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西周小呆

14、下山

　　第四年入春，我师父把我叫到跟前，“小九，你是不是该下山了啊？有这个意向没？为师是允了。”师父看着我，“哦。”我点了点头，“你已经学会了为师所有的东西，山下若不好就回来，若好就不用回来了。不称意时就找你几个师兄帮忙，也不是吃干饭的主。知道了？”我此时若再不点头就显得师父白费了一番谆谆教诲，于是就点头，点到脖子痛，看的师父心惊胆战，生怕一个用力过猛，把我脖子点掉下来。
　　“师父我走啦。”我背着包，说走就走，可没什么离别宴，也不等什么第二天，多矫情啊。
　　师父就那样子目送我，直到我下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我一回头看见师父不再是老当益壮，真的是飞不起来的老鸟了，真的是老了，老到一看，再也看不出什么绝世才学，武功盖世的派头了。
　　我摸着怀中的银票，和袖中那么琐碎银子，真是下山不易，早知是不出来，只等哥哥来接我，心中暗暗后悔。
　　到了面馆里坐着，要了一碗面条，听旁人的议论，说着无关的闲话，偶听到江湖上八徒的名字时才留心听上那么一句两句。说是什么人要与这八徒比试一番，好是娶千金阁中的那位美人。千金阁也是头一位的主，别人是可遇而不可求，偏偏那一位主就是不买账，惹出多少是非来。
　　我只是一心一意的吃饭，不再偷听，毕竟偷听很不好，我这样想。
　　下山的滋味是不太好，转眼就是沦落到了没钱的境地，没了散碎银子真是不太好的事，到了哪里也破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我一心一意的要好好过，才不准备破什么大额的银票，万一到了有用的关节结果没有了，才叫一个悔青了肠子。
　　我看着不远处的文人墨客，倒是一个个招蜂惹蝶的架势，那里也看不出有那么一点点安邦济国的架势，我笑了，抿着唇，一身公子打扮，安了一张技术极为低下的面皮，普通人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很高很高的高人才能看出来，但是对于我来说也是技术低下的东西。
　　我闻着十里芙蕖花的香气，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扎的我满手是刺，还有挑不出来的，我满头大汗，不知的人以为我是寻花问柳得多了落下的病根，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多半是憎恶大于惋惜，看得我心惊肉跳，荷花是玩不得的，这个千古真理可惜我现在才懂。
　　我看着自己的手，几乎要哭出来了，看着自己的背景，十里芙蕖花香溢满心胸，背景里还有一条条船，画舫里笑语连连，歌舞升平，而我却是蹲在地上面色通红，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手，再走个十几步开外就是罪魁祸首——那只荷花。
　　我看着旁边走来走去的人，大多是为富不仁的样子，再不就是没钱嫖不起，只能干眼馋，过过意瘾的命。
　　我很认真的走开，不在挡道，免得扰了人家的生意，人家青楼也是困难，再加上那几个名声出众的女子也是挑三拣四的，更是苦了，我再怎么不知趣，亦晓得不能断了人家财路。
　　转眼感叹自己多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