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 似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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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了二十年，做皇帝做了四年，能够名垂千古的事情很少，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却总也止不住。
首先别人会谈论的身世——年幼的时候是如何得不受宠，又是如何幸运能和两位皇兄一同上课；我的母亲不过是商贾家小妾生的女儿，凭着有几分姿色被先皇看中，宠了不出一个月。
接着是我如何做了这荒唐的皇帝——人们都说当年的大火实在来得蹊跷，烧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独独却没有烧死了我。而也不知道是朝堂真的太平，还是我当时早就是丞相的傀儡，我竟然顺利做了女帝。
不得不说的自然是后宫一事——从前我的后宫不过苏曵歌一人，是迫于前丞相的势力不得不如此。在我渐渐收揽住我的权利后，苏曵歌自然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人们说我一道旨意把苏公子赶出了宫去，实际上暗自除掉了他。在苏曵歌走后没有多久，我便又封了年轻俊美的安冉之为相，小七为侍公子，表面上专情，背地里荒淫。我又一道圣旨下去，从此无人敢谈论苏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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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磅礴……咳咳，比起老朽还差得远。”画仙翘着二郎腿坐在御书房的桌上，对墙上的名画指指点点，半晌才随意道，“找我何事？”
“我另有求于你。”
小八并未把画仙送出宫门，而是在我的授意下安抚好了画仙，赠予金银珠宝，并把人领到了御书房。我离开了北朝院，便往这里赶来。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冷淡地看着他，道，“帮我再画一幅画。”
“这次又是哪个狐狸精？”
“苏曵歌。”
他像是喝水被呛到了似的，咳了好几下，才看向我，狐疑道：“苏曳歌？”见我点头，他古怪地问，“他不是不在吗？那刚才那幅画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是公事……这个，是私事。”我补充道，“自然，赏金也不会少。”我从袖口里托出一枚扳指。
“这个是古时周朝宰相所珍爱的扳指，也是我的珍藏，价值自然也不用我说。若先生不喜欢，自然可以挑些别的。”
他爽快点点头：“好。我应你。”
收拢好了我赠与的扳指，他清清嗓子，问：“可有苏之画作？”
“无。”
他沉默了一下：“那可否描述一下？”
“长得不高，长得……长得和那小七差不多，不过眼睛再小一点，嘴巴再薄一点……”我回忆了许久，有些挫败，“我不记得了。”
画仙闻言暴跳如雷：“什么？格老子的！”
我苦笑。
“那你让老子怎么画？”他激动道，“你既然不记得，干嘛还要他的画？”
看着画仙怒极反笑，我苦笑道：“我怕再不画，我就不记得了……兴许你多画几幅，总有一幅是对的。”
画仙沉默着打量了我许久：“老朽只帮有情人或无心人作画。告诉老朽，你对他是有情还是无心？”
我没有回答他。
他也不恼，笑笑：“你对七侍公子自是无情，也能装作柔肠百结，为何却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
我挑眉看他：“先生也是有故事的人。”
“是呀。”他嘲笑道，“我最恨无心人。”
“也恨有情人。”
“的确。”他沙哑道，“我看不得有情人，也看不惯无心人。你吗，偏偏两个都占了。”
“每个人既是有情，又岂能无心？”我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我提出要看画仙的真面目。
他果然拒绝了。
“我是顾国的王都不能看吗？”我皱着眉头问，“我可以让我的侍卫架住你，掀开你的帽子。”
“如果你怀着真心揭下我的帽子，也许你会看到一张好看的脸；如果你抱着恶意揭下它，你只会看到满目疮痍。别人叫我画仙，却不只是因为我会作画。‘画’是我的画，‘仙’却是我变脸的仙术，因此谁也不能瞧。”画仙也不惧怕，“你要是想看，也看不到你想看到的。”
我眨眨眼：“你这人倒是奇怪，都登门拜访了，还这么没有诚意。”
“王，你的诚意又在哪里呢？”他讽刺地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一个故人罢了。”
“你脖子的伤口……”他突然皱眉看着我，“是七侍公子？”
“大概。”我苦笑，“我到哪里都找人嫉恨。”
记起昨夜我抱着他叫他不要走，又怨他骗我，醉得有些不省人事。而他的十指扣上的我的脖子，收紧……再收紧。
我看着他叫着别人的名字，难为他安抚我的时候想着如何杀我。
我呼吸困难，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然而他终还是放开了我，看我在睡梦中挣扎，嘲笑自己竟下不了手。
他说：“不是我想放过你，只是我不能放过我自己。”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窝囊……”画仙看着我的脖子，颇怪异地说。
“你呢？”我没反驳，又突然开口问他，“你也认识苏曵歌？”
他沉默了。
我笑笑：“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他还好吗？”我咽了咽口水，问。
他状似是诧异般地抬起头瞟了我一眼，不过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苏曵歌早就去世了。我就是在他死前，见到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他点点头：“我画过你。”见到我瞪大的眼，他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说，“那时……他要我画一个你，如今你却找我来画害他的仇人，真是可笑。”他说完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得让我无地自容。
“说说你的故事吧。若你能感动我……”画仙端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能看穿我似的，“我就帮你画出一个举世无双、活生生的苏曵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三 似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