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传]修罗刀》阿莫

5、第五刀

　　战场上的魔物所剩无几，几个阿修罗族的战士就将它们收拾干净了。此次战斗，几乎没有伤亡。

　　那十几个人走到了男人面前，崇拜而恭敬的单膝跪下。在他们眼中，那将魔物在瞬间消灭的金焰，就是这个男人的力量。如此强大的神将，值得他们臣服。

　　“你们是什么部族？”能撑到阿修罗族赶到，可不是一般的战士可以做得到的。

　　“我们是夜叉族。”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回答道，“负责镇守北方边境，请问阁下是？”

　　“吾王，残余魔物已经全部消灭，边境结界修补完毕。”一个战士走到男人的身边，汇报收尾工作。

　　“呵，准备回城。”男人看向远处的边境线，不屑地笑笑，然后将视线转向他面前伤痕累累的夜叉族，略带赞赏道，“夜叉族，很好。”

　　随即，男人转身离开，走向正在集结的队伍。

　　夜叉族人拉住一个正赶着去集结的人，问：“那位是谁？”

　　“那是我们的王！阿修罗族的王！”战士眼中带着憧憬自豪道，然后瞥了眼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奔去集合。

　　“阿修罗王……”夜叉王再次看了眼马背上的华服男子，记住了这个名字，扶着自己的族人向村落走去。

　　华服男子跨上战马，带着重新集结完毕的阿修罗战士们，踏着遍地魔物们的血液，离开北方战场。

　　“呵，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金色的眼睛瞥向一直跟随在一侧的金发男子，嘴角带着的笑意却冰冷刺骨。

　　“无。”修罗保持着与马匹同样的速度，回答道。

　　“我想要知道你的想法，修罗刀。”男子的话语里带上了命令的味道，倨傲的神情像是给予提问的恩赐。

　　“……无论是哪一位阿修罗王，都是修罗刀的持有者。”修罗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样回答。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不记得多年前的继任仪式上，修罗刀承认的是哪一位阿修罗王，或者说，是哪一个灵魂。

　　“果然是神器。”男子的眼光中带了一丝赞赏，“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是阿修罗族的王！”

　　修罗刀不再说话，对他来说，除了服从持有者的命令之外，并不需要多考虑什么。

　　到底是哪个灵魂在支配那个身体并不重要，只要他还是阿修罗族的王，就可以了。

　　此次全胜而归的庆功宴声势浩大，除了王宫内的人，众多普通的阿修罗族人均受到了邀请，前往宫殿与王同庆。

　　庆功宴当天，原本算得上宁静的王宫大殿人声鼎沸，这种一反往常严肃拘谨的热闹场景让很多人忘记了礼数，或勾肩搭背或大口饮酒，阿修罗王坐在御座之上放声大笑，王妃坐在一旁却显得很是拘谨。

　　非天看着别人看不到的修罗刀站在御座边，紧闭着的双目突然看向他。小动物扭头哼了一声，对于某个害他早上没爬得起来送父王出征的坏人爱理不理。

　　修罗不懂小孩子的别扭和任性，见他扭过了头，便转开了视线。阿修罗王正与他的王妃眼神交流，修罗悄悄退出了吵闹的大殿。嘈杂的喧嚣声渐渐隐去，透过无形的虚海，修罗渐渐放松，意识沉浮在虚海之中，将阿修罗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纳入他的意识之中……

　　他的头发又被扯了。

　　小动物仰着脑袋，手里拽着他的一簇长发。

　　“你偷偷溜出来做什么？”

　　“王不需要我。”对于离开战场的王，修罗刀只是一件可以用来装饰的神器，而几乎可以无处不在的修罗，就显得有些碍眼了。

　　“都是你，不然我肯定起得来给父王送行！”非天不满地扯了扯修罗的长发，“战场是什么样的？”

　　“你想知道？”修罗懒得拯救自己被拽来拽去的长发，看到小动物眼睛一亮猛点头，便放出了金焰。幻力的支配下，金焰中展示了他的记忆，北方冻土上的战争。

　　而非天，并没有做好接受这样残酷杀戮场景的准备，他的臆想里是没有鲜血和碎尸的，只有英雄赢得胜利的姿态，和围观人群羡慕赞叹崇拜的声音。

　　于是，在战士砍下魔物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之时，非天的小脸煞白，一口吐了出来。

　　修罗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显然小家伙接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景。

　　“呕……”非天缓过气儿来，惨白的小脸上还有泪痕，“你骗人！战场才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对于阿修罗族来说，这样的王位继承人，并不合适。

　　“骗人！”非天狠狠瞪了一眼修罗，跑走了。肯定是吓唬我的，明明和母妃讲的不一样！

　　当天晚上，非天噩梦连连。

　　梦中，那个魔物的脑袋被一次次的砍下，鲜血充斥着梦境。随后，魔物消失了，原地留下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非天再度被噩梦惊醒，咬了咬嘴唇，抱着自己的枕头挪下床。已经很久没有跟母妃一起睡了，今天……嗯，今天陪陪母妃。

　　深夜的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非天抱着枕头，赤着脚，心惊肉跳的往前挪着步子，生怕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窜出一个浑身是血的魔物。

　　紧张的走到了父母的房门前，本该有守卫的王的寝殿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房门紧闭。

　　而处在害怕之中的非天却没注意到，他推开门，房内很黑，只看到卧房的门缝中透出一缕光线。看来父王和母妃还没有睡觉，非天朝着那一缕光线跑过去，母妃的大喝声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到底是谁？！”

　　非天屏住呼吸，走到门缝边，偷偷往里面瞧。

　　母妃惊恐而慌张的神情落在他的眼中，那个站在母妃面前的人……不就是父王吗？

　　“呵呵，我？我是阿修罗王，阿修罗族的王，你的丈夫，非天的父王，天界的重臣。你觉得，我是谁？”男人自傲地说道。

　　“不！他……你不是他！”

　　“我就是他，或者说，我们两个一直是在一起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从来没分开过，你才是后来介入我们之间的人！”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非天听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父王与母妃之间的对话。

　　父王凑到了母妃耳边，亲密异常的耳语着什么。母妃的表情越发惊恐起来，非天仿佛在母妃的眼睛里看到晶莹的泪水。母妃似乎看到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非天看着父王从母妃身边离开，同时离开的，还有一把透明的长刀，上面是母妃鲜红的血液。

　　“父……王？”推开门，非天呆愣的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他的身边，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沉默的站着，“修……罗？”

　　鲜红的血液沿着透明的刀身落下，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都仿佛能被听到。

　　“啧。”男人咂嘴，想要走近那个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孩子，非天慌忙后退。

　　“修罗。”

　　“……”站在一边的修罗出现在了非天的面前，那双永远闭着的双眸，仿佛能看到他心底的恐惧，而这个男人，是杀死他母妃的帮凶！

　　男人走到修罗身后，金色的幻力渗入孩子的额头。

　　“忘了这一切，你的母妃病亡。”

　　无法承载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