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倾未央》不负流年

7、误入王府

　　玉留殇连忙拉起飘雪飞得老远。
　　“他不会追来的。”他自信满满。
　　“嗯。”她有恃无恐。
　　“他会知道是你师父我光顾了他的橘林，并深感荣幸。”
　　看玉留殇那一脸神秘莫测的笑，飘雪一时语塞：“你… …”其实，她最终还是做不出偷劳动人民成果的事来，便偷偷地在橘树下放了碎银。
　　她瞅了一眼玉留殇，他不会知道她为他做了这些，正如她也不会了解那个中年果农分别在两棵普通的橘树下各拾到一锭银子时既激动兴奋又像是白日做梦的心情一样。
　　江湖传言，盗圣玉留殇面容姣好，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人虽为盗，却是侠义心肠，喜欢劫富济贫，若是哪家贫苦人家被他光顾了，他留下的银子就够花上一年，而他会拿走些他需要却并不值钱的东西当做回礼。诚如他言，那些人家会深感荣幸。
　　玉留殇带飘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前，飘雪以为他又要偷什么东西，心想这回可没钱帮他付了。
　　谁知，玉留殇刚一推虚掩的院门，便有三四个孩子围了上来，一个女娃当先甜甜地叫出了声：“先生！”
　　随即，各个屋内皆有孩童奔出，围着玉留殇转个不停，“先生、先生”的叫着，飘雪狐疑地瞅着玉留殇，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玉留殇一派温和地对孩子们笑，“快看，先生今天给你们带了什么？”随即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橘子在空中一抛，那橘子便被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抢了去。
　　“先生、先生，我也要！”是刚开始的那个女娃，委屈地拽着他的衣角。
　　“还有我！还有我！”
　　玉留殇正忙着给孩子们分橘子忙得不亦乐乎，发丝与衣带齐齐迎空飞舞，颇具喜感，在飘雪看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孩子王！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心头添上一抹淡淡的温馨，脸上荡起了温柔的微笑，为那些孩子，她的钱花的很值！
　　“干什么呢？那么吵吵嚷嚷的？”一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着玉留殇忙过来打招呼：“原来是先生，我人老了，耳朵也不中用了，这不，才听见！”
　　玉留殇笑笑，表示没关系。
　　那妇人衣着朴素，鬓边已有银丝，见飘雪一直在瞧她，便向玉留殇问道：“这位是… …”
　　他拉过飘雪，“这是劣徒！”又对飘雪言：“这位是张妈！”

　　张妈人很热情，认识过后，就拉着飘雪话起家常来，飘雪从她口中得知，那些孩子都是流浪儿和孤儿，玉留殇好心收留他们住在院子里，平时，他会给他们带些吃的、用的过来，教他们诗文礼法。张妈和儿子小容也因战乱无家可归，她遂在这儿当起了老妈子，也算衣食无忧。
　　五年？玉留殇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当年十二岁的他，有这个能力吗？若是她估算错误，那他的真实年龄又会有多大？还有自己的身世… …
　　玉留殇似感到了飘雪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缓缓向她走来，微笑道：“丫头，怎么了？”
　　“你多大了？”这句话未经思考便从飘雪嘴里脱口而出，她此刻的心神好像并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他微微敛眸，沉思了一会儿，却最终说了句另飘雪哭笑不得的话，他说——你猜呢？
　　师父，您老人家想了这么半天，不会就憋出这么三个字吧？
　　那群孩子像是玉留殇的影子，不一会儿就围了上来，打断他们看似无聊的对话，“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是呀！是呀！
　　“姐姐，姐姐，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我叫小容，你叫什么呀？”
　　咦？飘雪抬眸望去，是个长得很干净的男孩儿，也是唯一一个没喊她姐姐的孩子，她露齿一笑：“原来你就是小容啊！”
　　“你认得我？”小容看了眼笑容灿烂的飘雪，脸微微红了起来。
　　“呵呵，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当然要认识一下喽！”于是，小容的脸就更红了。
　　飘雪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姐姐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从前呢，有一只狼叫做灰太狼，他每天啊都要去羊村抓羊，可他很笨，每次都抓不到，有一天… …最后，他喊了一声——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就飞到天上去了！”
　　飘雪绘声绘色的讲着，时而扮作可恶的灰太狼，时而学学聪明的小羊，把孩子们逗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大笑的，与孩子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飘雪姐姐，你讲的故事可真有趣啊！我们从来都没听过呢！”
　　“姐姐，你是从哪听来的呀？”
　　“还有，平底锅是什么样的呀？”
　　从哪听来的呢？怎么会想不起来？飘雪捂着头，越想越痛苦。
　　到底是从哪听来的呢？
　　她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耳旁嗡嗡作响，似是有什么从眼前分割成了碎片… …
　　“啊！头… …头好痛！”

　　“你们对她说了些什么？”玉留殇闻音而来，一声质问吓得本来就惊慌无措的孩子四散开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们从未见过先生发这么大脾气，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飘雪靠在玉留殇怀里，尽量什么都不去想，笑着道：“玉伯伯，我好多了，看你那个样子，孩子们肯定在想：坏先生，那么凶！以后不跟他玩了！”
　　“哎呦！你干什么？”飘雪捂着摔得生疼的肩膀道。
　　“既有工夫损人，我看也没什么事！”他冷然道。是谁说只有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看男人也不差嘛！
　　飘雪起身，正好听见张妈说菜没了，要到集市上买，便主动问了道儿，要求自己去，大家在这等着便成。
　　“你… …不会迷路吧？”玉留殇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哼！哪有对自己徒弟那么没信心的师父！就凭他这句话，今儿个我还非得把菜买回来不可！飘雪悻悻地瞅了一眼玉留殇便走了。

　　虽然走了些冤枉路，可她还是很争气的把需要的菜都买齐了，提着沉沉的菜篮子，飘雪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好，在远处就瞧见了在院门外踱步的张妈，更是加快了脚步，看玉留殇那家伙还敢小瞧了她去不！
　　张妈见了她很是吃惊：“雪姑娘？！”
　　飘雪举了举满满的篮子，微笑示意。
　　而张妈见了，却急得掉下了眼泪，些微哽咽地道：“雪姑娘，不好了！先生，先生他出事了！”
　　“什么？”飘雪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似是没听懂。
　　“大约姑娘走后的半个时辰，院里突然闯进来很多官兵，他们说先生偷了越国的国宝，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抓人… …”
　　“砰”的一声，刚买回来的菜散落了一地，飘雪尽量保持头脑清醒，说道：“师父他武功那么好，不会出什么事的。”她依旧笑着，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我原也这么想，可，他们说，你在他们手里，先生若不束手就擒，这罪名就由你来顶，先生他怎么肯拿你来冒险… …”
　　怪不得张妈看见自己是那么吃惊了，而自己却并未真正被抓，看来，来人是针对玉留殇了，她忽想起了五天前的刺客，会是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雪姑娘，我老婆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却知道先生是个好人，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他… …”张妈一脸急切。
　　“什么人？”正说着话，飘雪忽听见草丛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跟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飘雪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轻功极好，飘雪追得颇为吃力，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天渐渐暗了下来，路人也变得稀少，应是归家享受天伦之乐了，只有她，在黑夜中穿梭着、追逐着。
　　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开始向她叫嚣，人已浑身乏力，可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弃！
　　决不能放弃这唯一的线索！师父还在等着她！起码，要让他知道——她还是安然无事！
　　飘雪跟着黑衣人翻入高墙，追到一个假山洞里，黑衣人却不见了踪影，她见这里黑灯瞎火的，很有可能有埋伏，知不宜妄自行动，不如白天再来一探究竟！决定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从原路翻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在这漆黑的夜里，有一个人正迎着晚风站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深不可测的眸子在月辉之下亮若繁星。
　　他将嘴唇勾起了一个奇妙的弧度——游戏，就要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