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化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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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执迷的念啊欲啊，会慢慢弥散紧紧凝聚
化成这世间，未了心愿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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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第一缕阳光越过窗棂的时候，白魅弯了眼幸福地笑起，于是腮边打上淡淡的光晕，苍白无人气的脸庞便有了鲜妍的明媚。
“我可以帮你哦，帮你们在一起。”白药托着下巴目光闪动，一扫听故事时的萎靡倦殆。
浮在半空中的打发无聊的白龙一下没稳住身形，略晃两晃倒头栽了下来，爬起后没哭没叫，瞪着白药张大嘴，眼睛嘴巴都睁得能塞进一整个鸵鸟蛋。
错觉吧，还是这家伙脑袋抽风了？
白药瞥了受惊过度的他一眼，挑挑嘴角：“日行一善，会有好报的。”
扑嗵！
白龙很干脆地又一头栽了下去。
其实白药自己也很奇怪自己居然会主动说出要帮人--呃，或许也不能说是帮人--的话，不过那句话是真的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成功了，如他所说地成了这个样子，这下就谁都不能再阻止我了！”游移清冷的晨光中，白魅格格笑着伸出手。
他的手，细小瘦弱骨络可见，曲起的指尖弯利如钩，伸张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
白药微微皱了眉，随即恢复常态：“那么，我帮你的话，你也要帮我找到那个人，怎么样？”
“如果你真能让我们在一起的话……”白魅裹紧了身子渐渐淡去，“那么，晚上见。”
白药走出门的时候，外面已是一派阳光明媚，暖暖洋洋，于是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要不是肚子实在饿了，他其实更想窝床上好好补个眠，昨晚可一夜没睡，够精彩刺激的。
正抱怨着这里连早餐都不提供服务太差顺便想逮个人问问厨房在哪时，迎面欧阳青翔急急走了过来，凝重的神色看到他后略缓了缓。
缓了缓也是一脸凝重：“天尊，找到你太好了，能跟在下走一趟么？”
白药则回以一脸灿笑：“大侠，找到你太好了，能带我去吃个饭么？”
欧阳青翔脸白了白，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这个吃饭……一会再吃也不迟……”
白药没作解释，倒是肚子很合作地咕了一声。
“……”
“……”
两人大眼小眼对了一会，欧阳莫名地红了脸，喃喃着低下头投降：
“咳，先去吃饭吧……”
明白欧阳为什么让他一会再吃饭并在他吃饭同时欲言又止的原因时已经晚了，白药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欧阳的肩膀，然后扭过头，哇地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欧阳青翔带他去看的是绝对的虐杀后现场，尸体被撕碎着散了遍地，偌大的空地上满是淋漓的暗红，仿佛一脚踏进了封闭的空间：
这是一方被隔绝的天地，视野放得再远，逃不开润湿的潮红。
所见所闻，皆是血。
四周围的是昨晚的侠客们，个个面无人色，相偎相扶着半蹲半跪，干呕。
他们早来一步，这会儿肚子里已经差不多没存货了。
就算对那个又臭又长骗人骗财的道号万分鄙夷，白龙还是深刻了解自家这位确是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主。
所以，若说白大魔王的弱点会是见不得血，保准有满坑满谷的受害者抹脖子割脉不打顿的。
于是小妖带了一脸疑惑飘到白药身前，半小心半担忧地开口：
“喂，你怎么了？”
白药当然不是真那么恐惧残暴的血腥场面，会这样一是刚吃了早饭方便反应二是受周遭气氛影响三是想起今早还在他房里的白魅。
只略略扫一眼他也知道，尸体身上呈现的伤痕绝对不是纯粹的人力所能做到的，断处像是被什么尖利的锐物抓过再活生生撕裂。
他想到白魅伸开的手指，苍白尖细，举动间带着扑鼻的血腥。
蓦然一阵心悸，便翻腾了五脏六腑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对上的就是白龙睁大的眼。
极浅极浅的，红色浮动。
于是白药抖抖肩膀，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虽然他及时扭过了头没淋到白龙半点，小妖一张俊脸还是瞬间黑了下来，神情比喷了他满头还悲愤。
难得的一次关心收到这种“奇效”，白龙何止悲愤，杀了在场人等灭口的心都有。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终于吐完的白药直起身，看了面色不善的白龙，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然后白龙不知怎的就觉了满腔委屈烟消云散。
他们吐的当儿，欧阳青翔带了几个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人收拾尸体残肢就地埋起，少了这赤裸裸的展示，场景不再那么恐怖，加上已有过几次前例，侠客们也都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天尊，您没事吧？”欧阳抓抓头走了过来，“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您的。”
折腾过的白药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他摇了摇头眯起眼，笑魇胜花一如既往。
“没事了，倒是大侠你，好让人佩服呢！”
“见多就习惯了，不过这次手法比之以往残忍许多，所以他们……”欧阳顿下，苦笑了笑，“希望不要连这个也习惯才好。”
“那么天尊，到底是什么妖物作祟您可有头绪？”
“这个嘛……”白药眼珠一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本天尊有个要去的地方。”
“哦？可是妖物的巢穴？”
白药摸了摸肚子：“还得先把肚子填饱才行，刚才吃的全吐了，真浪费。”
“呕--”
忍不住的干呕声再度接二连三响起。
“大侠，你说那个白魅是十天前出现的，白衣夜行，一夜一杀，迄今有十个受害者……可否再想想，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事件忘了说？若真有什么瞒着本天尊的，本天尊或许会误算了那妖物的来历目的，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亡损失……”悠悠然捧上一杯饭后香茗，白药在上座长腿一翘凤眼一挑，淡淡地扫过全场。
座下立刻有数人变了脸色，努动几下嘴唇，最后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欧阳青翔。
他们始终畏惧着什么不敢直言，殷殷望着欧阳的眸子中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哀求。
白药抿了口茶，不紧不慢一声不吭。
欧阳青翔到底还是单纯善良心的大侠心怀大众的少主，咬了半天牙，最后下定决心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再抬起头，他的脸上是豁出去的不管不顾：“天尊，您请随我来。”
他转身迈开大步，白药轻笑了笑跟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不人不鬼！
进入那个房间前，白药轻叹了一口气。
时近正午，云朵大片大片地游移，窗台下的藤蔓植物顺了支棍窜上窗栏伸展着细嫩的枝叶，照进来的光忽明忽暗地被分割得支离破碎，深深浅浅，潮红的色。
“这便是舍弟天翔。”
床上沉睡的柔弱少年有一张漂亮的脸，眉目鼻唇清秀细致，连过于苍白的嘴唇都在毛巾润湿后显了水样的色泽，生生扯人心疼的怜。
好好的，说什么爱啊恨的弄成这样不人不鬼呢？
于是白药眨了眨眼，二话不说低下头，直接凑上那冰冷无色的唇。
贴着粘着半晌间，轮廓鲜明温婉，泄出光华流转。
此项壮举的收获有石化的少庄主一位和栽葱的小妖一只，外加目瞪口呆脸红心跳的侍女下人若干。
睡美人只能等待披荆而来的王子，因为没有人共同沉睡。
若真有王子甘愿守望，百年后敌不过火尽灰飞。
始终有人，独自孤独。
可这个世界没有童话，沉睡的王子不需要恶魔亲吻。
“啊啦啊啦，果然没醒。”白药直起身，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来我不是那个命定的王子呀。”
欧阳回过神，看着白药神情复杂。
“却不知小公子的心上人，是何等的倾城绝色？”
“家门不幸不敢有瞒，天翔他……不好红妆爱须眉。”欧阳转向床上的弟弟，眼中怜爱一闪而过，“他是家母遗腹所出，自幼娇生惯养三千宠爱。年前庄中武林大会，他竟与‘惜花客’风望绪私许终身，男子相恋已属荒谬，更莫提那风望绪在江湖中素有花名声誉狼籍。事后家父得知，暴怒下废了风望绪一身武功逐出庄外，天翔也被软禁此间如是一年。”
“十日前，庄中来了一个服饰奇特的美貌女子，说是风望绪那天出庄后便一病不起，直到数日前开始吐血不止，眼见朝不保夕只求最后见一下天翔，那女子在门外哀求多时家父始终不肯，最后女子愤然离去，天翔即刻昏迷不醒，白魅亦在当晚出现……”
“都说是那异族女子施的邪法，现今庄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故事熟悉而陌生，只少了白魅叙述时的柔情肃杀。
温润而残暴，那是一个心愿未了的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化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