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明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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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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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白龙的声音带着叹息的余韵，魔魅般摄魂，“我记得，我都记得。”
“什么？”再度化身老道的某只头都没回地哼了一声，大有你家主人拼不过老子咬你也一样的意思。
“这些年来，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废话--哎？”
蓦地转过身，尚未变化的双眸绿色莹然，瞪了好半天吱出一声：“你，你……”
“我说，我都记起来了。”白龙笑得柔和平静，意外地让人安心。
欣喜，惊讶，疑惑。
孔雀的眉头忽高忽低地在这三种表情之间变幻不定，半天才迟疑着开口：“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
“让你帮忙记住我们的事可没说把别的都忘了呀，”白龙叹息着摇摇头：“最后的九尾火狐要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的话，那些消失了的上古灵兽可是会哭的。”
“……”
又盯着白龙打量了半晌，孔雀，名字叫做孔雀的九尾狐狸，变成老道士模样名字叫做孔雀的九尾狐狸抽了抽鼻子，哇地一声朝柔柔微笑的白龙扑了过去。
“镜子，你真的记起来了我好想你啊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呜……”
剩下的话含糊在口水和啜泣声中，一时无法辨认。
苦笑笑接住孔雀飞来的身子，任他紧紧抓住。
叹息在拥抱之前。
最后的上古灵兽，不属于世间万物
原谅我，利用你的寂寞孤独
于是，白药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孔雀顶了张哭成橘子皮的老脸一个劲地往白龙怀里钻，两手还拽紧他衣服一副剁了也不放手的架势，而白龙则轻轻抚着他的背，神情安详宠溺。
果然是，这样的关系么？
挑起嘴角，白大魔王无意义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所以他没看到，抬起的红色眼眸中，或深或浅，是他的影。
直到白龙维持不下相拥的姿势干咳一声，孔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好象还什么都没记起。”
白龙收回放远的目光，语带叹息：
“接下来啊……”
爱情妖娆美丽--
要尽量远离！
那是白药对白魅事件下的结论：再爱上，就是万劫不复。
可为什么，要用再来修饰呢？
白药难能可贵地皱了半天眉头思索，最后眼一斜，看到床头柜子上立着的铜镜。
心思恍惚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镜子拿在了手中，古式的黄铜镜面，摸上去有些微粗糙的触感。
镜子啊镜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转眉弯眼，映现在镜中的年轻男子勾起嘴角，凉凉地微笑起来。
“咣当！”
铜镜在下一刻脱手而出，跌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随着那清脆的破碎声翻涌而起，却始终只是难以言喻。
白药呆站了好半天才晃晃脑袋回神，俯下身开始收拾碎落一地的残片。
指尖猛然传来一丝尖锐的刺痛，白药打了个顿缩回手，看着深深嵌入肉里的玻璃碎片发愣。
伤口很小，却不断有血水涌出，转瞬间染了满手的红。
“啧，”撇撇嘴角，白药举起手，“能治好么？”
不知何时起站在门口的白龙沉默着走进屋，一把抓过那血迹斑斑的手掌凑到嘴边，舌头一卷，连血带伤都舔了个干净，然后松开手退后两步，神色平静如昔。
他这一系列动作来得流畅自然，从开始到结束，旁边的孔雀嘴巴都没来得及张大完全。
被舔过的地方痊愈如初，却有奇怪的温热感觉残存着，一直留恋似地不愿散去。
白药这回是没半点犹豫，立刻抓过白龙袖角仔细地把自己爪子擦了又擦，一边还不断抱怨：“小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口水消毒好是好但不卫生的啊……”
“喂！”正主还没什么表态，孔雀倒先忍不住，愤愤地蹦了出来。
白药捂上额头，一手摆了摆：“小鸟你可不可以变回来？这个样子我没信心跟你谈下去哎。”
“……”
脑门绽出几个十字路口，孔雀还是不甘不愿地变回了红发碧眼的美丽形态。
“喂，这下满意了？到底要干嘛？”
“来商讨一下我家小龙的终身大事啊。”白药瞄了眼一直在旁不吭声的白龙眯起眼，笑得纯良有爱，“怎么说也是我家的人，我可不希望他娶个老头当媳妇。”
“……”
白龙开始思索起自己是要保持难得的冷静形象继续默不吭声还是挺身而出维护自身权益的单项选择来。
“哦——等等，为什么是他娶我不是我嫁他啊？”
“……”哎哎，这两个是一样的。
“因为你是受啊，”白药嘴角弧度勾得越加邪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
“……”你，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同人男？（喂喂，你又是怎么知道同人男这名词的？）
谈话逐渐向着非正常的方向转变中。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得到世间万象，那些亘古不变的悲欢喜怒那些顷刻须臾的爱恨情仇，繁衍出快乐忧伤，丝丝缕缕织成密的网，便是众生百态。
只他在一旁，冷眼旁观。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是不知道如何结束。
那个无礼闯入的妖笑起来声清如水，伸手间血色蔓延，他本身却虚浮在半空，墨发轻衣，高洁得像似纤尘不染的仙。
溅落镜面的绯红液体有灼热的温度，第一次接触到的他想着自己会不会就此跟了熔化。
喂，镜子，听说你什么都知道啊？
妖挑了挑本就吊高的美丽凤眼，在他身前落下。
抚上来的手冰冷无一丝暖意，方才的温度一点点沉溺下去，片刻间消失得了无痕迹。
轩辕昊天。
啊？
我的名字。
可你不就是一个镜子么？
你来这里是有事要问我吧，既然我是这么不普通的镜子，为什么就不能有名字？
化身人形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只是无意罢了。
镜面寒光一闪，他暗暗嗤笑：区区小妖，你这美丽的模样还不是什么东西变的么？
呐。
妖突然抓了他凑到自己面前，眉眼一弯笑颜如花。
我漂亮么？
这么猝不及防，眼帘中照见的只剩了那张放大的脸，发丝在一瞬间褪去所有颜色闪出银白的泽。
白衣银发，绝色无双。
所以，那个妖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自恋的花痴。
白妖。
嗯？
我的名字。
……我没问过。
我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在一起呐镜子，不知道我的名字会不方便的。
哎？等等，谁说我要跟你在一起的还有你不是也没叫我名字么？喂！
妖彻底无视镜子的呼唤抗议，随便把他往怀里一塞，化作一道白光出了这个自他有意识以来就从未离开过的阴暗洞穴。
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还是能感受到妖的肌肤，光滑细腻如上好的白瓷。
和他的镜面一样，触之生寒。
我们在一起吧，一个人独自等待的话太寂寞了——
你不是人。
就算是妖，也有一颗脆弱的想要温暖的心的呀镜子。
那么我可不可以说镜子也有他的名字？
不要介意嘛，叫镜子比较亲切不是么。
……
之后默认般地和妖在一起，不能说是同气连枝同病相怜。
他依旧被安放在一个阴暗的洞穴中——好象白妖把那当成他的兴趣，只是新居不像之前的幽深曲折，洞口还颇有意境地挂着一道瀑布。
没有那些名保护实看守的家伙在了，怎么说这儿待遇还算不错，除却妖一天数次的造访还有后来时不时抽空溜进来围着他打转的叫做孔雀的狐狸的话。
妖一直镜子镜子地叫他，丝毫不管他还有轩辕昊天那个正气凛然的名字，作为报复，他也从没叫过妖的名。
然后时间缓慢而明快地过去。
世事无常，那些变幻在他眼中不过是镜面含糊不清的影。
说不出口的，是不忍说出口，不想说出口。
镜子啊，妖可是天地间最任性的生物。
纯白的妖在水幕外散了一头墨发，勾起嘴角艳艳地笑，眸中银色凝起柔媚流转。
这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任性骄傲，执着的妖。
该回去了，小白也一定等我等急了。
画在地上的魔法阵泛起红光准备启动，白药在其间抿起唇，笑得花枝招展没心没肺，最后还挥了挥手：想我不用不好意思，可以随时来我家玩哦。
呐，这次要好好在一起，祝你们幸福哟。
他真的就这么把你卖给我了还祝我们幸福哎，孔雀眨巴下眼睛抽了抽嘴角，还说什么哦啊哟的，镜子，我可不可以笑？
轻瞥已经失笑的狐狸，目光越过逐渐消失的白药落在遥远的天际，那里有大片游移的云和蔚蓝的天。
再见，再见。
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便无法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明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