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鹤唳》鬼枫离音

2、蝉羽

　　每年九月的海原祭，是除了远足和修学旅行之外，立海大附中学生们参与度最高、最期待的活动了。因为这是除了体育祭以外，立海国中、高中、大学唯一一个三部联合举办的活动。因为立海声名在外，每年吸引而来的外校学生和社会人士更是众多。因此不仅各个班级会用心准备各种主题的摊铺，各个社团也会借此机会展现实力，扩大声名。虽然大部分准备工作从八月份开始，但对于幕后负责统筹组织的学生会来讲，海原祭的筹备，从六月份就要开始了。

　　推开学生会教室的门，因为取资料耽搁了一会儿的漆宫，反而是最晚到的一个。说是最晚，但其实每天需要来学生会报道处理职务的，也不过是她和学生会长柳生两人而已，平日只有开会的时候才需要全员参与。

　　“我刚刚已经把下周关于海原祭的会议邮件发出去了。”柳生见她进来，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将书包和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桌子上，漆宫坐到自己的桌子后，转了转因为坐了一天有些僵直的脖子，闭了下眼：“我知道了，谢谢。”因着她仰头的动作，包裹在西服衬衫领子里的脖颈显得愈发修长，如海藻般的墨色长发乖顺地从背后垂下，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柳生收回目光，丝毫不奇怪漆宫与日增长的后援团数量。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一朵慢慢盛开的玫瑰，她的美丽随着年龄而绽放，张扬又热烈。
　　漆宫就着这个懒散的姿势打开手机看了看柳生刚才发的邮件，“下周二吗……”
　　“是的，十天后网球部要去参加神奈川县大会，下周开始的训练比较重要。”
　　她慢慢坐直身体，恢复了往日端庄的坐姿，“话说你上学期成为正选，两边兼顾得过来吗？我听说作为全国第一旨在拿下三连冠的网球部，训练可是很繁重呢。”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漆宫桑对我的关心吗？”他推了推眼镜，四平八稳的语气让任何略显轻佻的话都听起来十分正经。

　　漆宫侧脸乜了他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这些工作我一个人来做也绰绰有余。毕竟对你们这些家伙来讲，网球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生总觉得漆宫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但去看她，也只能看到她清冷的表情，和落在屏幕上没有移开的视线。

　　“漆宫桑果然是很讨厌网球部呢。”按下保存键，柳生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难得有了些闲聊的心思。
　　“并没有，柳生君你感觉错了。”
　　“我想自从我加入网球部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闻言转过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挑起了眉头，“态度变化？”
　　柳生没有说话，眼镜片反着白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方向。
　　漆宫和他的眼镜对视了两秒，首先败下阵来，撇了一下嘴，涂着唇膏粉嘟嘟的嘴唇撅起来竟有些撒娇的意味：“一起工作的同伴突然跑去了网球部，总有种微妙的被背叛的感觉啊。”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否则呢。”她扬起嘴角，已然带出了一丝冷意。

　　感觉到漆宫对于这场谈话的抵触，柳的名字在他的唇边转了一圈，最终柳生还是遵循了自己一贯的绅士做派咽了回去。虽然在他看来，漆宫这几个月对于他的疏离，和对网球部隐隐的厌恶，99%是源自柳。
　　大概是和他们两人都有较多接触的缘故，在平日的剑拔弩张之下，柳生能隐隐地觉察到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讳莫如深，又格外引发人探究的欲望。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嘴里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道歉的话语。

　　漆宫闻言笑了起来。她在人前很少笑得如此开怀，在他加入网球部后更是没有什么好的脸色。
　　“参加什么社团是柳生君的个人自由，有什么好道歉的？学生会的工作是单调了些。”
　　这种晃人心神的笑容重新出现，倒是让柳生心中产生了怀念的味道。他忍不住再次抬手，压了压鼻梁上的镜框，反光的镜片依旧完美地遮挡着他的视线：“漆宫桑没有感兴趣的社团吗？”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脸颊，理所当然地道：“不瞒你说，拿手的东西太多，只参加一个社团对于其他社团未免太不公平，所以我来学生会刚好。”
　　这种接近狂妄自大的答案简直是标准的漆宫式做派。
　　不过以她这两年在学生会展露出的实力，并没有多少人会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反而会露出“啊，不愧是漆宫桑”的表情。

　　说起来，在柳的数据库里，漆宫的档案会是什么样的呢？
　　真是，格外令人好奇啊……
　　柳生用手指扶了一下领带，陷入了沉思。

　　谁说绅士没有八卦之心？

　　***

　　做完学生会的工作，已经是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柳生看了看胸前口袋中的怀表，还好，还能赶得上后半场的训练。托漆宫的福，这才能让他在当上正选之后，还能兼顾得了学生会的事宜。

　　他走的时候，她还在键盘上飞速打着什么，大概是海原祭国中部的预备企划——每年总有些社团或者班级缺乏灵感，她往往是他们第一个求助的对象。虽然这些并不是她职责内的工作。
　　“哟，搭档，今日也很早嘛。”换好了部活的运动服，柳生一进入场地，就被正在场外的仁王抓个正着。
　　柳生没有管仁王吊儿郎当搭在他左肩上的手，淡淡道：“和漆宫桑搭档的效率一直很高。”
　　“Puri~真让人嫉妒啊，都是比吕士你的搭档，你可从来没有夸奖过我呢。”

　　姗姗来迟的柳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除了每周一和周五的全体会议和正选练习赛外，作为会长的他是有权利因为学生会的工作迟到早退的，大家早已经习惯了柳生平日的神出鬼没。
　　随着全国大赛的接近，整个网球部陷入了热火朝天的训练里——王者立海大的目标是三连胜。丸井和桑原正在场上对赛，柳在旁记录着数据，幸村和真田正在指导着一二年级成员进行基础练习，其他正选也都在做着自己今日的训练。没有任何人注意这里。

　　“仁王，柳和漆宫的传闻，你肯定听到过吧。”柳生习惯性地去扶镜框，而对自家搭档十分了解的仁王，眼神猛的一亮。明明总是端着一副优雅绅士的姿态，腹黑起来却是一肚子坏水，这一次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呢~

　　“当然，网球部军师和学生会之花的不合，已经快成为立海大第七大不解之谜了。”
　　“你认为柳的笔记本里有漆宫资料的概率是多少？”
　　听到这里，仁王已经彻底明白了柳生的心思，他甩了甩脑后的辫子，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我赌99.9%。”

　　之前并不是没有好事者想要搞清楚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当事人态度虽然高调，解释起缘由却总是暧昧不清。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结怨，放在翩翩君子的柳身上，就愈发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我之前问过柳，他说他不会收集和网球无关的人的资料。”柳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上扬的语调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仁王心领神会地坏笑起来：“既然如此，为了神奈川县大会，我们’借阅’翻看一下对手们的资料，军师大人一定不会生气的~”

　　两人很快制定了“作战计划”：能够翻看柳笔记本的唯一机会，便是每次部活结束后，他在洗澡的时刻，平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会被他锁在网球部的储物柜里，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将柳支开，然后将他平日用的锁换成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那一把。

　　“不过我亲爱的搭档，你怎么突然对于学生会之花的事情这么上心。该、不、会——”仁王恶趣味地故意拖长了声调，眯起的眸子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柳生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以仁王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他有把握对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难道你不想尝试从柳手中拿到data吗？”

　　真是狡猾的回答。
　　“Puri~”仁王慢悠悠地站直身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然要欺诈师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