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效的爱情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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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说我怎么那么暴躁——原来是被人下了魔药！”亚斯利安一拍自己的脑门，嘴巴一咧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哎呀，这么说我又可以休息几天了？”
“别把你自己的原因怪到魔药身上。”这还是雷诺尔第一次听穆尓夏说这么长的句子，“药效这个东西，在你不剩下几克渣渣的灵魂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现在医疗塔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整，本应该是大家休息的时间，这里却有点儿乱。
许德拉非常地体贴而温柔，她不仅为小学妹端来了可口的晚餐——牛排配土豆泥，一碗浓汤，还有一杯柠檬水，饭后点心则是焦糖布丁，美味却不油腻——还以出乎雷诺尔意料的耐心和本事劝着娜塔莎自己喝下了那几瓶味道糟糕的魔药。
此刻小姑娘正跟刚认识的学姐在闲聊，这种谈天显然是女士们拉近距离的好方法，而雷诺尔的注意力却全在隔壁——那里住着不到一天就和他们兄妹俩碰面了好几次的亚斯利安·洛克法尔与穆尓夏·戴。
东方俗语说这叫孽缘，雷诺尔深以为然。
娜塔莎此刻正将身体整个靠在柔软的羽毛靠枕上，许德拉则早就把床帐高高拉了起来，因此雷诺尔很容易就能看到，隔壁床那位浑身到脚都在叙述着‘火热’这个词的少年，正对着隔壁的隔壁那床上，浑身到脚都写着‘冰冷’这个词的少年呲牙咧嘴。
“难道我有说错什么？”穆尓夏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暗金色的眼珠转也不转，“说起来，这也是种天赋呢——怎么样，觉得高兴吗？”他拉长了声音，用近乎于咏叹调的口气这么说着。
雷诺尔心想，这位戴学长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亚斯利安的容忍度。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许德拉，”已经喜欢上温柔学姐的娜塔莎小声地问着许德拉，后者露出一个令人非常难以理解的笑容：“恩，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貌似你不在现场……你知道爱情魔药的基本用效吗？”
娜塔莎摇头摇地跟什么似的：“我没见过那种魔药！它长得太像草莓汁了！”
“这确实是一种少见的魔药，”许德拉微微笑着，“它是主药剂，相应的会有一瓶配套的副药剂，喝下主药剂的人会较为迅速的爱上喝下副药剂的人，算是一种连锁反应，而双方喝下后，剩下的主药剂就会变成粉红色，在这之前，它是无色无味的——”
“天！那岂不是绝杀？！”娜塔莎嘴巴张成‘O’形状，“闻都闻不出来吗。”
“如果那么容易的话，亚斯利安就不会喝下去了——即使他的魔药学上个学期还需要补考，至少穆尓夏还在他的身边。”许德拉说到这里，转过头去，“我为何感到了一阵刺人的视线？穆尓夏，你能告诉我吗？”
“可是穆尓夏不是和亚斯利安打得很厉害吗？”娜塔莎更小声地问，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种杀人一样的视线。
许德拉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小姑娘的背：“不怕，他现在下不来床，你尽可以大点儿声。”
“如果不是这种魔药无色无味，而且有价无市，制作者和配方不明——”雷诺尔从娜塔莎的视角可以看到，穆尓夏正坐在床上，调子懒洋洋，声音里的模糊不清却有点像咬牙切齿，他几乎是木着一张脸在说话，“——我的常识就不会允许我让这种东西被人塞进嘴里。”
怎么说呢，穆尓夏这个人——他其实和亚斯利安一样爱把情绪摆在明面上。
眉间的微微一皱，眼神的一个小小变化，从懒洋洋到嘲讽，从不做声到出声，雷诺尔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用一个小小的变化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起伏。
穆尓夏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可是这样冷冽的美少年越英俊也许越令人心生畏惧。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女生给穆尓夏下药……”娜塔莎还在嘀咕着，觉得穆尓夏有点儿讨人厌，“难道就因为他魔药不用补课？”
许德拉笑眯眯地为她整理了一下长发：“不，娜塔莎，因为穆尓夏会把靠近他的女士都扔出去。”
雷诺尔：………………
“爸爸说一名有教养的男士对女士需要有一定的容忍与礼仪，”娜塔莎探出一个头，“穆尓夏居然对女生动手？”
“哼，”亚斯利安显然在这个地方尤为得意又尤为不满，他看了穆尓夏一眼，“‘在我眼里烦人的东西都一个样，难道你狩猎的时候会去注意野猪的雄雌吗？’——他当年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穆尓夏颇为冷淡地切了一声：“我不需要作为一名有教养的男士而存在。”
说完他躺倒在枕头上，转个身不再说话，甚至随手放下了白色的床帐，弄的上面系着的铃铛一阵乱响。
“好吧，我们继续说，”许德拉转过身来，“亚斯利安被下了爱情魔药后，据说刚开始是有那么一点儿征兆的。”
“什么征兆？”娜塔莎眨眨眼睛。
“比如穆尓夏就在他旁边坐着，他居然半个小时都没有意识到；而穆尓夏为了恶心他用木系魔法生成了一朵粉红的蔷薇撒在他头上，问他如何，他居然回答很漂亮。”许德拉摊手，“随后穆尓夏就迅速的……一巴掌打上去了——因为这样的亚斯利安绝对不正常。”
娜塔莎：………………
雷诺尔：这个下手是否太快了些？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然后呢？”娜塔莎目光炯炯，对后续很感兴趣。
“没有然后了。”许德拉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回忆，海蓝色的眼睛投向隔壁床，“然后他们俩就一直打，打到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散架，需要进医疗塔住着给我和阿丽娜夫人修理……随后要不是被下了料的蛋糕还有那么一点儿，我们也忘了这件事儿，因为这件事引发的不良影响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不如说亚斯利安打到最后已经把爱情魔药所给与的爱情魔法暗示给遗忘了——显然，爱情在他心里是及不上‘把穆尓夏打趴下’重要的。雷诺尔在心里这么腹诽着。
“说到这里，你大概还不知道，娜塔莎，关于我的职责——我是光明系的魔法师，一直专修的是光明魔法和医疗护理，因此才能在医疗塔实习。经由我们的检查，”许德拉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沓纸，“他体内的魔药已经消失的很干净了。”
“这么快？”娜塔莎瞪眼，“是这种魔药时效不长？”
“这都是托你的福，娜塔莎，”亚斯利安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经过检查，似乎那种魔药正好和你给我的酒中某种成分相互压制住了，后来我和穆尓夏打了起来，魔药就和酒精一起挥发掉了。”
“拜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雷诺尔在意识里有气无力地道，“我觉得我会被那个该死的女生再杀一遍。”
不过娜塔莎倒是有点期待，试想着比较可怕的复仇计划——她带了至少二十张爆符，不知道一下子都用上能不能把人的骨头给炸开。
“校规规定，医疗塔禁止斗殴，进出都需要请示我们伟大的阿丽娜夫人。”许德拉非常优雅地道。
“那我能去找她吗？”娜塔莎热切地将身体向前倾，“在哪儿打架不犯校规？”
“不行，亲爱的娜塔莎，这不行，在哪儿打架都不行——”许德拉似乎一眼看透了小姑娘的目的，像是抚摸温顺的羊羔一样抚摸那头柔软蓬松的可可色长发，“就算校规没有规定，被奈特看到你也会被惩罚的。”
“说起来我一直对这事儿很好奇，许德拉，”亚斯利安一拍床铺，“乌利尔·奈特他凭什么谁都管！老师都不管管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就凭他一招把你打趴下。”那边看似睡了的穆尓夏懒洋洋地出声，声音模糊地好像从远方传来。
“嘿！就好像被打趴下的没·有·你一样！”
哐当，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扔过去了。
咻——东西又被扔了回来，这下娜塔莎看清楚了，那是块熔岩宝石，只不过看上去似乎和普通的熔岩宝石不同——它通体呈现一种蜂蜜一样的金色透亮，通过肉眼可以看见，里面有些许红色的小沙粒在宝石里发出红色的光。
“别丢杂物过来。”
“这才不是杂物呢——这是火焰宝石！”
娜塔莎又问许德拉：“火焰宝石又是什么？那不是熔岩宝石吗？里面那些小砂砾是什么？”
“火焰宝石是天然聚集了大量火元素的熔岩宝石，那些砂砾是火元素的实体，一颗火焰宝石能代替一千颗熔岩宝石。”许德拉轻声解释，“这是只在洛克法尔出产的珍贵矿产，握在手心里会有着热度在发散，是很好的炼金材料。”
“亚斯利安，你是炼金学的？我以为炼金学的人会比较严谨？”说着许德拉还转过头去问。
“许德拉你是故意的吗？我当然不是炼金学的！”亚斯利安撇嘴，眉毛拧在了一块儿，“这是用来保暖用的！”
“我想我从没有听过这么浪费东西的说法。”许德拉非常得体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你为什么会如此理直气壮呢？难道是因为一年级的时候炼金术导师让你和穆尓夏罚站吗？还是说炸掉了炼金术教室是你如此理直气壮的理由？”
“你，你不要都说出来啊！！！！你难道还在介意‘那个’——就是我上次不小心毁掉了你的一盆月光花？”
“不，当然不，”手上摸着娜塔莎的脑袋，许德拉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睛看都不看亚斯利安，“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可怕。】
雷诺尔在心里想着。
看起来温柔的学姐——许德拉，似乎并不像她的表面那样全然地温柔体贴。
“好啦，睡吧，时间也不早了。”许德拉站起身来，她在医疗塔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晚安，亲爱的娜塔莎。”
“晚安，许德拉。”
乖巧地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在医疗塔舒适的降温魔法下被冷风吹得有些困，娜塔莎跟许德拉道了晚安，闭上了眼睛。
“亚斯利安和穆尓夏，如果你们还想再多躺几天——”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睡眠，许德拉。”亚斯利安非常识相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我用我的姓氏发誓。”
“不，亲爱的亚斯利安，我觉得你的姓氏一点儿都不够分量——如果你拿你那对儿新买的水珍珠耳钉做保证，我就相信你。”
“你这是打劫——好好，我拿那对儿耳钉发誓。”
那边穆尓夏根本不吭一声，很显然已经睡着了——当然亦或者他根本不想参与对话。
总而言之，医疗塔终于陷入了安眠时间————在窗外已经挂上了塞勒涅之月的现在。
※
雷诺尔是被一阵不容得忽视——当然娜塔莎可能会忽视——的响动给吵醒的。
眼皮很沉，不想睁开，也许今天确实太累了。他这么想着，耳朵反而因为视觉的黑暗而更加灵敏，隐隐约约可以发现有人在医疗塔里争吵。
是穆尓夏和亚斯利安吗？哎呀，那许德拉那对儿水珍珠耳钉肯定到手了。
雷诺尔努力地集中困顿的精神，竖起耳朵去听，他还蛮想知道为何那两个人半夜还不消停。
“……我之前就奇怪，一开学就去□□情任务，这不是很反常吗？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人打算图捷径——我是该称赞您的智慧，还是您的愚蠢呢，这位小姐？把自己的爱情魔药和多丽丝小姐的偷换掉……这样确实是查不到你身上，你确实比她要谨慎，可是还不够哦。”
……居然是许德拉的声音啊。不知为何，雷诺尔隐隐约约觉得许德拉的声音现在有些耳熟——而且这个内容听起来也挺有问题的。
学校里居然会让学生去□□情任务？那该是什么样的任务，被指令必须让谁爱上自己吗？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而且看起来——那位嚣张的学姐是被人当了枪。
雷诺尔深刻的同情那位学姐——她想要杀掉的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杀死，而这件事情本身她就是个背黑锅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用东方谚语形容这件事。
和许德拉进行争辩的是另一个不熟的女声：“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如何完成我的任务是我的事情，许德拉！”
“我当然不管你的任务，只是现在在医疗塔，我有责任保护我所有看护的病人。”许德拉的语气是那么的有礼而又有力，雷诺尔没睁开眼睛就能设想她那副抱着手臂微笑，却一步也不肯让的模样，不禁也有点崇拜起这位学姐——这应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吧？
而且那个不熟悉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只是游戏的一个职务，你还——”
“你是否有发现一个事情呢，不请自来的小姐。”许德拉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度，雷诺尔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那种紧绷的不快，然而她似乎确实很愉快，甚至在笑，“嗯哼，我想你应该有围观全过程——被乌利尔派去解决问题的这孩子，仅仅是去解决打架问题的，就算你撺掇多丽丝小姐去下黑手，依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有什么——”刚开始那个声音还在抱有疑问，没几秒却尖叫，“那是谁制作的解药？！”
“原来你也发现了吗——关于爱情魔药毫无作用的情况。”
不是说刚开始还有一点效果吗？
雷诺尔自觉发现了什么隐蔽的事情，一边装睡一边这么想着。
“你，你的意思是——”
“嗯哼，是的，爱情魔药毫无作用，只有一个原因，”许德拉走了几步，又转圈回到原点，“那就是，对象已经有了爱幕的对象。”
“什么？！这不可能——那系统，系统发布这个任务是干什么的？”
什么，这不可能——不是说是因为被挥发了吗？雷诺尔也挺惊讶的，可是转念一想——
——啊，不如说，比起那个理由，这个理由好像更正常一些。
可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啊？
雷诺尔偷听得抓心挠肺。
“这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请小点声，小姐，就算是开学第一天，这里还有三位病人。”轻轻地‘嘘’了一声，许德拉又在发出几声笑，那笑声就好像微风拂过风信子那样轻柔，“总之，你的任务失败了，这个任务也就此失效，你可以转告所有的人了，小姐，现在，出去。”
“你那是什么该死的态度！”那个不熟悉的声音显然勃然大怒，“我——”
“我说，出去。”语速放的极其缓慢，许德拉却不再客气了，“小姐，你会吵醒我的病人。”
随后便是什么东西被弹出去的声音与魔法波动。
雷诺尔猜想，大概是许德拉发动了医疗塔的防御机制吧。
然而下一刻他居然又听见许德拉叹了口气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呼——以后这种麻烦可以请你先解决掉吗，乌利尔？”
“关我什么事。”
只听见哒的一声，乌利尔的声音在医疗塔里出现了。
乌利尔？！那个乌利尔？！乌利尔·奈特学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小姑娘脸刷的一下白了。
“我放出令人误会的消息可不是为了让你轻松的，乌利尔。”突然地雷诺尔就感到一阵温热——许德拉的手不知为何落在了自己脸上，那双散发着香气的手正一下一下的，像是抚摸小孩子一样抚摸着他的脸，而许德拉的话并没有停顿，“这个孩子因为你一个疏忽差点死在了这里。”
“你不是把她治好了？医术见长。”乌利尔用一种令雷诺尔听着牙痒的态度这么说着。
“谢谢你的夸赞，我不是为了听你夸奖我才和你说话的。”许德拉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出那瓶酒的酒方。那么，原因到底是哪个？你又撒谎不打草稿。”
雷诺尔听见许德拉居然又笑了一声。
“不要脸，请回去，这种秘方谁也不会随便告诉你的。”
“你很清楚我的意思。”乌利尔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在这里太久了，忘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系统所派发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爱情魔药——”
“……停。乌利尔啊，乌利尔，”许德拉做了个暂停的姿势，顿了一下才又开始笑，“你果然是乌利尔，你怎么知道我对哪边才是说谎呢？你总是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说起来，爱情邀约这个东西，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原因总是多样的，本来就是个迷不是吗？不过，我想，按照你的风格，也不会有更多的后续事情在这件事上了，所以，请回吧，现在该是做梦的时间了。”
吱呀一声，窗户就此被关上，看起来伟大的奈特学长之前是站在落地窗的窗台上的。
哒哒几声，许德拉去睡觉了，雷诺尔却失眠了。
他现在听完了一堆听起来听不懂的对话，紧张的要命，但是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参悟不出来，
他现在只能听着那夜风吹过床头的回音铃——
——那铃声叮铃铃着，发出令人心颤的细碎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个谜团，不大不小，却像只猫爪子，挠着雷诺尔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失效的爱情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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