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长相忆》止水思沸

5、相处

　　星期六的早晨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姑姑家的门铃响了。

　　是谁呢？我走过去开门，却见那熟悉的人正站在门口，提着一个简便的袋子。

　　“请问，这里是竹内老师家么？”幸村精市问道。

　　“嗯，是……”我大脑有些当机。毕竟我当时还穿着睡衣，嘴里一股刚吃的燕麦粥味，头发还稍微有些乱蓬蓬的。先不说我从前对他有过好感，但以陌生人的身份来说，这样还是有些失礼。

　　“我是幸村精市。请问你就是老师的侄女么？”他自报家门道。

　　“嗯……”我点点头，慌忙示意他进来，并帮他找出了拖鞋，“你先坐一会，姑姑……嗯……她有点事情出去了。我去换下衣服——”

　　说完这句话，我想立刻飞向我的房间，但为了给他留个稍微文明的印象，我特意慢慢地走向我的房间。背影特淡定。

　　穿什么好呢？幸村还在客厅坐着，我得抓紧！

　　我随便挑了一件衬衫，一条牛仔裤，换好就赶紧走了出去——没忘叠一下我的被子，收拾一下我那有些杂乱地堆着理科试卷的桌面，并打开窗子通风。

　　我很佩服做这些事我只花了五分钟。顺便到了洗手间洗了把脸漱了口，别给人家留下不卫生的印象。还顺便扎了下头，这样看起来清爽多了。

　　接着我迈步向客厅，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尽管脚在不停的抖。我非常淡定地收拾好早餐的残局，放在水槽里。然后打开水龙头，刷刷地洗起碗筷来。

　　我敢对天发誓，我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勤快过。

　　待到厨具都洗刷好了，姑姑还没回来。我有点害怕两个人独处的局面，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啊都是陌生人！

　　突然想起日本似乎有给客人端茶的礼节。我愤恨地拍了一下我的榆木脑袋，怎么不一开始进门就给人家倒茶。我翻倒出茶杯，倒了一杯姑姑早上煮的大麦茶端了出去。

　　我微笑地对幸村说：“幸村君，请喝茶。”随后把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他端起来喝了两口。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似乎没有因为我这迟来的照顾而显现出愠色。我暗暗地吐了一口气。

　　正好此时门铃响了。姑姑来的真是时候。

　　我走过去开门，看到她手上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她看到幸村精市来了，说道：“哟，幸村来得真早啊！”她换好鞋子把资料放在餐桌上，然后分了一份给幸村，另一份给了我。

　　“这是我帮你们复印的高中的化学资料。主要补呢也补不了多少，你们先自己看，看到不懂的来问我。我会找时间帮你们综合整理提升一下的。习题配在后面，还是自己做，然后来给我批。”她交代道，“等会学校还有事，我得过去一趟。大概中午回来。下午给你们综合整理一下。幸村君不介意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不介意。”

　　“那你们就开始看吧，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幸村啊，我的侄女的初中化学基础就交付给你啦！”姑姑非常和蔼的笑笑，“谢谢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反倒要谢谢老师愿意帮我补高中的内容。”他十分客气地斟酌着答句。

　　“哎呀别客气。那个我走了啊，拜拜。”姑姑这么说着，拿上她的包，转身又走了。

　　“再见。”幸村说。

　　“姑姑路上小心。”我说。

　　“竹内君，我可以使用一下电话，跟家母说一声吗？”姑姑走后，他更加客气了。

　　“可以。”

　　“谢谢。”他径自走向座机。我看着他打电话的侧影，突然感觉像在看美丽的油画一样。
　　果然，电视上的，远远不如近看效果好。

　　“我用完了。那么我在哪里看资料呢？”他询问道。

　　“在这个大桌子上好了。我刚才已经擦干净了。”我说道，首先把手上的资料叠在餐桌上，“那个，幸村君。我不姓竹内……”

　　“？”他有些惊诧，“对不起。那请问你姓什么呢？”

　　“玉木。玉木雪华，我的名字。”我轻声说道，然后走向我的房间，快速取来笔记本和水笔。

　　到底你是记不住我这个在你人生路上充当路人角色的人的姓名。

　　我回来时，他一脸尴尬：“对不起玉木君……我……没想到……竹内老师不是你的姑姑吗？为什么……”

　　“她年轻的时候嫁了人，只不过她老公跑国外去几乎不回来看她而已……”这些是日记上的内容，“弄错我的名字不是你的错，别在意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那个小提琴拉得很好的……？”

　　“哈，我没想到幸村君听说过我哦。其实拉得也不是很好……”我谦虚地说。其实我根本就忘了小提琴怎么拉的了！

　　小时候曾学过两年的小提琴，不过之后搬到大城市就渐渐忘记了。

　　乐器的话，我还是比较想学钢琴这样……或者大提琴。

　　“……”幸村便不再说话，低下头开始研究起那份资料。我也开始看。

　　突然发现这内容我们从前学过的。我把资料上重点的东西划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像列提纲一样写在笔记本上。

　　待到把这课的课后练习都做完之后，我抬头想休息休息。却发现幸村还在埋头冥思苦想，不禁目光停在了他一头蓝发上，微微发呆。

　　那简直是从前不敢奢想的瞬间啊，我和幸村隔着一个桌子这么对坐着，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着他，如此充盈与幸福。

　　我低下头继续看下一课的内容，也并不是很难，我细细地啃了一遍，像刚才一样列着提纲，做着习题。

　　估计幸村的速度没有我快。我心中小小的得意。对我来说这是学过的知识再看一遍，概括地说就是复习。对幸村而言，这却是预习。

　　速度，根本没法比的嘛~

　　大约是我刚开始做第三课的习题时，幸村的声音中断了我：“我做好了，玉木君，你呢？”

　　我抬起头，笑着说：“我也做好了，对一下吧~”

　　他看了看我的进度，突然露出很复杂的表情：“你姑姑似乎……不是很了解你……”

　　“……哎呀都是我乱做的，你别这么想。”我谦逊地解释道，“姑姑对我的评价是客观的，毕竟成绩在那里嘛……”

　　少年，我要是做过学过的东西还做得那么慢的话，我愧对初三党这个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