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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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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放之幸焉
阳光之下,紧紧相拥,那不是阔别已久的情人,只是两个曾经相互舔噬伤口的可怜人,曾经一首《莫回首》曾经一段莫回首的记忆,曾经一抹离别的微笑……
“小白,你老了……。”高烧刚刚好的声音透着沙哑。
两个曾经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人,悄然站立,什么都变了,不变的是这份爱人的心,还有彼此的意。
用手抚摸愁衣脸上的伤疤,手不自觉的颤抖……眼睛,鼻子,嘴唇,眉心……
“小白……。”嫣然一笑,小白也笑了,这笑,是小白熟悉的笑容,即使那风华一代的容颜不再。
两个人静静地走进房间,忽略了一边的少年,这少年便是小白,白江雁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守言,可这儿子却并非他亲生的,而是小白爱的那个男人的。
守言静静地看着,其实,当他看见江雁这么激动的时候,他也有点吃惊,原以为江雁这辈子不会为谁而激动,因为他看见过的爹总是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哀伤,淡淡的……
你过得好吗?
“好……。”小白看着愁衣,依旧习惯性地用手指写着,而愁衣,微笑着回答,不愿让小白痛苦。
从岩城到连京的路上,鳅恨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赶车,静静地为愁衣打点一切,就连最细小的地方都温柔的照顾,而愁衣只是默默的接受……
也许很多东西,两个人谁都不敢轻易破坏其中的平衡,怕破了,便再不如曾经了。
淡淡地笑,对这阔别已久的小白笑,“小白,曾经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回忆曾经,小白淡然的点头,风化一时,回首送别,曾经的一切,刻骨铭心,想忘也忘不了……
其实一早愁衣便已经赶到范家,本就火烧火燎地想要看看小白的愁衣和鳅恨才发现其中得到的消息出了偏差,亮的那句“不行了”原来子虚乌有,而小白的卧床不起,也是十几年捞下的病根,再因为被这北方冬天的风冻了一冻,决计是下不来床了。
在范家休息期间,愁衣看到了那个令小白绝望的男人,本想骂,可却发现这男人也老了,老得让人不舍,老得让人心痛,老得……
“是我负了江雁,是我的错……。”看着男人无奈痛苦的表情,谁都很难想象着人是“王朝第一奸商”的范言华,也许,正如曾经愁衣想的,他是爱小白的,可,太多让他放不下的东西。
“你到底要小白如何?”愁衣问,可眼角却看着那个一到人多的得方便放射着威严的鳅恨,疲惫憔悴的脸庞,似乎也染了点点的风霜,这几天,他真的受苦了。
“十几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他念他,可,太多放不下,太多,不敢放……”言华笑看着愁衣,那眉宇间,是淡淡岁月的痕迹,“如今,也许我只想看看他笑,看看他快乐,那便足够了……”
“可你便是他笑得原因,没有你……。”愁衣皱眉……
回头相望,言华苦笑,“我怕他已经对我死心。”
一句死心,一抹苦笑……
红尘滚滚,谁都愿为那情那爱执着……
愁衣知道,这男人爱着小白,爱的已经入了骨髓,可,愁衣只能笑,也许,小白要的,不过就是那份一心所有……
窗外积雪被仆人堆成了小堆……
“小白……。”愁衣闭上眼睛,抚摸着江雁飞散的头发,“有时候,放手也是种幸福。”
四目相对,小白没有了动作,愁衣也安静的看着江雁,“小白,我知道你怕,你怕什么都不剩,可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也给你这里一次机会。”
指着江雁的心,那里,和自己的那么相似,也许,这一句话,说给听的人是自己,为的,是那个始终默默等待,默默观望,默默凝视的男人……
江雁抓住那双手,紧紧的……
是否真的该放弃那份执著,是否真的可以重头来过?小白轻柔的在愁衣掌间书写。
迷茫,却对上愁衣的笑,“他用二十几年错过了你,但他可以用剩下的每一年来补偿你,小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当初为了他的责任放弃了爱你的权力,可是,现在,他为了你,放弃了他的责任,这算不算扯平了?”
淡淡的笑,温柔,包容……还有……
“小白,他将他的权力给了守言和晖陵,外面还说她真的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呢。”
范言华为了和小白厮守,放弃了曾经令他们分别的责任,那几万生家的性命……
“小白啊,你的翅膀在他身上啊,你想要飞翔,却丢了自己的翅膀。”
悄悄地走出房间,愁衣知道,江雁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考虑,而知他莫若愁衣,不是吗?
推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江雁爱的人,还有一个是他们的孩子守言……
默默地穿过人群,耳边是言华和守言轻声得道谢,可不知为什么,他想离开,离开这让他心烦的的方……
风声滑过脸庞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已经出了范家大门,似乎进了林间,似乎上了荒芜的山间……
“愁衣……。”响彻林间的声音阻止的愁衣几近自虐的疯狂奔跑,鸟群飞散,扰了寂静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呢喃到了喧嚣,压抑了八年的情绪涌出,也许刚刚的劝告,反而让愁衣那面伪装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为什么,敛鳅恨,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鳅恨从刚刚愁衣越来越快的走出范家便静静地跟随,看着愁衣极力克制自己的样子,鳅恨不舍……
默默地靠近已经泪流满面的愁衣,看着他哽咽,看着他无力地跪坐在的上,想要伸手,却不敢。
“为什么放手了还要回来,为什么不爱我还要折磨我,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我,为什么……。”狠狠地站起,拉着鳅恨的衣襟,脸颊上,是愤怒却悲伤的表情…,“你要我死是不是,你要我生不如死是不是,敛鳅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
又一次滑落在地上,“我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要了,不要了……。”
“……”
林间的鸟群渐渐平静,可穿过的风却变得冰冷异常……
“我的存在让你很痛苦吗?”嘶哑的声音让人感到声音主人的悲伤痛苦,那一个字一个字让人心痛。
“……”
“是不是我的离开能够让你快乐,至少,能让你快乐的笑?”
“……”
“呵呵……。”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鳅恨也想哭泣,可,他却没有理由流泪,“回去吧,这天怕是要下雪了……。”伸手,想扶那个依然跌坐的人。
“……”
看着愁衣没有动作,鳅恨苦笑,那憔悴的脸上,是绝望的悲伤,如果说曾经寒赟的离开让鳅恨拥有的是一份如同悲哀的囚笼释放的解脱,那么,如今,似乎是凌迟得痛不欲生……
“等你回了那范家,我便离开……。”
愁衣抬头,看见的是鳅恨的笑,笑得让人痛,让人伤,让人有哭的冲动……
“如果你不愿意见我,我便,我便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低低的声音,压抑了太多的感情,离开,如果能让你快乐,我便永不出现;分别,如果能让你微笑,我便永不回头……
伸手将瘫软在地上的愁衣扶起,为他拍去身上的雪粒,鳅恨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病刚好,莫再受凉了……。”
缓缓地离开,愁衣低头,茫然地走在路上,身上,是有着熟悉味道的衣服,温暖,轻柔,身后,是鳅恨默默地跟着……
一路无语,一路愁然,愁衣愣愣地走着,刚刚澎湃的内心变得平静……
“往后,如果药吃完了,冉冉会将药送来的……。”
“……”
“记得多穿点衣服睡,你睡觉不安生……。”
“……”
“忘了我,我想你这样会更快乐……。”
“……”
高高的朱红大门,越发阴沉的天空像是要砸下来一般,高高的台阶之上,是一位纤细满脸伤痕的男子,台阶之下,是一位勉强微笑的俊朗男子,只是异常的憔悴……
愁衣没看鳅恨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他知道,鳅恨就要离开,而那打破了他们之间平衡的人便是自己,可是,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想他离开想了那么多年……
“愁衣,我让冉冉找了恢复你面容的方法,呵呵,别怪我狠心不让你早早的恢复……。”苦涩的笑,“那时候我怕你会离开我,呵,真的抱歉,我会尽快让冉冉来为你看脸的……。”
“……”
“愁衣,能看我一眼吗?”似乎是恳求,鳅恨抬着头,看着风中的愁衣,只是愁衣依旧不动,不看,不响……
“回去吧,外面冷,你身子虚……。”
苦笑着转身,大风吹开了衣摆,泛着点点涟漪……
鳅恨笑看这天,愁衣,我想看你笑得容颜,也许,今生我再也看不见了吧……
只是,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地方笑,那我便放心了……
身后,愁衣恍然初醒一般地抬头,看见的是些许佝偻的身影,还有那鬓角之间几缕的银丝,也许,鳅恨在愁衣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老了……
痴痴地站着,看着那一抹哀伤的影子消失,等了多年的人已经离开,愁衣的心却痛的更加厉害……
一片,两片,三四片,漫天的雪花纷纷绕绕,沾了发丝,沾了衣衫,那人最后为自己披上的衣衫,伸手,抬头,落在了脸上,化作了冰冷的泪水,落在了手上,化作了心中的泪……
转身,看见的是一个比自己更加哀伤的笑容,小白被守言扶着站在门口,那一抹悲伤,刺破了愁衣的漠然……
“快进去吧,你不是……。”
“爹说,那人爱你。”守言默默地开口,打断了愁衣刻意的伪装。
抬头相望,愁衣愣愣地看着小白的笑容,风吹过,吹散了没有束起的发丝,远处,是言华默默的站着……
“进去吧……。”
愁衣想要扯开话题,可似乎看似儒雅的守言不同意,拉着小白的手更加用力,小白惊讶地看着守言,十几年,小白知道守言有话要说,轻柔地拍拍孩子的手。
“你们是不是都是笨蛋?”赫然回头,可守言让人感觉却十分威慑,“父亲为了所谓事业放弃爹爹,可如今爹爹却为了那份没有用的执著放弃依旧爱着的父亲,而你,虽然我不知你发生过什么,可,可很明显你爱着那人,那为何不去挽回……?”
大雪纷纷绕绕,有人为小白披上了温暖的外套……
“我不懂什么是爱,可这尘世,我们也不过是浮沉一粒,没人永恒存在,不定那人已经被哪辆马车撞了,不定什么恶疾离开,到那时候,你们这些大人还会不会流泪,会不会后悔没有及时拥有?”小白微笑的看着守言,他知道,也许,那枫叶林间的重逢,让这孩子成熟了很多,很多……
回头,是愁衣茫然的表情,小白知道,他也爱了那个人那么久,久到可能连他自己都忘了的时间……
缓缓靠近,抓起那双同样冰冷的手,缓缓的画过,写过:
你我都放开手,放开了手,才能将幸福抓住,去找他吧,他爱你,真的,他爱你。
痴痴的看着小白温柔的笑,愁衣茫然的开口,“可他说他不曾爱我啊……。”
小白轻笑,抚摸着满是伤痕的脸,摇头,淡淡的写下几个字:爱你,用心而非用口。
那一天,大雪纷飞,有人冲进了纷扰的雪中,有人微笑着看着,静静的守望,守望那一抹焦急的身影,风吹过,雪下得更加稠密……
“进去吧,病还没好透呢……。”
回头,小白看了一眼身后男人,微笑着点头,将手缓缓地放在了那个男人伸出的大手之上,愁衣,也许,我们错了,错误执著的将我们冰冷的双手藏在身后,其实,或许适当的伸手握住为自己敞开的双手,会感到,其实,手是可以温暖的……
朱红的大门关上,只留下为那两个人敞开的小门,愁衣,抓住幸福,便回来吧,在寒冬里呆久了,身子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