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一江烟月

6、5

　　日本我来过数次，不过次次都是行色匆匆，唯一的一次游玩还是因为正好赶上樱花花期，被分公司的人拖去瞻仰了一番和服美女。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休假，我可就玩疯了。每天一大早出门，拎着像机四处瞎逛，直到夜幕将临才返回。晚上又忙着冲洗照片直到深夜。惹得管家笑称这是他见过的最忙的“休假”。中途莫天去大马小住，我居然妄想留守东京，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阴谋破产乖乖上了飞机。
　　10月4 日，七哥飞来日本，当时我们正在大阪。晚餐桌上，七哥向我递眼色暗示晚上有节目。饭后莫天有工作，七哥趁机带着我溜出住地。莫天的重臣我自然大都认识，但除了七哥，也就仅仅是“认识”而已，就算是曾经共事两年的“龙宇”的那几个高级职员，我与他们也仅仅是工作关系。
　　汽车在郊外的一处传统建筑前停下。这时夜色已经很浓，月光也不甚明亮，若有若无地挂在远处天边。但即便是在夜雾的掩盖下还是可以看出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处高尔夫球场，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海风味道混杂在草木的清香中，周围环境很是宜人。
　　前院是典型的和式庭院，从外表上看应该是个中型的私家会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刚过了前院进到房间，立即有人查看会员卡，更看到几个着制服的黑衣人立于墙角，自我们进屋以来目光就在我和七哥身上逡巡不止，顿时有如芒刺在背。果然是间声色场所。立即想起莫天那句“你和老七逛‘艳舞’？不被人当成去偷抢生意的MB才怪！”那是去年我18岁生日前莫天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突发奇想提出想去“艳舞”那家著名的男妓会所看看，当时七哥正好在场，自告奋勇要给我当向导兼保镖，结果被莫天一句笑骂断了种种绮思旖念。
　　有了莫天那句话，借七哥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带我去“艳舞”，不过世上男娼馆又不止“艳舞”一家，想来这一家就绝对有其出彩之处。这个七哥，花样还真不少。不觉轻声笑了起来。
　　七哥显然也在想着同一件事，听见笑声转头故作神秘的问：“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把我们当成MB？”
　　“如果不幸成真的话，你就等着回去跪钉床吧！”我轻咬下唇，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拜托，Kevin，你不要笑得这么惊心动魄好不好！先给你露过底，今天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一个人也没带，如果真的动手，我还指望着你英雄救美呢。”
　　“本少爷自是英雄，可你觉得你还算得上美人吗？”
　　“这是什么狗屁话，你没有看见那么多人正在给我抛媚眼吗？”
　　“切，徐娘还有人抢呢。”
　　“好你个混小子，我英吉什么时候沦为半老徐娘了！”
　　我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七哥，从来美人怕白头，你好歹还没有白发。好好努努力，嫁作商人妇还是不成问题的。”
　　七哥是3/4西人血统，我有3/4 东方血统，我们身材差不多，又都是俊雅飘逸型，他气质中多了成熟从容，我胜在年轻飞扬，不用人提醒也知道，我们这一东一西两个人聚到一起从来都是一道风景。现在我们这般咬着耳朵喃喃低语神态亲呢动作暧昧，一路行来人人侧目，抢走了一地的眼珠子。

　　内院由几栋两层小楼和散落其间的平房组成，占地不小。荷塘花树，小桥流水，布置得精致有序，依然是我一向不太喜欢的和式风格。
　　跟七哥进了一座小楼后，我有些意外。大厅里琴声舒缓，灯光柔和，衣香鬓影，并没有赤裸裸的色欲，看上去倒更象是个高雅华丽的私人俱乐部。最令人惊奇的是里面除了靓男居然还有不少美貌女子，和服旗袍短裙晚礼服，争奇斗艳应接不暇。
　　见我惊奇的样子，七哥在我耳边低笑道：“这可是亚洲最高级的色情俱乐部，你还真以为跟A片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一样？真要把你带到了那种地方，天哥还不把我宰了？！”
　　“看不出有什么高级的地方。”我不以为然。
　　“高级的是这里的男孩，你不觉得他们个个抢眼？”
　　我扫了一眼大厅，倒真有不少俊美的年轻男孩。不过多少有些失望：“至少也应该有点歌舞助兴嘛！”
　　“这里是给我这种道貌岸然的大佬们准备的地方。后面那栋小楼才是什么都有，不只脱衣秀，就是SM，3P，想看想玩应有尽有。”瞄了一眼我发光的眼睛，马上道，“不要妄想去里面，你小子无法无天，可我还不想回去跪钉床。”
　　“那你带我来干什么，这种PARTY有什么新鲜？”
　　“新鲜的东西在午夜。这里经常有‘演出’，主角都是歌星影星模特，还都是大牌。演出完毕现场竞价，看谁抱得美人归。”
　　“这倒有点意思。”东西要“抢”才有价值，看来此间的主人深谙这一帮吃饱了没事做的大佬们的心态，“看来今晚有好戏？”
　　“听说是一个歌星和一个名模。”
　　“原来如此。那这些女人们又凑的什么乐子？”
　　“来这里的玩家不少是双，老板生财有道，同时也提供一些绝色美女，省得财源外流。不过正主儿上场前都要清场，只有受邀的客人可以留下。必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牌，保密要做到万无一失，才有卖方。”
　　要封住别人的口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老板的势力很大。说话间，七哥从侍应手中的托盘上取了两杯饮料，随手递了一杯给我。居然是果汁。我不好酒，可这种场合喝果汁，也太...... 本想抗议，一想七哥今天确实没有带随从，虽然这种地方保全工作应该做得很到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七哥刚才与我有不少亲呢举动象是故意在引旁人注意，天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无论如何，保持一个100%的清醒头脑总是没错。
　　跟着七哥在角落处的一张沙发上坐定，一面闲扯一面扫视来来往往的MB。开始时好几个颇为清秀的男孩子还有些跃跃欲试，看我们兴趣乏乏也就很识相的不再浪费时间了。
　　“Kevin，真的准备在中国定居了？”
　　“先这样吧，谁知道能呆多久。”
　　“真的不考虑回‘龙宇’？”
　　终于来了。我暗叹口气，收拾起满心的懒散，认认真真的说：“七哥，我现在不知道。”
　　“在天哥身边不好吗？你不到17岁就进了‘龙宇’，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可以帮天哥不少忙。”
　　“在天哥身边不是不好，只是我觉得一直以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天哥决定的......”
　　“我倒觉得有天哥替你决定没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18岁大学毕业，还同时是‘龙宇’的真正实权派人物。除了天哥，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给你这样的机会！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虽然顶着个CEO的头衔，又有几个不受他们老子的打压？！”
　　“七哥，这些我都知道。天哥为了我的教养的确是费尽心力。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东西未必是我自己想要的。现在我长大了，只是想试一试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9个月了，试得怎样？”
　　“不好说。不过感觉很轻松，其实作个普通人也不错。”
　　七哥嘴角掠过一个古怪的诡异笑容，似乎是听到了非常滑稽的笑话：“‘普通人’？原来你想当个‘普通人’？！在天哥身边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你还可能作回一个普通人？”
　　“天底下的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七哥的话让我很是不爽，没有人可以插手我的事，就算是他七哥英吉也不行。轻轻摇摇手中的玻璃杯，又淡淡的说，“怎么叫着‘作回一个普通人’，我席凯文一直就是个凡夫俗子，不过是机缘凑巧才得以偷窥一眼你们的世界罢了。”
　　“凡夫俗子？凡夫俗子有胆子这样跟我讲话？！”七哥露出个非常有诱惑力的笑容，“你这小子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我看你这1几个月的普通人是白当了。算了，随你啦，你的事连天哥都由着你，哪里轮得到我多话。”
　　七哥稍稍顿了顿，收起笑容：“Kevin，我不管你做什么，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七哥永远是你的七哥，七哥一直都把你当作亲弟弟看待。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算你不想找天哥，也一定要找七哥，明不明白？”
　　我怔了怔，脱口道：“我也一直把七哥当作哥哥来着。”虽然明知道就算是七哥的亲弟弟，恐怕该牺牲的时候他一样会放弃，可听了七哥的话还是有点感动。
　　七哥伸手揽过我的肩，把头紧贴在我的头上：“Kevin，你一直是个幸运儿，上天对你多有眷顾，天哥更是纵容你。不过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被惯坏了，今后一个人在外，要把你霸道的个性收一收，记住，过钢则易折。”
　　“七哥，我又不是一去不返了，干嘛唠叨得象个女人！”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丝酸涩：别看七哥长得飘逸俊秀，可一直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道上对他的评价是：“冷酷果决，妖狐英吉”。他今天能对我讲出这一番话，就算不是十成十的真心，就算包含有不纯的动机，也足以让我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