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乱舞》夏馥竹

63、妖怪小白

　　怪人是应该住怪地方的……小舞守着一个爬满绿蔓藤的洞口思忖着。不用怀疑，这个貌似是应该给野人住的地方，正是白发药师的家。风无颜似乎认识他，用轻功把饿得头晕眼花的小舞带到这洞口后，就叮嘱小舞不要激动，他要先进去跟药师打个招呼：“我让他给你烧兔子肉吃。”
　　有了这个美好愿望支撑着，小舞规规矩矩地坐在枯草上望穿秋水。等待的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漫长。她盯着盯着，几乎把地上的石头看成了烤红薯……

　　一般情况下，有高人乐于居住的洞穴必然别有洞天，不过药师这个山洞却是个例外。这个洞穴实在是找不出一点特别之处，若真要找出点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就只有药师选山洞住的原因了，一切都是为了他那疯狂的计划……
　　风无颜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只见这深幽的山洞被两排绵长的火把照得透亮。一张床般大小的石桌放在极显眼的位置，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一袭黑袍的药师症一手拿着把刀薄如纸的小刀，一手按着一只满眼无辜的小白兔，目露凶光……风无颜瞬间有种古怪的错觉，药师的头上分明有着两只尖耳朵，对他缓缓转过来的脸上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他一张嘴，两颗银光闪闪的獠牙露了出来……
　　妖怪，白毛妖怪……风无颜得出结论。
　　“小白啊～快把你这些死兔子扫扫干净，我带了我家小舞来你这儿吃霸王饭了～”风无颜赶走杂念，用慵懒而欠扁的声音回应了“小白”的凶恶目光。。
　　“不准叫我小白！！！你这个死冰块怎么又回来了？竟然还带了家属回来……你忘了我是怎么千辛万苦冒着被贝贝咔嚓掉的危险把你放出去的？你可倒好！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药师横眉竖眼地冲一脸不痛不痒的风无颜咆哮道：“你不会是知道我圆满完成你交给的任务了，自动送上门来让我放血的吧？”
　　“圆满完成？”风无颜露出疑惑的表情。
　　“十多天前你那结拜兄弟果然出现在微水郡，我可是不负所托暗中相助，让他偷了那假珍珠回去了。这任务可完成得天衣无缝，你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现在就放一盆出来给我喝吧！”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了一个瓷盆，把里面的兔血往地上一倒再拿抹布擦了一下，马上就递到了风无颜面前。
　　此刻的他再风无颜眼中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次他头上顶的是两只毛茸茸的狗耳朵，身后一根狗尾巴摇得正欢，那双狭长双眸瞬间瞪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程度，其中蕴含的无限渴望简直是在无声地说：“主人，赏点骨头吧……”
　　“十几天前？不会哦……”风无颜的思绪扯回重点问题上，据小舞所说，楚聆风是昨天才混进去的啊……
　　药师转着他指间的小刀，眼中射出犀利的光：“我还骗你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刀想风无颜逼近，当然，那个瓷盆也紧跟而上……
　　风无颜对眼前这个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大怪物熟视无睹，心里嘀咕着，小白当然不会说谎，唯一的解释是……

　　“我——要——吃——饭！”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直冲向两人的耳膜，哇，这功力可媲美河东狮子吼了……由此可见绝境中的人一般会爆发出无限潜能……
　　洞口，小舞顶着张绿到发青，青到发黑，黑到堪比锅底的大黑脸，一脸的杀气腾腾。本来她只是打算做个本分客人来吃顿饱饭罢了。可瞪了这么半天，一点菜味儿都没从里面飘出来。她忍得几乎爆炸，这才凑到洞口偷听偷听，谁知……听到的竟是这两人在讨论一件完全与食物无关的闲事，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所有，她终于火了。
　　“两位大哥！我可两天没吃到一顿饱饭了！看看我这面带菜色的样子，你们于心何忍啊～！”小舞一边对他们进行声泪俱下的指控，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就往自己脑袋上砸。
　　风无颜一见，马上身形一变瞬移到她身边，抓住她那企图自残的手，痛心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饭吃啊！”
　　小舞横眉冷对道：“我才不会自杀呢，我只想把自己敲晕了，那样就不觉得饿了！”
　　风无颜听了，不由得一阵心酸，我的小舞啊，你杂这么凄惨啊～～于是他把威胁的目光射向了药师。
　　药师从桌上提起一只死兔子，优雅地走了过来放到小舞手里：“真是的，没见过想吃饭想到你这种天怒人怨的地步的。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咦～～你不是闵剑他媳妇儿？”
　　小舞低头看看手中那可爱的小白兔……尸体，一脸疑惑。
　　药师又把手中的小刀递给了她：“剥了皮吃啊，还新鲜着呢。快看，它脖子上还在滴血啊！快用嘴接住！别浪费了 ！”
　　看看手中鲜血淋漓的小刀，把药师的建议在脑海中演示了一遍，小舞终于如愿以偿地，干净利落地，义不容辞地，晕了过去……

　　看风无颜如此小心谨慎地把不省人事的小舞搂在怀里，药师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原来你就是那个奸夫。”
　　风无颜蹙眉道：“什么奸夫？说得这么难听……”
　　药师懒洋洋地挑眉道：“那说孩子他爹，好听了不？”
　　风无颜心头一动，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你给她把过脉？”
　　药师嘿嘿冷笑两声，在石凳上一坐，偏头看着他俩：“想我医好她？”
　　风无颜立刻点头如捣蒜：“除了用南海鲛泪做药引的法子。”
　　药师随手揉着石桌上的小白兔，眼波流转：“我有办法，不过这次你要拿什么跟我交换？”
　　风无颜垂下头，看着小舞惨白的小脸，嘴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莫非还想要我放血给你？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种异想天开的方法根本不会有成功的一天。不过，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
　　“什么方法？”药师的双眼倏地睁大，几乎要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不用换血的法子么？”
　　风无颜缓缓摇头：“成功与否，取决于你在贝贝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这个办法其实就是最简单的苦肉计而已……”

　　终于吃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饭了！小舞在心里欢呼三声，两手不停不顾形象地大朵快颐，药师也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神情。看到风无颜那一向冰冷的脸上平爬满了肉麻的宠溺表情，不由得感叹：大冰一定是让那什么糊了眼了……
　　“好看吗？”药师没头没脑地问道。
　　风无颜一边给小舞夹菜，一边斜他一眼：“嫉妒我吗？”
　　药师做呕吐状：“我家贝贝吃饭可优雅多了。喂，丫头，你上辈子是猪变的吗？”
　　小舞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才是吸血僵尸变的！你又没饿过饭，怎么知道没饭吃的痛苦？你可知道一个饿得数度晕过去的人在突然看见这么多吃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吗？你还有功夫注意吃相要优雅吗？再说了，大哥才不像你这么肤浅，能吃是身体健康的表现！”
　　药师扭头对风无颜道：“你不肤浅，你深沉！”
　　风无颜深邃的眼眸里掠过满满笑意：“小白如此夸奖在下，在下真是不敢当啊！其实呢，我也是锻炼出来的，上次我在付府救下她的时候，她饿得更厉害，吃得也更凶残……”
　　风无颜话音一落，药师很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小舞脸一黑，竟然用凶残来形容我！
　　“大哥！”小舞恶声恶气地怒吼道，手中的筷子急速从她指间飞出，袭上风无颜欠扁的笑脸。
　　风无颜眼也不眨地用两只手指一夹，暗器筷子马上被收服。
　　“还是小舞懂得孝敬大哥。”他像摸小狗脑袋一样地在小舞头上揉了一把，毫不忌讳地就着那筷子吃起菜来：“你这做主人的，怎么只给两个客人一双筷子？”
　　小舞的脸迅速窜红，而药师已经满脸乌云罩顶——
　　“你再恶心，我可不客气了！”他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风无颜怒目而视道。
　　风无颜若无其事道：“谁恶心了？”
　　“你是不是中邪了！我认识的大冰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冰块啊！你不会是谁假扮的吧……”药师狐疑地问道，上下打量着一脸无辜的风无颜。
　　“你还知道世上有易容这种事？”风无颜扫他一眼：“那你可有发现闵剑的不对劲？你又可曾发现你的任务完成得太过轻松，你帮的那个人对微水郡的了解程度不像个外来者？”
　　虽然风无颜已经把筷子物归原主了，可小舞拿着那筷子就是下不了嘴了……
　　“你是说……”药师诧异地惊呼道。
　　“我只是猜测。”风无颜沉声道：“所以你要再帮我一次。”
　　药师蹙眉不语，小舞瞅着他俩，一头的云山雾罩。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谁？”药师目光一凝，厉声喝道。
　　“禀药师，教主得知徽王爷重返桃水坞，特意准备了酒水为徽王爷接风洗尘，故派我等前来邀请徽王爷到微水郡一聚……”外面的人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推却的力量。
　　药师冲风无颜使个眼色，朗声答道：“我正在与徽王爷施展换血大法，任何人不得打扰，要找他吃饭的，明天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