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乱舞》夏馥竹

33、两个人

　　看着风无颜这个大伤患吃着冷菜冷饭，小舞实在是过意不去。谁让她对厨艺一窍不通，楚聆风曾想传授她个一招半式的，都因为她资质愚钝又无心向学而放弃了，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端正态度认真学习，为成为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做好充分的准备。
　　天啊！她怎么有了当贤妻良母的古怪念头了？小舞不竟羞红了脸。
　　风无颜疑惑地眯起眼，怎么他觉得这小武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的眼光有点色迷迷的？
　　换药的时候，小舞那涨红的脸和颤颤巍巍的手指更加深了他的疑惑。
　　“风老板，你闭上眼睛好不？”小舞连声音都带着可疑的颤音，再让他那双魔眼继续盯下去，她可难保自己会不会兽性大发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风老板啃个干净。
　　风无颜只当他的眼神太冷吓到她了，听话地闭上眼假寐。不一会儿，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小舞看着他身上几道裂开的伤口红了眼：“都怪我记性太差，你要不是为了找我，这伤口就不会又裂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风无颜云淡风轻地说，兴味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小舞脸上：“痛的人是我，你哭什么？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女人。”
　　听到这话，勾起了她早就悬于心上的疑问：为什么大叔会说风老板讨厌女人呢？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女人……很讨厌么？”她试探道。
　　风无颜俊美无俦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是么？”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小舞再笨也不能撞在刀尖上呀！
　　她连忙摇头晃脑地否认，她要是承认了没准会给他一脚踢进湖里呢……不过纸总包不住火，走一步算一步好了，我要拿出春风化雨的精神感化他！
　　“我想也是。”女人大概没有小武这样厉害的吧？撑着他走了一晚上，今天又扛了那么多东西在竹林里绕了大半天，现在居然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的结论是：小孩子精力旺盛！
　　听了这话，小舞一时气结，不竟想起瘦猴来，他们的话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哼！早晚会让你们这些没眼光的家伙见识到本姑娘的非凡魅力，等着瞧好了！

　　静谧的夜里，一声闷闷的喷嚏声显得格外突兀，她已经拼命捂住嘴，躲在被子里了，却还是发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声响，不知道有没有把风老板吵醒。已经是秋天了，睡在席子上的确有点冷。
　　“再给你次机会，上床来睡。”风无颜竟然真的醒了：“你不知道风寒是会传染的么？放心好了，我没恋童癖。”这家伙还真别扭，两个大男人还忸怩什么，以前他们两兄弟还不是这样秉烛夜谈一整夜的。
　　小舞不雅地吸了吸鼻子，抗议道：“我都十七了……”虽然很不好意思，她还是裹着被子蹭上了温暖的床。考验她定力的时刻又到了！还是一人睡一头安全点……
　　捂着滚烫的小脸她小声辩解道：“我睡觉不老实，怕踢到你的伤口。”
　　风无颜冷冷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以你腿的长度，恐怕有点困难。”
　　拐着弯儿说她矮么？“事在人为，我往下睡点不就踢到了？”小舞得意洋洋地反驳他。
　　风无颜无言以对，沉默半响后说道：“明天给楚疯子送封信，告诉我们在这儿吧。”他走得匆忙，没跟他打声招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紫鹫山庄惹上麻烦。酒，还真是害人的东西。
　　听到楚聆风的名字，小舞心头升起莫名的不悦：“可以不告诉他么？”
　　“吵架了？”风无颜难得八卦一次。
　　小舞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就是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就想发火。
　　小舞没有回答，风无颜只好自己猜测：莫不是楚疯子移情别恋伤到了他的心？唉～～孽缘～～不过于他无关，于是他心安理得地闭上眼进入了黑甜乡。听到他睡着了的均匀呼吸声，辗转反侧的小舞也静下心来：越想越烦，不想就不烦了呗！讨厌的大叔被抛到脑后，沉重的倦意很快向她袭来……

　　“风大哥先看看这件怎么样？绿得多舒服呀，一看就朝气蓬勃！”小舞献宝地展开一件草绿色长衫，嘿嘿，这两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总算恩准她喊他一声大哥了。她一直觉得衣服的颜色会影响心情，所以今天可是很用心地选了这么些颜色讨喜的衣服。
　　风无颜只是勉强抬了抬眼，这么刺目的鲜艳颜色果然像她的风格。
　　见老大不置可否的冷漠表情，小舞思量着这件也许不合心意，不过她早做了多手准备——“这件白色的怎么样？你看袖口和领口的金色花边是不是很特别？”
　　风无颜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件应该比较对楚聆风的口味。
　　这件也不喜欢？没关系，她还买了很多其他颜色的……小舞继续拿出了好几件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是没有打动这块大冰块。
　　都不满意？看来是要逼我拿出压箱之宝了！小舞郑重其事地展开了最后一件震撼人心的衣服——
　　风无颜倏然瞪大了眼，露出千年难得一见的受惊表情：“这也是你帮我买的？”
　　有反应了！小舞兴奋道：“这是衣饰店老板大力推荐的，我本来还担心风大哥讨厌这种太花哨的衣服呢，看来是我多虑了，那老板果然没有骗我啊！大哥本来就美得跟花儿一样，穿上这衣服就更锦上添花了！”又滑又亮得丝绸面料，是喜袍一样的艳红色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上面还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他要吐血了，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的？就这样一件八百年都卖不掉的恶心衣服，让老板一吹，她竟然真的傻乎乎地买回来了……
　　“多少钱？”他压抑着怒火，绷着声音问道。
　　小舞还算有点良心，面露愧色小声道：“二两……”
　　二两？当他的银子是地上拣的？
　　“很好，我数三声，放下衣服上岸去！”风无颜眼中喷出无形火焰，直想把她身上烧个洞出来。
　　大哥是想试衣服吧？小舞听话地从他眼前消失，坐在草地上期待着他穿上她亲手挑选的新衣服的样子，一定特别英俊潇洒！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动作再慢也该试完了吧，小舞满怀希望地进了屋，看到的却是一地狼藉，她精挑细选的漂亮衣服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破布？转过眼瞪着明显是凶手的风无颜，谁知他依旧是一脸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我的衣服啊！”小舞心碎的哀号起来，一边认命地弯下腰收拾破布，一边用眼神控诉他的暴行，虽然是用他的银子买的，可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啊！
　　看着小舞收尸的凄凉表情好像真死人了一样，他心底莫名涌起一丝愉快。
　　“厚葬他们吧！”他正色道，然后马上爆发出与他冷酷形象毫不相符的大笑声。
　　看着他肆无忌惮大笑的样子，小舞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是铁树开花了啊！笑得好迷人啊……她头脑发热地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猛摇：“天啊！天啊！你会笑！”
　　废话，是人都会笑啊！这家伙的反应怎么跟楚疯子一样夸张……
　　“伤口裂了。”他习惯性地垮下脸，捂住腹部，脸上浮出痛楚的表情。
　　小舞慌忙收回不安份的手紧张起来：“怪我太激动了，忘了你有伤在身，快让我看看伤口。”边说边扳开他紧捂伤口的手就要拆绷带。
　　“骗你的。”如此正经的声音淡淡地说出这令小舞瞠目结舌的话。竟然利用她的关心耍她？可恶！
　　“敢骗我！”她佯怒道，再次掐住他的脖子猛摇。
　　“这次真裂了——”风无颜无奈地投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信！”她紧盯着他深邃的眼眸，想从中捕捉到他说谎的蛛丝马迹。
　　“绑带红了！”他轻叹一声，有这家伙在身边虽然乐趣多多，可身伤恐怕也不容易痊愈。
　　“啊——”
　　小小的竹楼里透着家的温暖，风无颜暗忖着也许可以收小武做三弟，这样那呕吐的名号——“风风双侠”便自然作废了，没准会变成……风尘三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