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圣诞节（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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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自己被迫化成了没有固定形体的烟雾，又仿佛自己被压缩成了一条细线，从一个细细的管子钻了进去，又从另一边钻了出来，时间也许很短，但感觉却绝对称不上美妙。
星语落地的时候不由得抱怨道：“难道巫师界就没有好点的旅行方式，了吗……”
抬眼四望，满月的光芒照射在寂寥的空地上，空地的一端是灯火通明的小区，温暖的灯火自一扇扇窗中透出，每一扇窗子里都关着丰盛的晚餐，美丽的圣诞树和家人们的欢声笑语——
仿佛这种欢乐真的被紧紧关住了一般，所以仅仅只隔了这一片空地的另一端却显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黑洞洞的街道，破旧扭曲的房子，垃圾被四处堆放，昏暗的巷道中偶尔穿出醉汉的污言秽语，还有男人的恶毒的咒骂，女人惊慌的尖叫和孩子无助的哭泣。那里仿佛是被众神遗弃的地方，连满月的光都透不进那里。
可是星语认得这，这片空地，那些低矮的灌木，那架破旧的秋千，那个明亮幸福的小区，还有那片被神遗忘的黑暗……是的，这里不是星语本以为的霍格沃茨的操场，而是她二十年前离开的地方。
“你……在这等我一下。”斯内普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取点东西，然后送你回霍格沃茨。”
“你还住在这？”星语略带茫然的看着四周，却没有松开拽着他袖子的手。
斯内普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低声说：“你在这等一下。”
“不！”星语大声叫道，“我为什么要等在这？我也曾住在这儿，你忘记了吗，这也是我家！”
说完，她不等斯内普有所反应，就甩开他的衣袖，率先走了过去。
“星语！”斯内普在他身后喊，然而只见到她长长的裙摆和衣袖反射着月亮的一样的银光，划过枯萎的草地，拂过低矮的灌木，快步没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斯内普只有大步追了上去，他眼睁睁看着星语美丽的长裙拖拽过污秽的巷道地面，衣边上的绿萼梅花渐渐变了颜色。
他想起走过宴会时听到的私语声，她们说只有古老的东方才能织出这样美丽的丝绸，这样精致的绣花，好像白梅花一重重荡漾在春天刚解冻的湖水上，精致，华美却风一吹就散。
就像星语的人一样，她本不该出现在这，她穿着华美的衣裳，精致的面庞上带着欣然的微笑，举止优雅，步伐轻快，仿佛是去赴一个孩童时的美梦。
可其实她不过是走在蜘蛛巷肮脏黑暗的街道上，街边的醉汉带着醉意的手指甚至就擦过她的衣边，泛着银光的衣裳让她看起来仿佛误入歧途的神女，随时都会被这黑暗吞噬。
可她毕竟没有被黑暗吞噬，反而依然执着的泛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执着的照亮了身前的一小块地方——那是斯内普眼前唯一的光亮。
直觉一般，斯内普走了过去，站到了她的身边，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的家，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蜘蛛巷尾的一所小房子。斯内普知道这所小房子，二十年前他曾不知多少次看到星语从这里面跑出来。
“你还住在这儿是吗？”星语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问了这样一句不相干的话。
“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斯内普说，“除非刚刚幻影移形的过程中柳小姐不小心将大脑落在了别的地方。”
星语哂然一笑，不以为意的说：“自从我回到英国，今天还是第一次回这里呢。”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这里一点都没变，这里也是，你家也是。”
不等斯内普接口，星语就转过头来笑盈盈的对斯内普说：“你从来没来过我家……今天要不要进来看看？”
斯内普刚想开口拒绝，一低头，却看见星语正仰头看着自己，笑盈盈的眼中却仿佛闪动着什么东西，喉咙一哽，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权当是默认了星语的提议。
反正这所房子也一直没有人住，自从二十年前星语跟他告别的那一天以后，偶尔习惯性望向这所房子的斯内普再也没见有人在这之中出入过。
见斯内普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星语伸出双手在胸前掐了个法印，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缓缓伸出右手，一滴血珠慢慢从她白皙的食指渗了出来，然后被她慢慢的凝重的印在了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的某处。
只听“呲”的一生，一道黄色的符咒突兀的出现在了门上，在吸收了那滴血珠以后蓦然燃烧了起来，只一会变化成了灰烬。
东方的咒法，斯内普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这里从没人能进出过。
“好了。”星语笑着说，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斯内普的手掌，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样，拉着他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
门里面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屋内蓦然亮了起来。室内亮的并不是烛火，而是一颗沉浮不定的明珠，却照的满室生辉，如同白昼。
这是一间典型的东西方装饰相结合的屋子，进门处的客厅里有一面硕大的装饰华丽的穿衣镜，墙壁雪白，却摆了一整套的黑檀木桌椅，桌角凳腿处都雕着线条精致流畅的雕花，上面却铺着色泽艳丽缎面的桌布。一只青花茶碗还半敞着放在主位上，仿佛主人只是有事离开一下。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述说着这样一件事，这里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尽管二十年过去了，这里上至桌椅，下至墙角地面却都一尘不染，桌布也仿佛新换上的一般，一点都没有褪色，墙壁雪白，镜面明澈，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相信星语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斯内普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一间已经二十年没人住过的屋子。就连巫师界拥有家养小精灵的世家，如果主人长期不在家，也不会被保存得如此完好。
“还好，防尘咒还没有失效。”星语拉着斯内普在客厅中转了一圈道，“那时候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想开了，总要再回来看一看，所以硬撑着没让小叔叔把房子卖了。”
“回来……”斯内普轻轻的重复道。
“是呀，回来。”星语笑着说，“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再回来，一定要回来看看你吗？”
说着她把脸转向斯内普，歪着头看着他笑：“……没想到，你果然没有搬家。”
斯内普不自在的转过头，辩解道：“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是吗？”星语淡淡的道，“可是我却当真了呢，那时候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能真心的祝福你和莉莉，就一定会再回来见见你们呢。”
“你在说什么！”斯内普一时不知是惊是羞是恼是愧，只能大声喝道。
星语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一开始还懊恼着那也许会是好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后来才想起，既然你和莉莉都是巫师，那么应给能接受我不会变老的事实，那我就没必要在回来的时候假装自己是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孙女什么的了……
当然，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莉莉会死……而我却在这个时侯回来……”
斯内普沉默了下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偌大的客厅中只有星语轻声的话语，终究还是显出了一种空旷的孤寂——这是无论多好的咒语也无法阻止的，失去了的人气。
“……直到我走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和莉莉都是小巫师……呐，西弗勒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喜欢跟莉莉在一起玩是不是？”星语歪着头问斯内普，“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喜欢莉莉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就连斯内普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是，可他确实也被莉莉夺目的光彩吸引，可如果说不是，那么无论莉莉再怎么光芒四射，也许他都只会远远躲开罢了。童年时的阴影给他的影响实在太深了，也许是他终究没有勇气接受不能理解自己存在的人。
“西弗勒斯，”星语轻轻的叫他道，“我虽然不是巫师，可我也不是麻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看看？”
斯内普蓦然抬起头看向她，耳边却回想起她乍一回来的那一个晚上，哭着对自己说：“……就算你一直喜欢她，却从没喜欢过我……”
“不是的……”斯内普说，那时他就想说，他不是没喜欢过她，他怎么会没喜欢过她，她是她生命中最初的一缕光，可是那时他想她毕竟不是巫师，那么他们就不能……
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眼前的女子已经褪去了儿时稚嫩的模样，面庞变得精致而美丽，她穿着让巫师贵妇们也要羡慕的美丽衣裳，银钗挽着她柔亮的黑发，头上的珍珠翡翠发箍在沉沉浮浮的珠光中应和生辉。一双仿佛星辰般的眸子也同样熠熠生辉的望着自己。
掌心是她的一只手，仿佛多年前一样，她向他伸出的一只白皙柔软的手，然而不知不觉，当年那双稚嫩的小手，已经变得修长，带着柔软的丝滑，这是一双属于成年女子的手。
这让斯内普猛然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就长大了，再不是他下意识中一直相伴的童年。他们早已分别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个带着点骄傲任情率性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不会如同面前的美丽的女子一样，歪着头问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交往。
何况，就连当年，他原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当年他被百合耀眼的美丽迷惑而忽略了星语的陪伴，如今却又差点错过了彼此的成长。想到星语的身份，想到卢修斯一本正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想到当年因为他的失误而枯萎的百合花，想到星语带着哽咽的话音：“……无论是谁，我也不会放过她。”斯内普只能沉默的慢慢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
“已经很晚了……”斯内普别开头说，“我还要回家拿点东西，我们出去吧。”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屋子。
“不是的……”只留下星语一人在屋中望着被松开的手怔怔自语，“什么不是的，你不是因为莉莉是巫师才喜欢上她的？还是原来我终究还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圣诞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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