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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十章(2) ...

  •   回望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光,尚不到两年,却如经历了一生一世那么长。
      荣辱沉浮,深宫粉黛,她其实并不愿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次次都只形势所迫。苏静萱的人生观,令她无法闲坐独看风云变幻,任世事变迁无动于衷,于是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而,从何时起,夏侯拓站在了她身后,带了温温暖暖的笑,似万丈光芒洒落深渊的光辉,给孤身一人的她以依靠和仰仗。只要他在她的视野,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她安心坦然地面对一切。
      只她一句“知己”便可令他欢欣鼓舞,似得了无上欣荣欢喜;见她深陷险境,他会不顾自己安慰冲过来护她周全;看着她难过,他亦可整日整夜红着眼眶守在床前……
      她并非铁石心肠,无法任他如此待她都无动于衷。
      若他不是皇帝,不是坐拥佳丽三千的一国之君,又或者,她不爱他,都是可以令她留在他身边的状况。可,他偏偏是皇帝,而她又偏偏爱了他。
      于是,离别即成命定。
      夏侯拓对苏静萱的宠爱与日俱增,几乎日日都宿在长平宫。
      自苏静萱回宫后,一改往日对夏侯拓敬而远之的态度,只笑眼承欢不诉愁。
      看着苏静萱越发温柔缱倦,目光总不偏不倚地盯着他瞧半晌,眸中似是凝了千古柔情与爱恋,似乎怎么瞧都瞧不够似的。每每见她这般,他便是心中一软,便总想拥她入怀。
      皇帝对皇贵妃的爱恋依赖之势已增到了极致,一日不见便心中烦闷。在旁人眼中,那宠爱之势比之曾经的姬楚更甚了几分,这无疑是对准皇后莫大的讽刺。虽太后对此很是不满,却碍于即将的立后大典不好再开这个口。
      在皇帝接连夜宿长平宫的第十日,姚慕辰来见了苏静萱。
      以往始终挂着的温婉端庄的笑容彻底不见,辰妃脸上只一片冰冷,目光寒凉。
      “你的命很大。”她冷冷说道。
      苏静萱淡淡地笑了笑,神色竟有些疲惫地道:“还好。”
      于是她知道,在她回宫的路上遇到的刺客当又是辰妃的手笔,其实苏静萱委实不知她这般恨自己入骨欲杀之而后快的缘由是什么。
      一直以来,她并不在意后宫的争风吃醋和女人之间的逞凶斗狠,只要不至伤及她性命,苏静萱都不太理会。在她看来,女人难为女人是很蠢的事,她倒是想建议辰妃与其费思量在她身上,还不如多下些功夫在夏侯拓身上也许效果更好。
      不过,辰妃应当是不会听的。
      “待我登上皇后之位,希望你依旧能如此沉得住气。”辰妃冷笑道。
      苏静萱的笑意浓了些,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了丝宽慰地道:“辰妃娘娘,你一直以来念兹在兹想要拥有的,并非人人都稀罕。何苦,将自己逼到这般狠绝地步……”
      “我狠绝?呵,哈哈哈……论狠绝,谁人能比得过你!我尚且不曾害了哪个性命,可你呢?容贵嫔与梅容华,哪个不是因你一句话而送了性命。”辰妃面容阴狠,死盯着苏静萱说着,“恋你至深的莫北王,也因你而毁了一生心血……你竟说我狠绝?当真好笑!”
      苏静萱默然,唇边勾起苦笑。她要这般论断,她也无能为力,所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迥异。
      “你来,就为说这些?”苏静萱语气缓缓。
      辰妃平了心气,方扬眉道:“我来,是警告你。不要整日缠着皇上。几日后便是立后大典,尚有诸多事要操烦,当以皇上龙体为重。否则,如若立后之日皇上龙体欠安,届时莫怪本宫无情!”
      显然,辰妃已以皇后自居。
      终于要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于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又或者是已无需再与苏静萱周旋,才这般无遮拦。
      苏静萱垂眸,唇边依旧笑得静静,竟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能给她了么……
      “好。”
      见苏静萱低眉顺目,辰妃方觉心中怒气平了些,傲然转身离开了。
      小竹气恼得跺脚,道:“贵妃娘娘!她讲话这般气人,你却……”
      苏静萱淡淡地笑着,一遍遍体味心中即将离别的痛,一点点品尝再也不会相见的悲。她想将这痛这悲尽数刻入骨髓,刺入心扉……只有痛到极致,才可忘却。
      “小竹……”苏静萱轻声道:“若有朝一日,你因我而死……你可会怨我?”
      小竹一呆,怔忡半晌后才诧异地说道:“贵妃娘娘,你在说什么?”
      苏静萱缓缓垂眸,道了声:“没什么,你下去吧。”
      那面免死金牌已送至侯府,虽不知叶方秋打算如何将她带出宫,如今却也唯有信他。若用不上那面金牌自然是好的,若有万一,即便免了死罪估计整个侯府前途亦是堪忧。而这长平宫中的人,大概都会赔了进去吧……总不至于再去讨一面金牌,估计夏侯拓真的会当她要造反。
      这一日用过晚膳,皇帝依旧来了长平宫。
      苏静萱坐在桌前,手肘支桌香腮微托,静静看着他脱去外衫交给女官,看着他行至桌前拿起茶杯饮茶,然后对着她温温暖暖地笑。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连礼都不见只坐着。”他伸手屈指轻敲她额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与柔情,眼中似含了蜜。
      她弯起嘴角淡淡地笑着,伸手拉下他的手掌,细细抚摸着他掌心略硬的纹路,带了淡淡的润泽。这一条条掌纹中,可有镌刻属于她的过往,可有代表与她相爱的命途?即便,没有未来……有过那么一痕的证明,也好。
      “你怎么了?”夏侯拓轻轻蹙眉,反握了她的手,“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静萱摇头,起身后上前紧紧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入那明黄色带着龙纹的胸膛中,紧得似想将自己溺毙于其中。
      夏侯拓亦环了她肩背,侧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侍随,几人立即退出房间并关上门,留独立的空间给他们。
      他握了她双肩,推开一点距离后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静萱缓缓抬头,眸光带了轻愁浅悲,似含了难以言说的不舍,浓浓满了那原本湛亮的眼。她低头,却一言不发。
      夏侯拓深深蹙眉,想了片刻才道:“是不是叶方秋与你辞行了?”
      苏静萱一愣,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他,“叶方秋辞行?”
      “他前些日递了辞呈。我已准了。”夏侯拓说着揽过她的腰,一同坐在桌旁。
      “叶大哥为何辞官?”苏静萱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见她真的担忧,夏侯拓也不瞒她,便坦言:“叶方秋会入朝为官,只因欠了我师傅云平大师一个人情。当日便约定六载为期,如今我登基已过六载,他要辞官我亦无话可说。”
      “原来如此。叶方秋,确实不似朝中人。”苏静萱喃喃道,难怪他肯助她,一为结拜之义,二为他自己亦到了离开之日,顺便而已。
      “是啊,那般清高孤绝的人物,于朝中待过六载实属不易。”
      苏静萱垂眸思虑了片刻,才略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皇上,你觉得辰妃如何?”
      夏侯拓一愣,神色慎重起来,看了苏静萱半晌,只见她眸光清明并无怨恨之色,这才道:“为人谨慎,心思细腻,工于心计。”
      倒无大错,只不够透。
      “臣妾有一言,皇上听过心中有数即可,不必去证其真伪。”苏静萱侧过头,将目光移向桌上摆放的木兰花上,以自言自语的淡然说道:“辰妃工于心计,为人狠绝,不利于自己的人与事稍露苗头便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且大多只假借他人之手行事;太后今年多次病倒,次次都在辰妃需要的时候。”
      “如今她既已贵为皇后,手中可动用的力量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若皇上依旧不设防,日后宫中定风云尽改。”
      苏静萱淡淡说完以上的话,目光不曾自那木兰花上移开。
      夏侯拓深深看向苏静萱,片刻后才道:“你说这些,是何意?”
      他不信呵——明白夏侯拓的意思后,苏静萱苦苦地笑了。他大概以为她因妒生恨,才如此诋毁辰妃吧。
      她唇边凝了一份浓浓的疲累与哀戚,终究只叹了气,不再说话。
      要如何说,是为你好,是为免你日后伤心受苦?
      要如何说,不在你身旁的时候,要好好保重?
      要如何说,情深缘浅,诀别即在眼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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