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女子（清宫）》夜鸢

10、第九章

　　入夜，却睡不着，或是根本不想睡。手里握着大哥送我的那根木钗还有挂在脖子上的二哥给我的护身符，坐在湖边看着月色照进湖里，波纹荡漾，突生悲伤，“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大哥教我得这句词，悠悠得念了出来。突然想起儿时他抱我在膝盖上教我读书写字的情形，心里一酸，想哭却哭不出来，只剩下一声叹息。却听见身后有人跟我一同发出了轻微的叹息。我迅速的站起来，转身，“是谁在那里？！”树后走出一人，我呆住，“十三阿哥？你怎么不去休息？”话一出口我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心里暗骂，阿哥休不休息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都是被大哥他们惯坏了，再这么下去十五都活不到还二十五岁出宫呢。
　　十三阿哥却没生气也没在意，似是没听到我那句话一般，走了过来，也在湖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地，“坐吧。”
　　“奴婢不敢！”
　　他斜眼看我似笑非笑，“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脸一红，想起白天的事儿，便坐下了。
　　“为什么突然吟那句词？”他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却未回头看我，仍是凝望着湖面。
　　“我也不知，悲由景生吧，突然就想吟了。”
　　“想家了？”
　　我笑，“是啊，我虽不是阿玛和额娘亲生的，可他们待我极好。还有大哥二哥也是。我在家里一向随便惯了，来了这里好多地方都不习惯，今天多有得罪，十三阿哥海涵。”我笑着扭头看他，却看见他眼里寂寞的神色。突然记起似乎曾听人提过十三阿哥的额娘早逝，脸色大变，心叫糟糕，十三阿哥的额娘早逝我却在这里吟诵十年生死两茫茫，简直是找死啊。
　　等了一会，却见十三阿哥没什么反应，仍是定定地看着湖水。我咬了咬唇，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十三阿哥，对不起。”
　　他扭头看我，愣了一下，而后笑了，“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他笑得爽快，只是眼底的凄凉和悲伤那么明显的流露，让人心底莫的一酸，心疼不已。我抬手轻轻地去抚平他的额头，他仲愣，看我。
　　我微笑，“在家的时候大哥这样皱着眉头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他抹平。十三阿哥，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在不开心的时候多想想剩下的那一二吧。”
　　“我还有什么剩下的一二。”他悲叹一声。
　　我正色看他，“有的。你还有四阿哥，还有满腹的才华，比起许多人已是万幸。最悲生在帝王家，可是你却有四阿哥信你知你，已然可遇不可求。四阿哥为人勤勉而严刻，既励精图治、勇于向上又善用心机、晦光养韬，他值得一生相随。”
　　十三阿哥满眼震惊，看我。“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奴婢自己想的。”
　　“当真？”
　　“当真！”
　　“那，你对八阿哥有什么看法呢？”
　　“八阿哥样貌英俊、才智一流、为人和善、广得人缘，只除了一点。”
　　“哪一点？”
　　“太过完美。而奴婢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无缺的人。”
　　十三阿哥笑，“不错，你这番见解却超过不少朝臣了。”
　　我也笑，淡淡的，“只因奴婢不是这局中人。”
　　“太子呢？”
　　我苦笑，“十三阿哥，你可知今天我对你说的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我便是有九个脑袋也一齐落地了。”
　　他收敛了笑，凝神看我，“那你还敢说？”
　　我亦收敛了笑，看向他，“因我知你是二哥的至交好友，还因为我知你决不会把我说的话泄露出去，我信你。”
　　他仔细的看我，目光流动，而后温柔一笑，那笑随着月光一起流淌到我心底。
　　“早听你二哥说你与众不同，今日才知并非诳语。谢谢你，琳琅。”
　　那是我第一次在宫内听到有人叫我得名字。我笑，轻声地说，“不用谢。十三阿哥，我很开心你能开心。”
　　“叫我胤祥吧，十三阿哥太过疏离。”
　　我仍是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