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乱舞》夏馥竹

58、天外飞仙

　　清晨第一道曙光懒洋洋地了洒下来，一声沉闷悠远的钟响把小舞召唤到了寺门口。吹了一夜冷风的她脑袋又沉又痛，顶着双惺忪的熊猫眼，走路也轻飘飘的。把那开门的小和尚吓了一跳：“难道是小倩姑娘？”
　　小舞强打起精神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后，小和尚这才把她迎进了禅房。等了半响，她几乎要睡着了，三个衣冠不整的胖和尚才一人拿着一个大饼走了进来。
　　小舞自然知道他们的认人游戏，瞪大了眼睛猛瞧，却愣是没发现他们有哪儿不一样……
　　“我是者释和尚，左边的是业释，右边的是海释。”站在中间的者释和尚三两口把大饼啃完了，舔了舔嘴，意犹未尽地说道。害得肚子空空的小舞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猜你是他们大哥吧？业释师父是老二，海释师父是老三。”小舞突然冒出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来，却引得三人露出欣赏的表情，众口一致地称赞道：“哇！聪明！”
　　小舞咧咧嘴，看来给他们取法号的大和尚和她那懒人父母有的拼，直接用“这是和尚”，“也是和尚”，“还是和尚”作法号。看来懒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聪明丫头，等会儿千万别猜错了，我们还有点舍不得吃你了。”三个和尚不愧是心意相通的三胞胎，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舞心里没底，七上八下地想着：他们莫不是真要吃人肉吧？和尚也吃肉？
　　三个和尚转眼间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圆圈，手搭肩，脚盘脚地缠到了一起。这造型杂就这么眼熟呢？小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相视一笑，整齐地跳了起来，同时用欢快的语调念道：“编啊编啊编花篮，花篮的里面有小孩，小孩的名字叫小兰……”只见他们越跳越快，几乎形成了一股小龙卷风，小舞也几乎石化，这不是小丫头们爱玩的“编花篮”么？怎么三个胖和尚也会，还是个中高手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小舞的眼睛刚开始还可以跟着目标人物转着圈，可后来速度越来越快，她的眼睛也渐渐成了中午的猫眼——一条直线了……
　　当三个跳得不亦乐乎的和尚头不晕气不喘地停下来，站成一排让她选时，她已经头晕眼花只差口吐白沫了，颤抖的手指在三个人中间指了一圈，终于哀号一声：“我的娘咧！”然后眼前一黑，逃避现实去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听见潺潺流水声和水滴到岩石上的叮咚声。小舞有些紧张地坐在一叶小舟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者释和尚的衣角。这里应该是条地下暗河，空气又湿又冷，小小的火把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小舞有些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暗忖着自己真是天生好命难自弃，晕倒以前指的那个竟然真的是者释，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这小船里了。
　　者释和尚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长长的竹篙有节奏地撑动着，在漆黑的水面上画出曲折的波纹。小舞几次想开口打听打听冥海教的内部情况，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哼曲的雅兴，只得把掌柜教她的调息法门再拿出来练练。
　　小船无声无息地划了个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靠岸处依然是没有光明的湿地。小舞拿着火把上了岸，心里嘀咕着，这冥海教的人都是蝙蝠变的么？
　　者释和尚给她指了个方向：“前面还有个八卦阵等你，若是没信心走得出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舞蹙眉道：“八卦阵？小意思，我闭着眼睛都走得过去。”她给了者释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麻烦大师傅了，你要火把么？”
　　者释摆摆手：“我闭着眼睛也能划回去，姑娘小心哦！我都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胆大的丫头了。”
　　小舞目送他的小船消失在火光之外，举火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说不怕是假的，可怕也没用啊，只有硬着头皮拼了。于是她运气疾风步就没头没脑地冲了过去……

　　左拐右拐左拐右拐，小舞果然顺利地钻过了八卦阵，看来她的记性也不是很差，以前大哥教她的八卦林的走法竟在这里排上了用场。她喜滋滋地继续狂奔，终于看到了出口。啊！光明啊！
　　火把一丢，她向着光明的地方冲了过去——
　　“啊——”看见前面是空的也刹不住脚了，小舞借着冲力就直冲到了半空中。不可抑制的尖叫声猝然划破了长空……
　　身子在急速下坠，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抓着向上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闪出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认命地紧闭着眼，等着粉身碎骨的一刻，却不期然落入一汪温暖的池水中。
　　“天外飞仙啦！”四周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和人们破水逃走的哗啦声，一片混乱。小舞被浮力托了一下，虽没摔死却也摔了个七荤八素。躺在及膝的水里哀怨地想着：我果然是与水犯冲，没给摔死倒要给淹死了！
　　正当她实在憋不住喝了两口水后，一双有力的大手终于把她给拉了起来。
　　“傻瓜，你看看这水有多深？”一个清朗的声音对她说道，声调却有些奇异细微的波动。
　　小舞迷迷糊糊地给拉了起来，低头一看，果然……好浅……我竟然差点在这么浅的水里淹死……
　　小舞的脸瞬间涨红，转头看看救命恩人，竟然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赤裸的上身上有水珠滑落，害得小舞更想找地缝钻了。她深吸了两口气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水啊？味道还不错。”
　　少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诧异道：“你喝了？这是温泉，浮力大，你没受伤吧？”
　　小舞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温泉……刚才是不是很多人在这儿洗澡？”
　　少年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把她牵上了岸。岸边果然有很多半披着衣服的男子正好奇地看着他俩，看他们那湿淋淋的样子，肯定刚刚从水里跳出来的。果然是洗澡水……加洗脚水……小舞马上低头作势要吐，那少年动作神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对众人道：“她是柳叔给我找的媳妇儿，刚从外面来的。”
　　众人哦了一声，竟然不疑有它，只是好奇地再把小舞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又下饺子一样地扑通扑通下了水。小舞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男子在温泉里搓起脚来，胃里一翻差点又吐出来，那少年紧捂住她的嘴，从地上捞起两件衣服把她一裹就打横抱起。
　　“喂……”小舞刚想抗议，那少年竟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把她成功地吓到灵魂离体，然后回头同那些洗得不亦乐乎的人们道了别，紧抱住她就健步如飞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