去，正待扶起她，却不想，冰儿突然抬头，仰天大吼：“好无聊！”
　　默默，原来是这么回事，紫儿只得叹了口气，“夫人，不如我们回屋去看书吧。”
　　“不去。”冰儿站了起来，“我们去找剑雨玩。”既然在紫儿身上找不到线索。就去剑雨那里试试，听说这个剑雨还是个武林名医。所谓名医肯定是医术高明，医德高尚之人，所以，说不定，从他那里真的可以打探出什么来。
　　“不行呀。”紫儿拉住她，“教主交代过，不能去打扰神医。”
　　哼。冰儿在心底冷哼一声，打扰神医，恐怕是不想让自己接触过多的人吧。我偏不如你的愿。她突然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样子，“疼，肚子疼！”
　　“怎么了？夫人。快回屋去，我去请神医。”紫儿慌忙将冰儿扶回卧房，转身急急去叫剑雨了。这时冰儿露出一副得逞的笑意。
　　待剑雨把过脉后，回头低低吩咐紫儿去煎药，自己却并不离去，待紫儿离去后，他才开口：“大嫂，有什么话就说吧。”剑雨是何等聪明的人，
　　额，冰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嫂不喜欢这里？”剑雨微微一笑。道出了冰儿的心底话。
　　“啊”
　　“江湖大名鼎鼎的第一美女和江湖第一俊才灵寒，可是江湖人人羡慕的眷侣，在成亲当天，新娘被劫走，新郎不之所踪。没想到，这个新娘居然在魔教里，还成了教主夫人？”剑雨嘴角有一丝嘲讽。
　　“你定是想离去。你装了这么久了，也只有我那个傻哥哥相信你失去记忆了，我第一次给你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你体内根本没有忘忧散。”剑雨像是诉说着什么平凡之事般。但在冰儿心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自己早该想到的，剑雨是神医，怎么会诊断不出来体内是否有忘忧散呢。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既然已经知晓了，冰儿不必再装着一副天真的样子了，冷静地问道。
　　剑雨突然弯下腰。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凑到冰儿耳边，暧昧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也想得到你呢？”
　　“你。。”冰儿一下子推开他，愤怒地坐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是你嫂子。”
　　“哦？”剑雨也直起身子，“你在心里也这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你已经是我哥的娘子了？已经是魔教的教主夫人了？你的灵寒呢？他在什么位置？”
　　“我。。。”冰儿被他逼问得无法回答，自己心里也是一惊，刚才，怎么就那么轻松地说出口了呢？难道习惯真的是很难改掉？不会，我的心里只有寒，我的心里只能装下寒。。。不能。。。
　　剑雨冷笑道：“哼，看来女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枉费灵寒还在想尽办法救你出去。”
　　“灵寒？”冰儿带着几分不相信地问道：“寒没有死？”她带着期盼望着剑雨。
　　“哼。当然，有我在，他能死吗？”剑雨自负地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冰儿问道.
　　“你和江晴未不是亲兄弟么？”
　　“亲兄弟？”剑雨不屑地说道：“说到底，他的兄弟都是用来利用的。”他似乎陷入了沉沉的回忆里，“你知道叁折这个人么？”
　　“叁折？华山派大弟子？”冰儿不理解他为何会提起这个人。
　　剑雨突然冷冷大笑：“华山大弟子？不过也是江晴未手中的棋子。你知道吗？我们三个是亲兄弟，他为了得到整个武林，让我和叁折分明以神医和正派大弟子的身份闯荡江湖，就是为了以后一统江湖做准备，可是，”他突然严厉地说道：“可是，他却亲手杀掉了叁折，你说这种哥哥，我还能认吗？”他突然嘿嘿笑道：“还有，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他为了得到崇因圣地的秘密，不惜自己男扮女装混进了崇音，取得了南宫笑忘的信任。你说，这种人还称得上时人吗？”
　　冰儿一时不能消化这么多消息，但是她还是很冷静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聪明。”剑雨收起脸上的不屑，恢复成平常温文尔雅的表情：“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救你，只是。。。”他幽幽说道：“只到时候，在关键时刻。。。你懂吗？”
　　冰儿点点头，他是希望她能在混乱时乘机杀掉江晴未。可是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于江晴未来说。
　　可是听着冰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后悔了，他愤怒地踢开房门。里面的稳婆连忙作势要将他哄出去，但看到他脸上的怒气后，只得小心地说道：“教主，你还是先出去吧，夫人就快生了。”
　　“生什么生？”江晴未冲到床边，一把握住冰儿那满是汗水的手，轻声说道：“娘子，很疼是不是？我们不生了好不好？”
　　“啊？”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这教主是不是糊涂了，这孩子可以说不生就不生了？
　　冰儿也为他孩子气的一面感到好笑，强忍着腹部的绞痛，说道：“相公这是什么话？这是冰儿和相公的孩子，冰儿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江晴未握紧了冰儿的手“可是，你很疼！我不忍心看到你疼。”
　　“傻话！”冰儿嗔道，“哪有说不生，就可以不用生的。”
　　如果这时的江晴未够清醒的话，一定会发现此时的冰儿和平时那个天真的冰儿有着巨大的区别，但是此时的江晴未完全已经不知所措了，不想让冰儿受到半点伤害，即使是自己的孩子。
　　“啊。。。好疼！”冰儿嗖地抓紧江晴未的手，突如其来的阵痛让她再也忍受不了喊出声来。
　　“快呀。你们都杵在哪里干什么？”江晴未对着那群丫鬟稳婆吼道。
　　“是。。。是。。”那群人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又都忙碌起来，只是再也没人敢赶江晴未出去了，江晴未一直握着冰儿的手，不停地用毛巾拭着她头上的汗，听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喊叫，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再让冰儿受此苦了。
　　一个时辰过后，终于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冰儿终于送了一口气，累极了闭上眼睛。
　　“教主，你看。。。”稳婆想把孩子抱来给江晴未看。却被将江晴未一手挥开，“不要打扰夫人休息，你们都出去。”
　　丫鬟、稳婆没办法，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了出去。江晴未仍然握着冰儿的手不放开，俯下头，轻轻地亲吻着她的手，默默地为她换下刚刚汗湿的衣服。却不想惊动了冰儿，冰儿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我不知道。”江晴未尴尬地回答，刚才自己的心思根本不在孩子身上。
　　“你呀。。。”冰儿无语，“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你们把孩子抱进来。”江晴未向门外吩咐道。
　　不一会儿，紫儿便抱着孩子进来了，“嘻嘻，夫人是个小姐呢。”说着就递给冰儿。
　　冰儿抱过来，轻轻地拍着，这是她的女儿，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
　　“她好仇！”江晴未突然说道。
　　“呵呵。。。”紫儿掩嘴轻笑，“教主，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
　　“恩？”江晴未皱起了眉头，都这么丑？
　　“恩，我抱抱。”江晴未伸手想从冰儿手上接过孩子，可是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
　　“教主，属下有要事禀告！”外面的是蓝儿。
　　“什么事？”江晴未走到门口，这个蓝儿如果没什么大事是不会来这里的。想必是出了大事情了。
　　蓝儿附在江晴未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冰儿看见江晴未骤然变色，轻轻对蓝儿吩咐了什么，然后恢复平常神态，结果冰儿手上的孩子，用还十分生涩的姿势抱着孩子，“娘子，你说我们给我们的女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事由相公做主。”冰儿答道。
　　“我看就先取个小名吧。”江晴未似无意说道：“就叫豆儿吧。”
　　“恩，好。”冰儿一直都盯着江晴未的脸看，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江晴未将孩子递给冰儿，说道：“娘子，我有点事要去做，你在这里好好养身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去找剑雨。”
　　冰儿木然地点点头，难道说是大姐他们找来了？还是。。。。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晴未已经走了。
　　“大嫂，恭喜呀！”剑雨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冰儿抬起头，这个人只从上次来过后，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出现，据江晴未说是出外寻药去了。
　　冰儿冷冷地回了句谢谢，将豆儿递予紫儿，示意她出去。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冰儿理了理汗湿的头发。
　　“哦？”剑雨缓缓走进屋子，在桌子旁坐下，“大嫂就这么肯定我找你有事？”
　　冰儿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般笑道：“难道不是？”
　　“当然。”剑雨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说道：“比如，我想你了，就来看你来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冰儿冷笑道。
　　“知道你不信，”剑雨轻轻玩弄着茶杯，“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南宫笑忘救你来了，如今就在魔教大堂内。”他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对了，还有你的灵寒也来了，我的大嫂，我还要去看戏，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什么？灵寒来了？大姐也来了？在这个时候？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他，他怎么就这么快就来了。怎么办？如今这样的自己怎么去见他。
　　此时正在大堂内的灵寒比起一年前憔悴了许多，再加上一袭浅蓝色的衣衫，更显脸色苍白。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即将座上那朱红色的身影挥剑砍去。如果不是他，自己与冰儿早已成亲。
　　江晴未看着来人，冷哼道：“看来，崇因圣地，果然好本事。竟能攻入我魔教。”
　　“江晴未，我们并不是想与你为敌。”南宫笑忘望着座上那人，那带着熟悉的气息，却不知这熟悉来自何处，“只要你能交出冰儿。”
　　“不行！”人群里一个声音响起，是华山掌门。“这魔头杀了我的弟子，这个仇一定要报。”
　　“对，对。消灭魔教！”一群人跟着高喊起来。
　　灵寒手中的蓝杀已经开始低鸣，狂风咋起，蓝杀已经出鞘，浅蓝色的人影已晃至晴未面前，剑尖所到之处，寒意阵阵。江晴未身形一闪，笑道：“灵寒，你的冰儿现在可是我的教主夫人，你认为，她还想跟你回去？”
　　“什么？”灵寒身形略一停顿，江晴未的剑已经斜斜地擦过他的肩头。“还有，就在刚才，冰儿已经给我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你。。。！”灵寒手中的蓝杀低吟阵阵，使出了更厉害的杀招。
　　“就凭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冰儿。”江晴未吼道。
　　“如果再加上我呢？”南宫笑忘已经提剑上前了。却不想蓝儿已经拦截下了她。
　　“我们一起上！”众武林中人纷纷拔出兵器，此时等在一旁的魔教教徒纷纷迎战。
　　冰儿抱着豆儿出现在大堂内时，见到的就是这混乱的场面。
　　她急急寻找灵寒的身影，终于在让她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她不顾刚生产完的虚弱身体急急向他奔去，“寒。。寒！”
　　正在激战中的两人纷纷停下来，望着那个摇晃的身体。
　　“冰儿！”
　　“娘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那一声娘子彻底唤回了冰儿的理智，在她对面还有一个江晴未，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江晴未依旧温柔的声音，他不相信刚才那声寒是她的声音。“你应该多休息！”
　　灵寒已经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冰儿，“冰儿，我的冰儿，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寒。。。”冰儿感受着这个久别的怀抱，这个久别的温暖，一滴泪终于滑落脸颊。好开心的感觉。
　　“你。。。一直在骗我？”江晴未不敢相信地看着二人。异常愤怒地吼道。
　　“我。。。”冰儿真是恨自己。这时的自己应该义正言辞地指责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不是现在的吞吞吐吐。她不由自主地向江晴未走去，“我。。。”
　　“不用说了！”晴未走上前来，“啪！”一个耳光将抱着孩子的冰儿扇倒在地，“你，居然骗我，骗我！。。。今天我要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哼，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灵寒扶起冰儿，蓝杀泛起的蓝光更胜从前。
　　“是吗？”晴未冷哼一声，但是实现却从未离开过冰儿，他握紧刚才打冰儿的手，“你们今天都要给我留下来。”提剑迎向灵寒，二人迅速激战在一起。
　　那边与南宫笑忘打斗的蓝儿已渐渐显出了败事，一个不留神，被南宫笑忘一掌拍倒在地。
　　“蓝儿！”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剑雨迅速奔至蓝儿身边，从怀里取出丹药喂给蓝儿，蓝儿使出全力推开他，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迹，倔强地站起来，“不需要你的怜悯，叛徒！”
　　“蓝儿，你。。。”剑雨气愤地说道：“你难道非得要跟着他，你才觉得幸福？我也是你哥哥呀，我都是为了你好呀。”
　　“哼，哥哥？”蓝儿冷哼道：“我的哥哥只有一个，就是江晴未。”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害你的。蓝儿，跟我走。”剑雨急急说道，上前就要拉住蓝儿的手臂。
　　“我不走。”蓝儿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望着那与灵寒和南宫笑忘缠斗在一起的江晴未，“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你。。。”剑雨只得说：“你知不知道，现在这里很危险，我已经在这周围布满了火药，火药里海混合了许多的毒药，到时候，就再没有人能救你了。”
　　蓝儿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一直担心地望着江晴未，今天的哥哥很奇怪，似乎并未尽全力，渐渐处于弱势了，正惊异间，忽然一阵惊呼，江晴未已经被灵寒一剑穿透胸膛，
　　“哥哥。”蓝儿欲上去前去，却觉后颈阵痛，被剑雨打晕了。
　　江晴未一脸不相信地望着灵寒，那声惊呼是冰儿喊出来的，江晴未嘴角渗出血来，转头望向冰儿，脸上不断抽搐，张嘴欲说，却喷出一口血来，骤然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在不断呢喃，“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
　　冰儿扑了上来，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血迹，一滴泪滑落脸颊。
　　晴未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冰儿的手，张开嘴，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们走吧。”灵寒扶起冰儿，“剑雨应该在外面等着了。”说完不等冰儿拒绝，抱起她飞快地施展轻功离去，刚行至魔教大门，背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听到这个声音的冰儿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儿，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