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传奇》九魅

24、身世

　　湖光醉人，秋风郁郁，游舫掠过的水面碧色动荡，荡起潋潋滟滟的纹络。
　　晋王月白长衫，清雅宜人，优雅持扇，依然是小小姑娘调酒，施施美人琵琶在怀。
　　曲子动人，酒色生香，珠玉在侧，莫不静好。
　　一侧装扮成脸色蜡黄小丫鬟摸样的凤倾心道，这晋王的日子，倒是奢侈精致，过的自在如意。不知今日带她来见何人。
　　一曲终了，琵琶声停，余音方绝，珠帘被人掀起，一人身形单薄缓缓入内，晋王起身雅笑相迎，“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凤倾微微讶异，因为来人正是玄国太子玄离，当时在青州被她被玄军俘虏，暗中曾给予她帮助还想把她私放的玄离，单知道这晋王朝中结党，不料与他国也有联系。当年玄军在夜凰那里碰了壁，如今又来牵连晋王。
　　“托王爷鸿福，玄离一切安好，晋王爷依然是风采照人，国士无双啊。”玄离身形清瘦面色儒雅，略带病态，眉目间时隐着忧伤，凤倾倒不知他说起话来却是左右逢源。
　　两人落了座，寒暄一番，晋王便道，“不知殿下此次专程来帝都，可为何事？”
　　玄离掠过舫内几人，晋王道，“都乃心腹，但说无妨。”
　　玄离憔悴的脸色郑重起来，“不瞒王爷，此次确实有大事，也是一桩喜事，父王素知晋王美名远播，才俊无双，又是天朝肱骨，所以父王有意将他膝下唯一的女儿朝霞公主许于晋王。”
　　晋王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微微一顿，显然对此颇感意外，凤倾也不禁一惊，对于此时的晋王，有玄国相助，无疑是如虎添翼，而玄国皇帝没有通过雍帝来与天朝重臣联姻，此举亦是昭然。
　　这样的机遇千载难逢，宗族国度姻亲，往往可抵数万大军，凤倾倒不知晋王有什么好犹疑的，他挥手，施施小小起身退出去，他却负手踱步，一直没有干脆的答应玄离。
　　良久，凤倾怎么也料不到晋王竟是拒绝了，“玄国陛下对本王如此青眼相加，令本王受宠若惊，但是世人皆知，本王一向风流，玄国公主尊贵无比，怕是会辜负了她。”
　　显然，玄离被更大地震惊到了，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拒绝的这样利落，良久温吞道，“一则玄国疆土辽远物华天宝，战马在四国中最丰，陛下打算给公主陪嫁千匹战马，以助王爷战无不胜。二则晋王爷多情而不滥情，人尽皆知，公主性温善，爱慕王爷之才，不求其他，只要王妃之位。”
　　晋王面上从容如常面带笑意，“如此厚意，真叫本王承受不起了。”他话锋微微一转，“不知玄王陛下最近可否康健？朝中诸事可顺利？”
　　玄离面色微变，“父王安康，朝中一切安好。”
　　“哦？”晋王唇角笑意深了几分，“请代本王问候玄国陛下，今日本王还有要事，恕不挽留。”
　　堂堂大国的太子已没有几分面子，玄离似是欲言又止，却终归转身离去。
　　凤倾虽然没搞清楚始末，却也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多少王侯求之不得，他却如此毅然拒绝，即便真的不中意朝霞公主，圆润玲珑如晋王，也完全不必还将异国太子驱逐送客，此时晋王已回过身来含笑望她，低声相询，“刚才玄离提议，阿倾以为如何？”
　　凤倾状似诚恳，“凤倾倒觉得，这可能是桩难求的良缘。”
　　说完但觉下巴一凉，竟是被微凉的指尖抬了起来，迫使她望着他的眼睛，“当真如此？”
　　感觉到笑眼里危险意味，凤倾决定临时拍个马屁，“王爷高瞻远瞩，自有王爷打算……”
　　晋王打量着她，正欲有下一步动作时，外面玄离再次求见的声音已然响起。
　　晋王优雅地将动作收回，眉宇间流出一分笑，毫无意外，显然，玄离会回来，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凤倾心道，此人，果真极不简单。
　　玄离再次回来眉宇间添了更多的愁容，话语却坦诚了许多，“不瞒王爷，父王近日身体染恙，终日长咳，情况不是很好，朝中大臣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严重。”见晋王不开口，他继续道，“父王一来觉得朝中没有能配上朝霞公主的才俊，二来玄国若有内乱，或者外侵，也希望王爷能够施以援助。”
　　天下之大，玄国皇帝选择了晋王。
　　晋王这才缓缓道，“不知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玄离却毫无尊严地低头，“不瞒王爷，父王交待，玄离若不能完成此事，也不必回去见他。”
　　凤倾心道，这玄国皇帝可够偏心，对儿子和女儿的差别也太大了些。想起此前青州之战，玄离与玄国将军讨论战事时便毫无决定权，觉得其间有蹊跷。
　　晋王笑笑，“殿下不如先见一人。”说罢，竟起身将凤倾送至玄离眼前，玄离仔细打量后眼底蓦然大惊。一个人再怎么遮掩容貌，眼睛却是藏不住，晋王如此示意，玄离自然看得仔细。
　　玄离嘴微张，陷入两难境地，显然认出，但是又不知该认不该认，晋王缓缓道，“近来本王听到一个传言，说当年三国均将最喜爱的公主皇子送来天都做质子时，当时玄国皇帝还是现如今昭帝的弟弟青帝，青帝的大皇子不舍自己年幼的妹妹京华公主送往帝都做质子受苦，便将一样貌相似的姑娘替换，所以后来传言八岁的京华公主夭折，事实上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京华公主其实还活着。”
　　凤倾领会片刻心中不由叫苦，这下麻烦更大了，原来这具身体还不是凤倾，却是玄京华，难怪上次玄离见她喊她妹妹，难怪先生在桃林中留的那几句话里，有句玄国旧位。
　　玄离大惊之后垂头良久，抬眼看到晋王潇洒写意眼底深处却犀利如刃，大概觉得他这样说，其实是瞒不过的了，最终默认了，“王爷所说的是真实的故事。”他抬眼望向凤倾，“小妹，近可安好？”
　　凤倾一直处于被动的被认状态，闻此也只得咳一声，“还好。”看到晋王和玄离都似乎颇有期待的望着她，似乎此时她应说些什么，但她呆愣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厌其烦的故技重施，抚上额头，“不好意思，每当我试图想起什么，头就痛的厉害……”看到玄离眼底深处微微疼惜，倒不似装出来的。
　　玄离嘱咐一句“要好好照顾自己”，便转头对晋王道，“她在王爷身边，玄离便放心了。刚才的事情……王爷……玄离得回去交差。” 又低头缓缓加一句，“王爷既然什么都知道，大概也知道先帝的儿子在如今的朝代是不易的。”
　　晋王仿佛若有所思，而后略带为难道，“那请殿下转告玄国陛下，他如此抬爱，本王感激涕零，能娶得玄国尊贵的公主，本王求之不得。具体事宜，待本王亲自去玄都求见陛下商榷。”
　　玄离大概也没想到，他前后反应差别这么大，难以掩饰眼中感激之情，“谢王爷成全。”
　　凤倾心道，这人果然是深思熟虑心机极深，绕来绕去他终归还是得了那些便宜，而且还让玄离欠下了人情。他又回过身来望着凤倾，刚刚浅淡笑意里此时流露出情意来，“阿倾，以玄国公主的身份嫁我可好，昭告天下，我们重新开始，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提什么玄王妃。”
　　凤倾心底一惊，怎么算计来算计去还是算计到她身上来，不过还是镇静道，“王爷。凤倾听说，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众，王御不参一族，王爷是有大志向的人，既然王爷应了玄国皇帝迎娶朝霞公主……”
　　晋王又往前凑一步，看着那灵动的眉眼，“谁说本王答应他要迎娶朝霞公主。”他胸有成竹地笑一笑，“本王答应的是迎娶玄国尊贵的公主。”他拉起凤倾的手，“那自然是京华公主。”
　　游船外柳丝飘忽，镜湖倒影，弦歌清响，绵绵密密，仿佛一切妙不可言。
　　而被握住手的凤倾，却还没思考好这具身体如果真的是玄京华可能会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还没想好晋王想让她以玄国公主的身份是如何个程序，晋王已得寸进尺的欺身而来。
　　他的眼底泛起许许柔情，晚霞夕照般散落在凤倾脸上，“我想要阿倾陪我看着着天下承平，山河万里四海静安。”他一手揽了凤倾的腰肢，一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他这次的力度非常霸道，凤倾心里小算盘啪啪响，在琢磨她能不能打得过晋王之后，立刻排除了此时还不能打以及借水路逃走等方案，他的唇已缓缓靠近，凤倾闭了内息脸色蓦然惨白然后以垂死之状在关键时刻垂下头晕死过去。
　　晋王微惊立刻抱住她下滑的身体，恰在此时外面却响起急促的通报，“王爷，不好了，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