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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9 新年夜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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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决定等到元旦之后才回法国,与我和裴澈霖一同参加了“凯文工作室”的迎新酒会。倒是金灵,因为节日期间电视台和政府的活动太多,无法出席。
酒会在近郊一个度假村的酒吧里举行,自助餐形式,并包下了房间,不想回家的员工都可以入住。
公司的员工并不太多,但大家都带了亲朋好友而来,把个酒吧挤得满满的,到处是人声笑声,场面很是热闹。其间最让人恼火的是韦泉和陈丰两人合伙“整”我,提议让凯文工作室“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小老板席凯文表演节目,唱歌跳舞都行。居然得到了一片轰然叫好声,我想逃跑又被一众不怕死的年轻员工死死堵住,进退无门。
Leon开始不明所以,听了裴澈霖的一番解释,笑得前仰后合 ---- 他不但知道我根本不会跳舞,还晓得我五音不全。最后,还是他二人合力救下了我。公司里的人大都清楚我和编外人员裴澈霖的关系,他们一般会买裴的面子,何况听了裴的介绍知道Leon是法国歌星,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他二人身上。
听着Leon在裴澈霖的钢琴伴奏下的歌声,我溜出了酒吧。
刚出酒吧门就对上了陈不语幸灾乐祸的含笑双眸,他坐在酒吧外的一张长椅上,看着夜幕下的一园花草,悠然地吹着冷风听着屋子里的欢歌笑语,看来又是一个对冬日寒风免疫的人。
我在陈不语的身边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大冷的天,竟把你逼出了一头大汗,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陈不语调侃着说。
“语哥,我是人啊,是人就有害怕的时候。”然后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怎么,下定决心了?”陈不语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看我狐疑的神情,解释说,“看你这两天满高兴的样子,我想你大慨终于摆脱了那些一直惹你烦心的事情。”
有那么明显吗?我沉默片刻:“不,还没有最后决定,有些事,一定要先问了当事人才能最后决定。”
陈不语大有深意地看我一眼:“能够想到直接去问当事人,已是很大进步。”
对啊!我14岁的时候,就可以冲进莫天的卧室直接问他‘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人越大顾虑反倒越多了呢?为什么就那么害么与莫天谈判,谈判破裂也不会再更糟,是不是?
我和陈不语沉默着并肩而坐。歌声停了,掌声响起,屋子里欢声笑语一片。
“能这样活着,真好!”我感叹。
“应该说,能永远这样活着,真好!只是能这样活一生的,又有几人?”
“永远这样活着?这世上真有永远吗?”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答案”
“是这样啊!”心头有点失望,如果陈不语都不知道,大慨就真的没人知道了。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能永远这样生活的话,大慨此人非陈丰莫属。”
陈不语笑了:“那的确是我为之努力的目标。”
“天,太不公平,为什么你不是我哥哥?”我半真半假的说。不知为什么,陈不语虽然只有24岁,但我总觉得他历尽沧桑阅尽红尘,跟他在一起,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有这样一个哥哥,是福气!
陈不语伸手轻轻拍拍我的脸:“得了,爱你的人太多,屋子里就俩。要是连我都成了你哥,我们小丰岂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小可怜一个?”
我笑了,把头依在他肩头:“语哥,你认识陈丰好久了吧?”
“对,久到我都记不得开始了。”
“那你怎么肯定你对他是爱,不是亲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我的头依旧在他肩头,他这时又伸手搂住我的腰,调侃着道:“哟,看样子,你还真给我家小丰较上劲了?不过,你还真说对了,和小丰这么多年,爱还是亲情,已经很难讲得清楚。只是,如果你心心念念都是一个人,如果你总是想和那个人在一起,爱也好,亲情也罢,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我心头一动,让我心心念念的又是谁?嘴上却开始撒娇:“不干,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你有什么可爱的?看看你,一个麻烦篓子,天知道莫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他,不说话。陈不语笑笑:“我知道的事情不少,不过,大都只是道听途说。”
“譬如......”
“譬如,一个人如果生成你这副惹是生非的样子,偏偏还有一身硬骨头外加烂脾气,那就最好赶快回去抢位子。又譬如,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永远不永远,没人说得清,不过,努都没有努力过,就在这里问永远,是不是太幼稚?”
我看着陈不语,廊上的大红灯笼,和着从窗户里射出的光怪陆离的彩灯光亮打在他脸上,映出一张高深莫测的淡泊面容。
我突然问:“语哥,说真话,你是不是术士?”
陈不语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边笑边站起身:“你可真会猜哟......不说了,再说下去,我要泄露天机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语、哥?!”
他回过头,叹口气:“凯文,看相看相,看的多是过去。至于未来,没有人真能看到。我只知道你会面对很多选择,每一次选择都象是在一个三岔路口,不同的选择会决定你以后不同的命运。一个好的相师,所能做的,也只是从一个人的性格和生存环境去推测他可能做出的选择,从而推算出他的未来。准与不准,由此可知。”
“关于诅咒之事?”
“那要看是谁下的诅咒,为什么下那个诅咒,下咒人又是怎么下的那个诅咒......牵扯的问题实在太多。不过我相信,有人能下咒,就有人能破咒,天下没有破不了的诅咒。只是要看你是不是有缘人,要看你是不是够执着。”
他的目光里有种温暖的光亮,继续说:“凯文,你我有缘,但我也只有言尽于此。非是不愿,实是不能。我也是凡人,知道的东西就这么多。”
他又指指我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和手腕上的珠串:“不离不弃。那个戒指名‘不离’,佛珠名‘不弃’,你能同时得到它们,实属不易,可能你就是那个有缘人也不可知。前途多风险,你多珍重。”
陈不语的背景消失在了酒吧门口好一阵子,我仍旧痴痴地望着园子,苦苦思索着他的话:
“能这样活一生的,又有几人?”
“如果你心心念念都是一个人,如果你总是想和那个人在一起,爱也好,亲情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永远不永远,没人说得清,不过,努都没有努力过,就在这里问永远,是不是太幼稚?”
......
我是不是真的很幼稚?那天为了许晋的事打电话给金灵的时候,我其实就明白了现在的生活离我想象的普通人的生活,想差十万八千里。今天我依靠别人的力量斗倒一个许晋,以后再出一个“许晋”又怎么办?这样的日子与在“龙宇”时的生活到底又有多少区别?......
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那个经常困扰我的老问题: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象七哥说的那样,与莫天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是莫家家主我是莫家“儿孙”,估且不论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那真是我想要的吗?
刚才告诉陈不语我基本上想通了,不错,我是基本上想通了,除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该如何面对莫天,是从此“父子”?还是试一试......谈判?
电话便在这时响起,听见铃声,我的嘴角上昂了起来 ---- Air in G,是莫天!曾经10个月没有响起的专属手机铃声,却在最近两个月连续两次响起?这,算不算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