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盗法则》最终之章

2、第二章 杰克的逻辑

　　“和奴隶交易比起来足够对了，被绞死是一回事，把一个自由人从故乡掠走然后强迫他像牲畜一样生活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深吸了口气，“我受不他们的眼神，那么绝望，那么……麻木，人类不该是那样。”
　　“……你放了他们？”
　　杰克不回答，但我意识到这就是东印度公司对他们手下最好的一艘船开炮的原因，我不喜欢东印度公司，我也不喜欢奴隶交易，所以……好吧，我觉得杰克能离开那个血淋淋的公司是件好事。
　　当然，那是个正经的、不会被吊死的体面工作，比朝不保夕的海盗强得多，杰克也很在乎那个职位，为了更像个体面的商船船长他甚至可以控制朗姆酒的数量。但无论如何，我就是觉得他不适合，他太在乎了，结果弄得自己束手束脚，他天生就该是个更快乐的人，一个快乐的、该死的、无拘无束的海盗。
　　我碰了碰他的手臂，掏出我的酒壶递了过去：
　　“我好像不该说恭喜，无论如何，黑珍珠现在是属于你的了，想想看，加勒比海上最快的船现在属于你一个人。”
　　“……没错，”他笑了笑，“不过你弄错了一点，黑珍珠是全世界最快的。”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一丝不安，于是在他喝酒的时候我试图让他高兴起来：
　　“现在你的黑珍珠很出名，所有人都说除了飞翔的荷兰人没有任何船能和她相比，而你比你的船还出名，如果他们明天开始谣传‘杰克·斯派洛船长的宝藏’我一点不奇怪……小心点，说到肥羊，我看你比我更危险。”
　　“嘿，我的船可是黑珍珠~~”
　　他笑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这让他的脸上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光彩，柔和和一丝天真，就像是在谈论恋人。
　　黑珍珠……
　　不得不承认，如果我有一艘比其他任何船都快两倍的船我也会把船当作情人，那可是让所有海盗王都觊觎不已的美人。
　　不过一位太过出色的美人往往也是灾祸之源，看着杰克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觉得不能不提醒他一句，海盗可不是规规矩矩的商船水手，杰克是个出类拔萃的船长、天生的海盗，但作为海盗船船长他还是个新手，而他偏偏又有黑珍珠这么一艘引人注目的船，不得不说这很危险：
　　“我听说了你的行动，一个月两条肥船，你的收获很惊人。”
　　“差点就是三艘，如果你没有抢走圣玛丽号的话，”他咧嘴笑着，带着一丝狡黠，“那是艘好船，你肯定赚了一大票。”
　　“听说你花了一个小时劝降，”我顿了顿，“没有杀一个人。”
　　“等待一个小时，然后毫不费力地得到我要的，”他得意地眨眨眼，“我发现这是个好买卖，你也可以试试。”
　　“然后你让他们毫发无伤地开走了船，带着足够的食物和甚至一些货物。”
　　“我有黑珍珠，我要艘只有几个可怜的火炮的商船干什么？”
　　有的时候他确实很欠扁，我懒得理会他的装傻了，干脆直接挑明：
　　“杰克，你成为海盗几乎一年，海盗中间都在谣传，只要有一点不见血的可能你就宁可选择麻烦几百倍的方式，而且你禁止你的手下在胜利后自行劫掠。”
　　“我得纠正一点，”杰克叫停了，“乔治，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劫掠，那只是屠杀，而且是毫无意义的屠杀……”
　　“你禁止？”
　　“既然不用见血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为什么还拼命？”他显然有点不适应这个话题，目光闪烁着从我脸上移开，“我只是选择了更聪明的方式。”
　　“问题不在于选择，问题是你把自己变成了你船上的异类。”
　　“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金币，当他们在朗姆酒里淹死的时候他们就会忘了那些，”杰克看似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海盗想要什么？闪亮亮的金子，只要我能弄到足够的钱我就是个好船长，其他的无关紧要。”
　　“哦，这么说你的手下对你很满意？”
　　“……”
　　“杰克，他们畏惧你吗？”
　　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我不需要被畏惧，我也不想要那样。”
　　“很好，一个平易近人的海盗船长。”
　　真是该死的好。
　　我现在真的有点担心了，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他会这么天真，他明明知道海盗是什么样子，我的语气无法克制地变得刻薄起来：
　　“真羡慕你的水手，看来当你不能带来足够的财富、或者别人许诺了更多财富时，他们可以毫无压力地逼你走跳板。”
　　“……”
　　杰克不说话了，安静下来的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直接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越早认识到这一点对他越有好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生长在海盗船甲板上还会隐藏着这么天真的想法，这对于一个海盗船船长是致命伤：
　　“海盗和水手不一样，他们没有荣誉，没有原则，没有未来，会选择当海盗是因为他们是天生的恶棍，要不就是疯子，或者走投无路，正常人不会选择个只要踏上陆地就随时会被吊死的职业。”
　　我顿了顿，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在描述自己，听起来真是可悲：
　　“你是船长，你得给他们他们需要的。他们嗜血，他们绝望，他们一无所有，只有金钱是不够驯化他们的，他们需要鲜血，需要听到别人因为他们而尖叫，需要知道自己不是最悲惨最卑微的存在，虽然……他们确实是。”
　　“……那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做。”
　　杰克沉默了片刻，他的脸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很沉静，和平时截然不同，然后我意识到他现在说的正是深藏在他放荡不羁外表下的真心话：
　　“乔治，我不想变成……那种海盗。”
　　“……”
　　这次轮到我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