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呼唤》庄雨寒

31、江慕槐的回忆（4）

　　江慕槐回到家中的时候已过了八点。走进客厅才发现平时很少在家吃晚饭的于美婵竟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一个电视遥控器在到处选台。
　　“回来了？吃晚饭没？”于美婵看了一眼江慕槐，不经意地问。
　　“没有。但不想吃，没什么胃口。”
　　“可以理解，被老情人调查心情是不会怎么好。”于美婵的嘴角带着笑。
　　江慕槐狠狠地瞪了于美婵一眼，转身上楼。
　　望着江慕槐有些落寞的背影，于美婵唇边的笑加深了。再坐了一小会，她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起身，也向楼上走去。
　　走进江慕槐的卧室，于美婵看到江慕槐正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着，淡笑着说：“今天一天憋坏了吧？”
　　江慕槐有些不解地看着于美婵。
　　“老情人闻不得烟味，有些人又无烟不欢，不憋坏还能怎样？看看你现在这个猴急的样，跟吸白粉的似的。”
　　“我不想跟你吵，你最好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江慕槐眼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怒气。
　　“这么就恼了，我被人询问了一整天，还没你这么气大呢？听说你们那边那位斯羽长半上午就走了，看来你的那片小羽毛还是如当年一样的体贴你嘛。知道你身体不好，就早早结束问话了。”于美婵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好了。不早了，看来和老情人谈完话，你恐怕是没心情再和老婆说什么了。我也该知趣地让个地出来，让某人尽情地想老情人了。我过自己房间去了。”见江慕槐的脸已经由愤怒变成了痛苦，于美婵再度淡笑了下，转身离去。在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转过头来，笑着说：“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小涛和我妈已经回澳洲了。下午孩子打过你的手提电话，可惜是关机。他只好托我这个妈妈，转告他的爸爸，他在那边会很乖，很听话，但是会想爸爸。好了，说完了，晚安。”
　　听到走廊里于美婵高跟鞋的声音渐去渐远，江慕槐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地上铺的是羊毛地毯，所以烟灰缸仅仅是在地上转了个圈，还是完好无损地摆在了地上。江慕槐颓然地看着这一切，紧紧抓住左胸的衣服，慢慢滑坐到地上。心脏的抽痛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斯羽、于美婵两个女人今天跟他说过的话早就把他的心切碎、磨平，再碾成粉。所以，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痛了。他只是瘫坐在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那包新开封的烟再也抽不出一支来。
　　麻木地举起手，拉开抽屉，再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眼前不断上升的烟雾渐渐凝成一个人像，江慕槐伸出手去，妄图抓住，但烟雾成空，留下的，只是江慕槐那只惨白的，指甲带紫的手。
　　“上天啊，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负了小羽？我为什么做过那么多错事？我为什么会娶了于美婵？”江慕槐的手无力地搭了下来，垂着头，他忆起了那段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到于氏后，江慕槐依旧干他的老本行——销售。销售部的经理因为是老板的女儿，所以大家做事也格外认真。江慕槐虽然是新来的，但因为以前打下的良好的工作基础，所以上手也很快，经常被于美婵表扬。可是，渐渐地，江慕槐发现，于美婵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对。虽然男孩子对这些不算敏感，但于美婵对着他时明显的热情和时而故意有的身体接触，让江慕槐有意无意地拉开了和于美婵的距离，可于美婵并没有放过他。
　　刚去于氏的时候，江慕槐和几个同事合租在C城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子里。一次，于美婵不知从哪个合租者的嘴中听说了这事，第二天，就让她爸拿出了市内一处高档小区的一套房子钥匙交给江慕槐，让他去住。江慕槐当然是拒绝。可是，第二天，于美婵就在职工大会上宣布，由于当季江慕槐的销售业绩是全公司第一，公司决定为他单独租一套房子居住，租金由公司支付。当着所有职工的面，江慕槐只得接下了那套钥匙。
　　可是，这还仅仅是开始。当于美婵因为帮江慕槐搬家，看到斯羽的照片时，她对江慕槐的“进攻”就更凶猛了。有时，很晚了，她会打电话来，让江慕槐去**酒吧接她回家；有时，清晨，她会身着一身运动装让江慕槐陪她去跑步；还有的时候，她会装作醉酒，倒在江慕槐的肩上，贴着他的脸……所有的一切，因为江慕槐的退让，隐忍，而让于美婵得寸近尺。
　　江慕槐不是没有想过辞职，离开余氏，重头再来。尤其是暑假斯羽来过以后，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可是，于氏给他的高薪让他又一再纠结着。家里，妈妈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要用钱；弟弟刚考上民办大专，学费惊人；妹妹明年就要高考了，也要准备钱……这些让他都需要于氏的薪水，以他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再找一份这样高薪的工作。所以，他只能隐忍着，隐忍着。他经常对自己说，再忍忍吧，等到慕杨毕业，小羽也该毕业了，我就和小羽一起去A市，重新来过。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场阴谋正悄悄地逼近他。
　　那年初冬的时候，江慕槐被提为于氏销售部的副总经理。宣布任命的那一天，于美婵提议去为江慕槐庆祝。于是，一行人来到一个饭店吃庆祝餐。酒席上，于美婵不断地暗示销售部的同事敬江慕槐酒。于是，平时酒量很大的江慕槐不一会就喝得晕晕乎乎的了。酒席散后，似乎有人提议去KTV唱歌。江慕槐本想拒绝，早点回家，但于美婵却指着他说：“江副经理今天是主角，怎么能扫大家的兴？”其余的同事也齐声附和，江慕槐只得任由大家拉去了KTV。
　　到了KTV，于美婵依然叫着人不断地向江慕槐敬酒。几杯酒下去，江慕槐觉得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晃动起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江慕槐在迷糊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头还有些痛，江慕槐想起身倒杯水，掀开被子，江慕槐一惊，突然发现自己浑身□□。转过头去，于美婵赤身裸体地睡在自己身边。他一把扯过被单遮住自己，一边摇醒于美婵，血红着眼问：
　　“这是在哪儿？我，昨晚，做什么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发抖。
　　于美婵一边拉过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一边慢慢地说：“哦，这里嘛，这是我家的一处别墅。”
　　“我，昨晚，做什么了？”江慕槐的声音喑哑。
　　“你居然想不起了？”于美婵的脸色突然变了，带着哭腔：“昨晚你在KTV喝醉了，我好意送你回家。好不容易把你弄上床，想给你脱掉外衣，让你舒服点，你一下就扑倒了人家，还……”说着，于美婵“嘤嘤”地哭起来。
　　“你为什么不推开我？”江慕槐抱紧了头，恨不得掐死自己。
　　“我怎么没推？可我越推，你的力气就越大，还撕破了人家的衣服。”说着，于美婵翻身下床，捡起地上一件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女式内衣，递到江慕槐眼前，“你自己看吧。”
　　看到那件已经不成样子的女式内衣和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江慕槐懊恼得想立即死在当场。过了好久，他才低哑着说：“对不起，于总，我昨晚一时酒后乱性，我……会负责。”他说不下去了。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也不算什么，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我也不会让你负什么责。我知道你在B市还有个可人的女朋友，我不会破坏你们的。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忘了它吧。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于美婵这时已擦了眼角的泪，很平静地对江慕槐说。
　　江慕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激地看了于美婵一眼，点了点头。
　　第二天，江慕槐就收到了斯羽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条灰色的手工织的围巾和同色的一副手工织的手套。斯羽在随包裹寄来的信中说，天冷了，你总在外面跑销售，手上怕又得生冻疮了。我跟妈妈学习了手套的编织方法，给你织了双，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手就不吃亏了。还有，你脖子长，系条围巾，保暖。
　　看着手里的东西，读着斯羽的信，想到头天和于美婵的事，江慕槐的心无比沉重。
　　烟又烧到了手指。江慕槐抬起低垂的头，麻木地摁灭了手中的烟，紧接着，又抽出一支，点上。烟头上的火忽明忽暗，衬着江慕槐的脸，发出不正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