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方程式》风言青

1、第一章

　　“艳红，和表姐去打工吧。”
　　听到妈妈这么说的时候，方艳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低头，掩饰眼里的泪水。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家里有四个孩子，哥哥正在读高中，两个弟弟在小学，除了她退学打工，有什么办法可以供哥哥和弟弟读书呢？
　　“妈妈，我……老师说我可以免学费的，我能不能继续读？”即使很困难，艳红还是想读书。而她的成绩很好，老师也是知道她家的情况的，愿意减免学费。鼓足勇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妈妈和爸爸。
　　“女孩子家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妈妈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
　　爸爸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样子，皱皱眉，说：“艳红才16岁，还是再读几年吧。”
　　“读几年？俊东怎么办？还有俊西和俊南，他们读书的钱从哪里来？！你自己又没能力赚钱，现在说这么有什么用？现在有工作的机会，人家愿意带艳红去……艳红，为了你哥哥和弟弟，去打工吧。唉，妈妈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只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爸爸听着妈妈的话，只是闷闷的抽着烟，廉价的烟味让艳红咳了几声。
　　“艳红……”爸爸有些内疚的看着女儿。不是他不爱女儿，只是很多事总是不如人意的。女儿很聪明，要是可以一直这么读下去的话，考大学不成问题，但是……家里根本就没钱送她上学。他和老婆都是没有文化没有能力的人，在外打工也没出路，不得已回家守着三亩地……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省心的。大儿子考大学考了两年了，还是没有考上顶好的大学，一般的大学他自己又不想去读。老三和最小的孩子都是不听话的，皮的要死。要说，还是女儿最省心。不过……方爸爸无奈的想，除了让女儿去打工，又能怎么办呢？如非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让女儿小小年纪就去打工。
　　艳红眼眶红红的，泪水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不停的流下来。
　　“哭，哭什么哭？养你这么大，难道什么事都不做吗？”妈妈烦躁的走来走去，挥舞着手臂。
　　“不要骂艳红。”爸爸有些心疼。
　　“你心疼啊，心疼你就多赚点钱啊。”
　　“你这泼妇！”爸爸气呼呼的指着妈妈大叫。
　　“好啊，骂我泼妇，你行啊……”妈妈撒泼扯着爸爸的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放手，放手……”爸爸气喘吁吁的推开老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肖萍！不要太过分！”
　　“天啊地啊，我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妈妈哭天抢地。
　　“爸爸，妈妈，不要吵了。我知道了，妈妈。我……我去打工。”艳红害怕的看着爸爸妈妈的吵闹，怯怯的小声的说完，再也忍受不了，提起书包跑出去。
　　爸爸看着女儿跑出去，心疼的朝妈妈吼：“都怪你，都怪你，你那么大声骂艳红干啥？”
　　“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去赚钱啊，有钱就不用艳红去打工了。”妈妈擦干眼泪，叉腰大吼，火气很大。
　　“你……”
　　“你什么你？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妈妈哼了一声，碎碎念着走出去。
　　爸爸闷闷的蹲在屋里抽烟。
　　现在是清晨。
　　阳光淡淡的，很温暖。
　　马路是碎石子铺就的，两边站着青草，开着无名的花朵，微微的风中，散发着淡淡的青香。再往远处看，就是起伏的天地，就是绵绵的山峦。
　　艳红慢悠悠的走着，低着头，影子拉的老长。
　　“艳红。”
　　“艳红？”
　　方心悦从后面追上来，轻轻的拍着艳红的肩膀。艳红恍然抬头，恹恹的说：“心悦啊。”方心悦是隔壁的隔壁的同年级的女孩，平时玩的很好。
　　方心悦挑眉：“你怎么了？在担心会考吗？凭你的成绩不需要担心的。”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万事不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快乐的让人嫉恨。
　　“是在担心学费吧。”方玉容的家就在马路边，两个人经过的时候，她就提着书包过来了，正巧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学费？老师不是说成绩好的话可以免费的吗？你的成绩不用担心，艳红。”心悦歪着头，漫不经心的说着。她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气定神闲的。
　　“啊呀，即使免学费，还是要钱的。比如住宿费啊生活费啊什么的。”
　　“艳红家总不是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吧？”
　　“哼。”玉容撇嘴。谁不知道艳红家最是重男轻女的？家里有三个儿子要读书，哪里还轮得到艳红？也就只有这傻妞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当她的孝顺孩子。
　　“爸爸妈妈叫我去广州打工。”
　　“广州？”
　　“好远！”心悦皱着眉。广州啊，那就是传说中的地方。
　　“和表姐一起去。”
　　“语涵表姐吗？”方语涵是村里最早出去的一批人，每次回来的时候光鲜亮丽的，总是让一群孩子追着看。对于从来没有进过城的孩子来说，她的一切总是那么新奇。
　　“恩。”
　　“你家怎么搞的？16岁去打工，那是童工吧？”心悦说。
　　“你可以不去的，你爸妈犯法啦。”玉容说。
　　“其实你可以不要那么听话，反正你爸妈对你不好……”心悦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她就做不到不怨。女儿就不是亲生的吗？女儿就可以不在乎了吗？凭什么16岁的孩子要去打工赚钱给家人?打工，那是多么的辛苦啊。初中都没毕业的人能找到什么工作啊。
　　“爸爸妈妈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家……如果没钱，哥哥和弟弟们就没办法读书了。”艳红很能明白爸爸妈妈的苦衷。作为农村的孩子，如果不是读书出身的，也就只能做苦工了，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女孩子还好，嫁人就行，男孩子的话……
　　“真孝顺……你不读书了啊？”玉容咂咂嘴，这个人啊，真是乖巧的让人心疼。已经初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好歹也要混个初中毕业啊。
　　艳红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今天是最后一天上学了，艳红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
　　心悦和玉容看着艳红跑动的身影，相视无言。
　　良久，玉容说：“我们要不要去和艳红的爸妈谈一谈？”作为朋友，她真的不想艳红的一辈子就这样毁掉。
　　心悦叹气：“玉容，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说什么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何况，艳红那么孝顺，不可能违背父母的意思。她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除非我们有钱借给她。”她们有钱吗？没有。谁家不是穷的叮当响？
　　“所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吗？”玉容忿忿。
　　“是。”作为小孩子，现在是什么能力都没有，只能看着，然后遗憾。
　　“那艳红的一生……就毁了吗？”
　　“不会的，我相信艳红。”心悦觉得，艳红这个人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会想方设法的使自己过的好。

　　2003年3月19日天气热的叫人难受
　　今天心情不好。
　　写点什么呢？
　　其实几天前就隐隐的有种不安的感觉，今天终于知道了。爸爸妈妈那种愧疚的眼光是什么意思。去广州打工？我不得不停止学业了。要去赚钱给家里，要停止学业，我不是不伤心，心里也有一丝的埋怨。但是……看到爸爸妈妈憔悴的样子，我深深的觉得，不应该违背爸爸妈妈的意思，让他们为难了。
　　未来会怎么样呢？我迷茫了。

作者有话说

　　我改了一下，有人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