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之彼》颜或

2、次上

　　静。夜。
　　诡异。
　　风亦不发出声响。
　　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湿。无星，无风，无月，甚至没有属于暗杀者的凝滞气氛。
　　背后便是山神庙。他安静地倚着墙。他在等，一场你死抑或是我亡。
　　把玩着手中石砾，想籍此舒缓对小若的惦记。然而他越是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日的光景便越发地在脑海中纠缠不清。
　　火辣辣的日头，刺伤人的眼。
　　“我叫你不让开，哼！”一记响亮的鞭落了下来。
　　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挺直了腰杆站着，桀骜不羁的眼神亦火辣辣地直刺着为首的那个工头。对峙着这样冷峻的眼神，那工头开始感到莫名的空虚，紧握着皮鞭的掌心里也慢慢地泌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小兔崽子，瞪什么瞪，老子挖了你的眼！”工头勉强移开视线，狠狠的说。高悬地鞭子如一把尖锐的刀一般毫不客气地朝着孩子的眼砸下。
　　血色迸裂。浓郁的血腥弥漫。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孩子只是默默站着，紧紧地咬着唇，任由鲜血迷蒙了双眼。血，喷薄。孩子却始终桀骜的挺直了脊背站着。被血染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猖狂的工头。面无惧色。
　　然而，殷红的血肆意地流失着，曝晒在暴日之下的孩子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桀骜的孩子，一点一点晕眩。
　　他本无心插手无关之事。然，伤目之痛，孩子竟活生生咽下。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同样的倔强，同样的桀骜。而他，又如何能够继续袖手旁观。这个和他命运重叠的人。
　　无视他人的存在，他悄无声息地绕了进去，轻轻抱起开始昏迷的孩子。拂了拂袖，转身离去。
　　而后的日子里，江湖上人人皆知鬼刹刀方子酉不知何时已有了个孩子。
　　??
　　??
　　强劲的指风疾疾扫过，竟带着一股铁器破风的厉声呼啸。只一指，却有风雨雷电之势。他立马闪身躲避。心下一惊。
　　如此凌厉的指法，“主上？”不由得脱口而出。
　　单膝跪地。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
　　“近来，过得不错嘛。”声音威严恍若天神，语气淡定，却直击人心。
　　夜色，沉沉的。
　　看不清主上的脸。他却完全想象得到主上那双冷漠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眼，那双可以洞穿人心的眼。御冷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接任务三个月内必须完成，否则连同自己的性命皆交由他人处置。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他的手中亦不知道沾了多少同门的鲜血，才得以有今日。然，自己即将面对的应是相同的惩罚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来人是主上。而蔷薇公子又在哪。沉重的压迫感一寸一寸蔓延，从颈到背，到膝。只瞬间却已动弹不得。喉管开始干涩。
　　“事，办得怎样了？”声调平淡，仍旧不带任何情感，像是诉说这一件无关乎己的事情。
　　“子酉该死。辜负主上厚望。只请主上放小若一条生路。孩子还小，不碍他的事。”他不由得吞了吞唾沫。
　　冷汗涔涔。
　　主上却似尚未听到他所言，像是自言自语。“想必你也听过佛家的心魔一说吧？”
　　子酉只得应承着听下去。
　　“所谓孽障不除，便一日不可成佛。你大概也知道你的心魔是什么了吧。孰轻孰重，自己拿捏吧。”
　　“好自为之了。”这是子酉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语重心长地叹息。
　　“噢，那个孩子我已派人请他到御冷堂去坐坐了。处理好自己的事吧。”声音又重新回复到先前的冷漠。然后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直到那声线淡不可闻，他方才舒了一口气。直了直身板。一身青衫，汗透。
　　??
　　??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难免生疏。还望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