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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本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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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综合医院的花园内笑语嫣然成一片,小孩子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在耳际回绕着,烟宿慢慢坐到长椅上,不动声色地听着天使般的笑声。
“姐姐,你生病了吗?”身边响起暖绵绵的童音,是个小男孩。
烟宿摇摇头“只是暂时看不见。”
忽然之间手被两只暖暖的小手包围住“姐姐,你明明生病了,而且,看不见该多难过啊。”
烟宿愣愣地坐着,不知道是不是小男孩戳破了她心中隐藏着的不安,时光停顿了三秒,她才反应过来地摇摇头“只是有些不适应。”手依然被温暖着,烟宿的表情放松了些,任由男孩子陪着她坐了好久。
“谢谢你啊。”烟宿站起身,拿着盲人杖一点点地向前移动最终消失在小男孩和男孩子旁边。
“幸村哥哥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真野坐上刚才那个姐姐离开的位置,挨在幸村精市旁边。
“也许她也不希望有一个陌生人坐在旁边啊。”幸村精市拿手指了指真野坐着的位置。
真野还想拉着幸村精市说什么,却被赶来的护士抱回了病房。幸村精市依然坐在长椅上,真是个会掩藏想法的人,即使那么不安,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他勾起唇角,周遭的鸟语花香顿时失色了不少。
从那天以后,不知道是谁遵守了约定,沈烟宿会在下午时一点一点走向长椅坐上很长一段时间,幸村精市也坐在她旁边,只是一直不过说罢了。
“我知道你每天坐在这里。”烟宿转过头,失神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幸村精市一般。
“对不起,本不想打扰你的。我是幸村精市,以后请多指教了。”幸村精市缓缓开口,声音是少年特有的圆润和清冷。
“没关系。忍足千早,请多指教。”烟宿摇摇头,又转过头默默坐着。
“忍足桑,我曾在忍足家的晚宴时见过您一面。”幸村精市笑着低下头,鸢紫色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个柔软的弧度,又随即乖乖落在主人的肩头。
“嗯。”烟宿答应了一声。
“当时觉得您是个很严肃的人呢。”
“我不是。”
“现在我知道了,忍足桑只是觉得这样安全吧?”
烟宿没有再说话,她讨厌别人知道她的内心,特别是刚刚开始说话的陌生人。极其讨厌!
“呵呵,我失礼了忍足桑。”
“不必介意,我先走了幸村桑。”烟宿起身,又是一路跌跌撞撞地消失。
呵呵,真是个防备心极重的女孩子啊。
烟宿慢慢走回了病房,脱下外套躺进床里,暖暖的被子将她包围住,她将被子收紧,牢牢地收紧。只有这样的黑暗,才让她感觉些许的安心。她害怕再一次睁开眼睛,面对的还是无边的黑暗......
“千早,千早。”忍足瑛士轻轻推了推裹成一团睡着的女儿,不禁叹了口气。自从千早苏醒以来就没有显露出软弱的一面,但他知道的是,女儿虽然表面平静无波澜,内心却恐惧异常,每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一时接受黑暗。
忍足瑛士这么一叫烟宿就慢慢苏醒,她本就睡得不太踏实,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可能让她醒过来“什么事?”
“侑士的部长推荐了一个英国的眼科医生,现在正在东京做演讲,他是全球的眼科精英。我约了他在家中等,有了他千早一定会恢复的。”
烟宿愣了愣,心中也不禁燃起希望,她快速拿过边上的衣服扶着下地。忍足瑛士想去扶她,这一次她并没有推开,任由他带着她下去走进车内。
因为她身体还很虚弱,不易吹风,所以忍足瑛士把车窗都关了起来,烟宿抓着衣服的角摆,眼前的黑暗好像要被人拨开一般...
仿佛过了好久,车子才停了下来,忍足瑛士拉着她的手小心地带着她走进房子。
“里昂内尔先生,真是麻烦您了。”
里昂内尔随便招了招手“把她的检查报告给我。”
忍足瑛士拿出一叠整齐的文件递给里昂内尔,里昂内尔仔仔细细地翻看了遍,再抬起头时难免兴奋的光芒“能让令媛的眼睛恢复的方法有两个。”
“什么?”
“一个是传统的等待,眼睛自己复明。另一个,也就是我来东京做讲座的原因,我写了一篇论文发现有一种药物植入眼球会起到刺激压迫视神经的作用,从而复明。当然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你们答应的话...”
“不行!风险就是永久性失明吧!”忍足瑛士自己也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
“嗯,是的。”
烟宿想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我愿意接受手术。”
“千早!”忍足瑛士头疼道,这孩子怎么想不通呢!
“里昂内尔先生,我决定接受您的手术。”烟宿平静地开口,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阳光,与其这样干等着不能正常生活她宁愿搏一搏!
“嗯,那手术就定在下星期吧。这段期间好好调养。”里昂内尔点头拿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千早,我送你回医院吧。”忍足瑛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甘又悲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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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手术的时间越来越近,烟宿的整颗心被吊起来连睡觉也没有落下,她害怕永久地失明,她害怕黑暗,她害怕她已经没有毅力伪装坚强了。
依然是被夏荫环绕的长椅下,幸村精市和烟宿并排坐着有一搭没有一搭地互相客气地说着话。幸村精市是个何等聪明睿智的人,他怎么会没有猜到忍足千早最讨厌外人测探她的内心,所以他们的谈话也只是停留表面的喜好罢了。
“听说忍足桑的手术快临近了啊。”
“嗯。”烟宿抓了抓衣摆。
“夏天才刚刚开始啊,我也是快手术了呢。”
“幸村你的病严重吗?”
“怎么说呢,神经方面的,如果成功了可以恢复成正常人,如果失败了,就要去天堂报道了。”
“我也差不多。”
“忍足桑害怕吗?”
“幸村呢?”
“害怕。”
“我也害怕呢。”烟宿随意地笑开,仿佛为自己找了位战友的感觉。
幸村凝视着女孩子嘴角一瞬间开出的笑靥,那不是艳丽绝美的,带着点无奈和倦怠的味道。却依然夺人注意。
“忍足桑害怕什么呢?”
“我讨厌黑暗,我讨厌看不见。就像你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你长得美丑一样讨厌。”烟宿直白地道出了心声,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一种感染力,让她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这样啊。”幸村想了想,将腰间的御守摘下来放在烟宿的手上“忍足桑这是我的御守哦,给你勇气,祝你一个星期后能亲自看看我的美丑。”
烟宿接过御守,将脖子上的红色的平安符拿下,这是当初外婆在佛寺斋戒一星期帮她求来的平安符“中国的平安符,相当于日本的御守吧。”
幸村笑着将那个小小的平安符收在掌间。
“部长!!!”幸村收起了微笑,好好的气氛被这个切原赤也给破坏个精光。看他这架势肯定后面还有一群人吧。果不其然,跟在切原赤也后面的就是整个网球部的人。
“部长,你感觉好些了吗?”切原在问问题的时候将眼神不断地抛向烟宿的方向。
“嗯。”
幸村精市的眼神越过切原赤也与真田弦一郎对视,一瞬间原本温柔祥和的气息被取代“弦一郎真是辛苦你了。”
“手术会成功的。”真田弦一郎拉拉帽檐,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烟宿觉得自己坐在这有些打扰人家队员与部长增进感情,站起来拿过盲人杖“我先回去了。”
“慢慢走。”幸村笑着摇摇手。
待烟宿走了有一段距离了,众人纷纷向自家部长投过去八卦的眼神。
“部长,我们可是看见你们互换御守了啊。”切原赤也不怕死地将暧昧进行到底。
幸村精市凝视了自家部员一会,笑道“那又怎样。”虽然是笑着,但气场全开的部长也只有粗神经的切原没反应“说明你们有奸情啊。”
“切原,太不像话了!绕着医院给我跑十圈再回来!”真田弦一郎黑了脸,怒吼道。
“赤也,去吧。”幸村部长笑着点点头。
切原赤也怨念丛生地去跑步了,仁王雅治就凑到柳莲二身边打探数据“莲二莲二,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柳莲二快速翻开笔记本的某一页,只见上面寥寥几句写着:忍足千早。忍足家二小姐,刚从中国回来。遭遇车祸而导致双目失明。性格,冷静。
仁王雅治笑嘻嘻地拍拍一旁的柳生比吕士,笑而不语。
幸村精市笑着并没有去解释,这种东西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大家遗忘,反而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说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