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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

  •   三

      铂兰的阿西娜生于本国的埃斯利特世家。
      在她家不求上进的“落魄户”家史的开头,父亲查尔斯·埃斯利特还是个公爵,拥有一块封地。
      不过这位公爵热爱田园生活,又迫于政治压力,因而干脆在封地里划出一块,称作西西弗里雅思当,又在上面建一个村,取名拉蒂,他当村长,偶尔和村民们唱唱劳动号子什么的,生活十分没有追求,却也躲过了国王先生的小鸡肚肠。
      至于公爵夫人索菲,她从少女时代就开始迷恋丈夫,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乡下小土妞阿西娜玩泥巴长到十岁,浑然不知自己其实属于万恶的剥削阶级。
      作为“光荣劳动人民”(伪)的一员,她认为悠闲丰裕的田园风光十分美丽。

      真实生活与穿越小说毕竟有本质上的差别。
      对阿西娜而言,平淡生活也富有魅力。
      故而某一日,当她发现自己正穿着华丽蕾丝裙坐在驶向铂兰首都的豪华轿车里时,这位公爵小姐的大脑因程序错乱而死机了。

      离开西西弗里雅思当,是公爵夫人索菲提出的。
      真实理由不可考,表面上是缘于阿西娜精准的投击术。
      传闻:当女儿一连用泥巴撂翻五个在游戏中意欲偷袭的小子后,公爵夫人突然悲伤地发现,如果再不矫正,公爵小姐就只可能从一只泥巴鹧鸪变成暴力乌鸦了……好吧,这样说未免毒辣,那便至多是只喜鹊般的乌鸦吧,总之不可能成为一位夜莺般的淑女。
      于是,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母爱成功击败公爵先生那张英俊潇洒的脸。
      公爵夫人毅然抛弃了沉溺于田园的丈夫,带女儿去了首都。

      时至今日,阿西娜回顾往昔,抑郁地发现这一天正是她一切悲剧的开场。

      铂兰首都显然比乡下小地方高科技很多,电子产品应有尽有。
      彼时阿西娜正在吃蛋糕,顺便体验一下十年未见的电视。突然屏幕上突然出现“猎人考试”字样,她一时动情,直接被蛋糕呛到。

      时值四月,据说262期猎人考试已经结束,让各大媒体蠢蠢欲动。

      当然,当时人们心目中经典的猎人形象并不如15年后那般迷人俊俏,因此放映的电影资料也拍得很不唯美浪漫。演员个个肌肉纠结,做正义之化身样,POSS一摆,对坏人怒吼:“住手!我是猎人,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被呛到的阿西娜泪眼婆娑,朦胧中,她觉得电视里各个猎人形象都如门神般孔武有力,与这种肌肉硬度相比,她脆弱的心只能形容为一团碎了的渣渣。
      女仆在身边急道:“您怎么了,公爵小姐?”
      阿西娜用手奋力拍胸。
      “是因为胸衣太紧了吗?”
      “……!”
      公爵小姐只能无声飙泪。

      不过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迟钝了这么多年,终于发现自己是在“猎人”世界,也算知根知底。
      铂兰地偏人懒,没有值得猎人眷顾的。再者,《猎人》故事的走向与主角配角也都记忆深刻,该避则避,“一失眼成千古恨”的可能很小。
      平淡生活仍然唾手可得,大不了以后成为一个同样深爱田园的女公爵,阿西娜安心了。

      首都生活一切正常。
      阿西娜长了3厘米胖了3磅后,听到父亲即将回到首都的消息。
      首都人民很高兴。
      但小鸡肚肠国王在看到当月报刊各大排行榜的第一纷纷为公爵先生让出位置后,十分愤怒。
      幸好阴阳怪气但老谋深算的王后女士劝他可以暂时走“心灵美”路线,国王先生勉强压住火气。

      与查尔斯·埃斯利特公爵一起来到首都的还有一个叫埃默里的人。
      作为公爵先生的朋友,埃默里与儿子偶遇公爵,又恰好同去铂兰首都,便欣然同行。

      埃默里先生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他的真实姓名十分长,中间夹杂着许多毫无含义的发音,十分难记,至于他的儿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一传统。

      “那么,你的名字叫做什么呢?”
      抵达首都后的公爵府拜访时,公爵夫人索菲好奇问。

      少年长着一张干净而温和的脸,不戴眼镜。神情中所蕴含的内在刚刚好,并不一下子漂亮到令人发指,而是温吞着,慢慢展开来。因为神经大条而经常露在外面的衣角已经被精心塞了进去,一身礼服也熨帖十分。
      他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决心开口:“夫人,我叫云提亚斯因拉贡·吉利塔滋兰·查理斯洛克反布尔·维拉斯不莱·吉斯莱·特尔维亚吉拉斯·布丁兰思来·及哈维李洛司尔斯·(……)·诺诺周利拉·古吉拉维斯基·多利兰斯多罗伊洛克威力古。”
      公爵夫人震惊了,半天没有言语。
      少年犹豫地表示,为了方便,可以用他名字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组合起来称呼他。
      公爵夫人回答:“那样多不亲近,不如叫你云提亚斯好了。”她只是一下子被名字的长度震撼,完全没听见最后一个字的发音。
      虽然不觉得云提亚斯比云古亲近多少,不过无所谓的少年还是点点头。

      就在这时,阿西娜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客座上的云提亚斯,她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眉,然后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才转移视线。
      这期间,云提亚斯不自觉地向下看,确定他的衣角确实没有露出来。

      “恩娜,这是云提亚斯。”公爵夫人介绍。
      “哦,云提亚斯……”阿西娜慢慢复述了他的名字,露出一个笑容,点头:“你好。”
      她的目光再次盯住少年,这一次是微笑着的。
      当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在某个小角落,真相君正向她挥手告别,转瞬离去。

      四

      客观地说,云提亚斯长得挺好,不过也并没有到达一种让人一看就感觉要深呼吸的地步。但是恰好,阿西娜便觉得很对眼。
      事后,公爵夫人坏心地问女儿:“恩娜,他很可爱吧。”
      阿西娜保持面无表情的脸,只看了母亲一眼。
      良久才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吧。”
      然后状似镇定地喝了口茶。

      云提亚斯的父亲埃默里据说是一个考古家,挖掘了铂兰大大小小的遗迹,传闻得到许多珍贵文物。在发现铂兰国王与皇家博物馆官员完全属于“文物杀手”类型后,他委托公爵先生保管文物。
      这期间,云提亚斯与阿西娜作伴。
      尽管云提亚斯有文弱好学生的皮相,不过他的运动神经却也出奇的好,完全可以掀翻那些肌肉猛汉型的皇家运动员。

      一年过去,又时值四月,让各大媒体蠢蠢欲动的,是刚结束的263期猎人考试。
      阿西娜冷静看电视中的“猎人专题”。当发现内容完全与去年相似后,毫无兴趣地换台,频道里接着开始播一部猎人题材的运作片,出现一堆肌肉纠结。
      阿西娜轻嗤一声。

      “恩娜,你对猎人感兴趣?”云提亚斯突然问。
      阿西娜转头:“说不上吧……只是觉得有些有趣。”
      “什么?”
      “如果真像电影里说的,当猎人是为了正义,为那什么不去当警察?”
      云提亚斯看着阿西娜舀了一勺蛋糕吃下,笑了笑:“不过电视里好像都是这么播的。恩娜,你觉得会是什么理由呢?考猎人。”
      阿西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倒有可能简单到令人诧异……为了找爸爸?为了远离家庭压力?为了享受人生?为了赚钱娶媳妇讨丈母娘欢心?”她举着勺子,顿了顿,又说:“当然,也可以为了追求理想突破自我。”
      她的语调有些戏谑,不过说话的态度让人听着感觉她对猎人十分熟稔。

      “恩娜,你很关注猎人?”少年问。
      “没有。”阿西娜快速回答。
      云提亚斯沉默了一秒:“……我觉得有。”
      “嗯?”
      他看了看电视里的肌肉猛汉:“每次我和那些皇家运动员比赛的时候,你都会在场。”
      “……!”阿西娜放下蛋糕盘子,赶紧顺了一口气。“云提亚斯……”她面无表情道:“我绝对对肌肉没兴趣。只是看到那些大块头输掉比赛,那感觉很好。”
      少年似是而非地看了少女一眼,只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确定衣角是否露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又问:“恩娜,所以你对猎人不感兴趣?”
      “嗯。”
      “……除了肌肉,还有其他原因么?”
      “会早死。”
      “……”云提亚斯半晌无言,最后说:“也说不定吧,可能个别能力比较好的,可以长寿之类的……”
      阿西娜不可思议地转头盯着对方,一会儿,鄙夷地问:“那可能么?”
      这时,电视里某个炮灰“猎人”角色应景地被抢击中,临死时不忘大喊:“正义不会屈服!邪恶啊,终会有人替我消灭你!”然后头一歪,英勇阵亡。
      少年若有所思。

      在五月的末尾,埃默里终于把铂兰的古遗址全勘探。他决定离开铂兰去完成他所属的某“考古组织”布置的另一项任务。
      不过据说这次的旅途比较危险,他纠集的也都是富有经验的考古老手,因此年纪尚轻的儿子云提亚斯仍然留在了好友公爵先生的家。

      虽然诽谤考古老手又不是运动全能,跟旅途危险没有一点联系,不过阿西娜对云提亚斯的留宿还是表示欢迎。
      在此之前,虽然看云提亚斯十分顺眼,不过两人的交情还是属于“革命”类型,相当正直纯洁。
      在埃默里先生走了以后,阿西娜突然有一日冥想,思考起自己是否真的需要在未来成为一个热爱田园的怪咖女公爵。

      女公爵这个词其实颇引人遐想。
      即使怪咖,一个不小心,如巨富,就会被无数无用的小白脸追求者围攻;如独身,就会被无数热爱幻想的人撰写些“艳情史”什么的;如巨富而独身,搞不好机缘巧合穿越定理之下,遇到某个由强盗头子伪装的“迷倒九至九十九岁女性”的无害青年,然后人生显然就尽头了。
      阿西娜看了看旁边做化学实验的云提亚斯,一张她认为很是对眼的脸正侧面看着蒸馏瓶,耳根因热气而有些红。
      蓦然间,公爵小姐突然一挑眉,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却又说不清楚。

      又过了几个月,首都人民伤感了。
      经过一年的城市生活,查尔斯·埃斯利特公爵决定搬回西西弗里雅思当的拉蒂村。为了保证女儿在乡村小地方也能受到良好教育,他斥资在封地建造了拉蒂学院。

      临别,国王先生假惺惺地表示挽留,之后又旁敲侧击地说起埃默里先生考古发现的珍贵文物。国王夸耀了一下他名下的皇家博物馆是多么专业而尽责,又适当表现出对文物的强烈热情。
      他听说那些文物都交由了公爵先生保存,于是善意提醒,如果没有专业的博物馆,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说不定就得不到尽善尽美的保护。

      “不用担心,陛下。我已经在拉蒂学院旁建造了一个拉蒂博物馆,那批文物会受到妥善安置的。”公爵回答。
      国王先生银牙咬碎。

      几天后,公爵降成了侯爵,理由总是有的,皇宫的文官有的是丰富的想象力。
      这样想来,也就是那时候起,公爵先生家落魄户的形象就有了最初的基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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