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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秋夜漫漫,明月当空,是风吹走了云,还是云本就不愿留于此地?

      秋风中含着琴声,寂寥,悲伤,仿佛还有片片的相思……

      守言不是好事之人,只是,这琴声,这月夜,让人回忆良多,也凄凉异常。

      许是这琴声像极了那个人的笑容,温柔却极度悲伤,守言虽只有十五六岁,可是世态炎凉的世道他已不陌生。

      如果可以真得哭一场,或许哑爹也不会那么痛苦不是?

      推开门,走进陌生的大院,这里,是范府人人敬而远之的地方——雁园。

      几个月来,守言从下人们的口中知道,这个雁园是范家现任当家范言华为他的爱人建的,至于那个爱人,谁都没有看见过,甚至根本不知道谁,更不会是已经过世五年的绿公主。

      有人为这绝世美女叹息,可谁又知道这份得不到的爱情却是绿唯一一份甘之如饴的感情!

      寻声而去,想要看看那个痴人的柔情。

      秋风瑟瑟,丝丝凉意蔓延,却止不住守言的好奇之心,

      远处,赫然看见雁园的金色大字,还有精致的拱门,靠近,却看见有道人影……

      月光洒落,银色弥漫,柔和却妖媚,凄凉却温和,晖陵斜靠在大门边,呆呆得看这园中人,那一景,守言困惑了,困惑这痴傻的人儿,是园中对月弹琴泄意的人,还是这园外微笑相望的人。

      靠近,惊动了晖陵,可是等来的是回头一笑,那一笑,是寂寞,是凄凉,还是绝望欣慰?

      他复杂,也太无奈了!

      晖陵回头,不看守言,因为他知道,守言不会离开。

      “对月弹琴为伊人,两泪婆娑谁人懂?……”

      静静地听,此时的晖陵没有白天的妖媚狡猾,有的是清丽孤寂,而这犹如耳语般的呢喃,是给守言听得还是自己,谁又知道呢!

      琴声袅袅,弥漫了清亮的月空,是这琴声太过于绝望,还是弹琴人太过于悲哀……

      “国债家责压肩上,无奈有心无情痛!爱恨情仇使人怜,爱至离时心肺故。雁鸟终飞碧云天,只留无心回首笼。……”

      回头,晖陵笑对依然愣愣的守言,知道他不懂,“二十几年如一日,只为那人莫回首!”

      琴声依旧,却有两个人沉默。

      晖陵的眼睛在月光下明亮,却越发显得孤寂。

      避开守言的眼睛,笑道,“曾经有个女人会在这里静静的看他,后来那个女人走了,带着他给的恩赐走了……”

      微风吹过,吹散了琴声,也吹散了那头乌黑的发,“是他太过于仁慈还是太过于残忍,我真真是分不清阿……!”

      “既已无可分清那何必苦苦等候呢?”略显稚嫩的声音,却让晖陵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随即便是开怀的清笑。

      “真真奇妙啊,你和那个人说的话出奇的一样,好一个何必苦苦等待,可是,你又可知,这等待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血,自己守候的一切,如已不必等待,那,那这情,又何以堪呢?”

      皱眉,守言第一次看见晖陵皱眉,清秀的人儿此时透着的异常的执著,可是,这执著,连守言都知道,这是份不可能有结果的等候,这情,注定了不堪!

      想要再说什么,却看见晖陵擦身而过,还有熟悉的呢喃,“莫回首,莫回首啊……”

      心下一颤,守言愣愣的倾听,听着婉转凄凉的琴声,这曲,这琴,莫不会是那《莫回首》吧。

      情不自禁的靠近,似曾相识,可却真真没有听过,可却感觉到亲切,似哑爹柔和的目光,双手,还有那点点的关怀……

      “进来吧……!”

      园中低沉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守言依言跨进园门,因入眼帘的翩翩火红的枫叶在风中飘落,一个白衣男子坐落中间,乌黑的发中隐约可以看见死死的白发,守言知道,这便是那从没看见过的范家真正的主人,范言华。

      “会弹琴?”

      言华没有回头,只是细心的抚摸着琴,此时,守言才发现,那琴,必自加哑爹做的还不堪,那残破的伤痕,似乎声声诉说着曾经的痛苦。

      “我,会一点点!”

      守言不习惯叫自己奴才,也不会不允许自己做别人的奴才,就如哑爹教他的,只有自己认为自己是奴才,那这人便是真真奴才了。

      轻笑,难得一见的傲人儿啊,怪不得晖陵说这次的学徒多的是有趣的人,大概也包括这个吧。

      抬头,依然不看守言,却抬头看明月,片刻的寂静,片刻只听风的声音……

      “不怕吗?”

      守言先愣愣,聪明如他,他便知这人问的是以前的传言,传言这园里闹鬼。

      “怕?是人又何来惧怕?”

      “哈哈哈……好个何来惧怕!”

      转身,四目相对,这是两父子第一次见面,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上天的眷顾。

      略显稚嫩的脸,刚硬的眉宇,帅气,且天生的贵气和傲然。

      “你叫什么?”

      守言第一次看见言华的脸,没有传说中的狡诈的感觉,有的是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的沧桑和淡漠,虽然守言进了范家大半年,可看见的最高的人物也就只有晖陵一个。

      沉默,守言不知为什么,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憧憬和向往,即使他对言华一无所知。

      “怎么,我美到你移不开视线了吗?”

      调笑,其实言华再回头的时候,有种错觉,那错觉以为看见的人是那个人,哪怕他们彼此相貌完全不像,可那份气质,却……

      “啊……,对不起!”

      守言尴尬的红了脸,却引来言华久违的笑容。

      “那可以告诉我叫什么了吗?”

      拉着守言坐下,将桌边的核桃酥端上,十几年来,不论什么时候,言华弹琴的地方永远有盘核桃酥,因为那个人喜欢。

      看着核桃酥,守言愕然,看这范大老爷也会喜欢这甜腻腻的小点心,慧心的一笑,“守言!白守言!”

      赫然抬头,莫名的心悸直冲言华的心,白守言,白守言……

      “您怎么啦?”

      “没,没什么!”

      笑笑,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老的会想入非非,老的已经无法面对曾经的离别,江雁,原来有一天我也会有不想回首的时候啊……

      “你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守言今天成了个好事之徒。

      “呵呵,我没有泪啊……!”潸然而笑,哭泣,他能哭吗,可以哭吗,从他出生开始,便没有了哭泣的资格,只因为他是范家的长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站起,也许这个人和哑爹有着同样的表情,所以他想要关心,想要包容,甚至想要安慰劝解。

      “你这里湿了……!”

      指了指言华的心,手却拨弄开这琴,这近看才能看见的斑斓伤痕的琴。

      一首莫回首,悠然却安逸,美妙却和谐,没有了绝望的孤寂,也没有了凄凉的秋瑟,有的是年轻人的朝气和沉稳气息。

      云随风动,风随人移,爱没逝清停留,想见伊人,伊人却已离别。

      寻那人,盼那人,可是那人无处寻。

      泪不流,心却湿,祈求苍天轮回道,来世永随爱人旁。

      “你怎没会这曲的?”

      没有愤怒,守言可以感觉到言华身上散发的孤寂和凄凉。

      “刚刚听来的,可是,这曲,太悲了,那配他的词,也太绝望了,可是,人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吗,或许,那个写曲的人心里留有一思希望,希望能够回首,希望那个离开的人能够回首,回首这份我并不了解的感情,那您又何必将此曲演绎的如此绝望呢!”

      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言华第一次真正的去想,去听,去感受着回首的滋味,去设想当时江雁渴望的感觉。

      “或许你是对的……!”

      抚摸着琴弦,轻声地诉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

      “当年,我便是因为这曲注意到那个人的,那个我爱了十几年却从没真正的了解过的人,那时的我以为我了解,以为我能给他一切,包括他要得爱!”

      四目相对,守言可以看见那双曾经坚强的眼眸泛着泪光,“可是我错了,错以为我的爱,我给的一切是他想要得,可却成为的捆住他飞翔的囚笼,他想飞,却飞不上那蓝天!”

      激动地抓住守言的肩膀,言华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但是事实证明,他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他的痛苦。

      “直到那天,直到那天,我看着满手的血,满手他的鲜血,我才发现,我给不了他要得,因为我的无私,我所谓的无私,无私的为家族为别人的生活而挑起的责任,哈哈哈……飞了,你知道吗,我放他飞了,我甚至不敢去看着他离开,我怕我会失去理智再次将他绑在身边,我用能给的爱!”

      一滴水滴滴落,滑过几十年沧桑的脸。

      “我爱他,所以放他去飞,飞到属于他的幸福。”

      守言在黑暗中看见这个男人流泪,莫名悲伤,也许真的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不后悔吗?”

      “呵呵……”笑,却伤心,“后悔,我怕自己后悔,所以一夜之间离开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所以我听见他回来找我的时候我避而不见,所以我杜绝了一切能听见看见他的渠道,我,真得怕了,怕自己又变成捆住他的索,他的笼,他的牵绊!”

      “你依然爱他?”

      “哈哈哈,爱,爱到了恨是否依然算爱?你知道吗,为了他,我将白家一夜焚毁,让那个害她的老太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跑到范家门口,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狰狞,狂笑,却悲伤的男人,守言又一次想到了哑爹,虽然哑爹没有这个人的疯狂,可是,那份执著,却如出一辙。

      “那他爱你吗?”

      回头,言华的笑停了,言华十几年逃避的事实,他不愿意想,也不愿意看,不愿意承认,那个江雁已经不爱他了这个事实。

      “他的离开如果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呢?”

      没有人回答,守言继续开口,

      “他的离开如果不是为了那毫无疑义的自由,而是因为想要你给于的枷锁呢?”

      深深的寂静,风停了,云散了,月也走了。

      “如果他依然爱你呢?”

      泪水决堤,是言华,是那个坚强的支撑着范家偌大产业的一代奸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如果他爱我,如果他为了爱离开,那他的情有何以堪?

      那么多年,原来自己还是那样,那样的只考虑自己,自己的感受,自己的一切……

      四更的声音响起,时间原来可以那么快。

      转身,背对着守言……

      “你走吧,天快亮了,你还要做事,我可不会假公济私……”

      恢复了沉稳,似乎刚刚的事态仅仅是错觉。

      点头,转身离开,守言没说什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

      “谢谢!”

      守言笑了,为了这一声谢谢。

      跨出园门,看见的是晖陵妩媚的微笑,微风吹过,吹来了晖陵身上特有的清香。

      “丑小鬼,你真的只有十六?”

      “死老头,怎么,羡慕啊!”

      “哼,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能耐啊,嗯,小心少年白头,中年秃头,老年光头!”

      “哈哈,那在说你吗?”

      “去死啊……!”

      园内,言华又一次抚摸着琴,却笑了,听着守言和晖陵的调侃。

      江雁,我是否该把你抓回我的身边呢,如果你还没得到你的幸福,飞到你的天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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