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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薄情郎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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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孤岛,风浪不止。
岛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个洞口隐隐透出光亮。
此时,石洞内温暖干燥,火堆烧得正旺。
两个人,隔着火堆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正是杜青缇和薄淳。
杜青缇蹲在地上,低头收拾自己湿漉漉的小包袱。突然想到什么,就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手机,打开手机外壳,将电池取出,用手擦干净。
薄淳坐在对面默默看着她。心中暗自叹息,这回家的一路真是不安生。逃命上的船后很快被风浪打翻,两人抓着船舷费力地漂到了这个小岛上后。
他这个救命恩人,才没当上几天就又差点害了人家的命,也许是自己做的孽太多?薄淳苦笑。是他害得人家好好的姑娘和他流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过他也是受害者。他看到风暴有减弱的趋势,上了船本也是仗着自己水性好,想勉力划水到附近的岛上躲避一下,谁知这个岛屿自己也从未来过。
“杜姑娘,快把衣衫脱下来,不然会着凉的。”薄淳向她伸出一根木棍,示意她将衣裳扔到上面以便烤干。
杜青缇嗫嚅了下,却什么都没说,照做了。
薄淳低下头,唇角微勾。
把衣服烤干后递还给杜青缇时,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薄淳笑笑,然后把自己的湿衣服也全脱下来,准备烤干。然而不小心碰到背部的伤口,不由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嘶!”
杜青缇抬头看他,男人正费力地脱着外衣,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健硕而性感。
忽地想到之前打斗时男人帮自己挡了一下……杜青缇突然就愧疚起来。
“我帮你吧?”
薄淳抬眼看她,笑容清浅:“没事儿。”他只想着刀未伤到骨头无碍,却看不见那伤究竟如何。
杜青缇却记起当时的凶险,只道薄淳是跟她客气。便将当初从井上秀策家中带出来的外伤药取出来,走到薄淳身后。
“哎呀!”一道长而深的刀痕近在眼前,把杜青缇吓了一大跳。虽然血迹被海水冲淡了些,但依然触目惊心。况且海水含盐,伤口需及时处理。
“我帮你上药。”杜青缇镇定下来,晃了晃手中的药瓶,“这原是井上秀策那家伙的,有一次我弄伤了手,用的就是这个药,很管用的。”
薄淳一向独立惯了,本能地想拒绝,随即又想到自己上药不方便,只好道:“有劳杜姑娘了。”
“那个,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喔。”杜青缇轻声道。
薄淳却是一愣,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背上感觉到清凉的药膏在女子柔嫩的指腹间轻轻揉开,缓缓摩挲,薄淳心底涌起一股暖暖的溪流,淌入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又是舒服又是难耐,让他想到那夜她向他求救时,听到她柔软哀婉的声音,似乎就是这种感觉,奇异而美妙。
“呵……”薄淳不由微微呻吟。
杜青缇正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的叹息,小手一抖:“疼吗?我轻些。”
动作更为轻柔,薄淳只觉背上似有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身上的肌肉不由一阵紧绷。
“好了。小心些,不要着水。”
“……谢谢。”
相对无言,没过一会儿,杜青缇便撑不住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铺上自己的包袱布,盖上自己的衣服,打了大大的哈欠:“我想睡了,晚安。”
很快,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薄淳静静地凝视着少女恬淡的睡颜,原本红润的脸颊由于太过疲累而变得有些苍白透明。纤长浓密的睫毛卷翘如蝶翼,在火光下微微颤动。肉嘟嘟的红唇撅撅着,粉嫩的小舌调皮的伸了出来,舔了舔唇角,看得薄淳不禁莞尔。
起身抖了抖烤干的外衣,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为她盖上。洞外一片黑沉,海上风浪渐息。薄淳拔下头上的龙形发簪,按住顶端的龙头旋转,取下龙头盖后从里面倒出一枚紫色小环。屈指一弹,小环直射入夜空,“砰”一声爆出绚丽的紫色烟雾。
薄淳望着天空一叹,此岛自己都未曾听说过,想必位置偏僻,救援只怕也不会那么快,一切等到明日再说吧。
杜青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稻草上,身上盖的也很严实。洞内阴凉,时有海风穿过,自己却并不觉得冷。起身一看,男人不在。身上的衣服却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干净清爽。心里顿时一暖。
出了洞,杜青缇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觉神清气爽。走到海边洗了把脸,抬头便见男人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打坐。
墨黑的长发,雪白的衣衫,随风飘扬。
男人闭目调息,周身散发出一股纯阳的气息,精纯的内力凝成强大的气场,令人难以靠近。
杜青缇心情忽然变得很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修炼内功吗?
杜青缇是个武侠迷。更是金庸的粉丝。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背负一把绝世好剑,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虽然长大以后也曾笑过那时的单纯和幼稚,也知道古代侠客的江湖实际上是危险残酷的世界,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武林高手的无限景仰。
昨日光顾着郁闷,哀叹自己时运不济,遇到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险些丢了小命。现下想来,既然已经遭遇,自己又回不去,何不拜高手为师,习得一身技艺,不但可以保护自己,且也算是没白来异世一趟。
如此一想,杜青缇看向薄淳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热切。
因此,薄淳甫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杜青缇神色有些痴迷、有些向往地望着自己。
“杜姑娘?”
“……啊,薄公子!”
“什么时候醒的?昨晚睡得还好吧?”
两人寒暄了几句,杜青缇忽然想起还未吃早餐,而薄淳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些海物,生了火烤熟递给她。
“杜姑娘,这岛上的情况我还没有摸透。这两日食物有些简陋,你再忍些时候。”
杜青缇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道:“薄公子,你太客气了!能吃到东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在下连累了杜姑娘。”
“这也不能怪你……”杜青缇本就没有怨他的意思,昨日虽凶险,却也是当初自己选择的路,“薄公子,我们有缘相识,也算是朋友了。直接叫我青缇就好了,或者小杜。我一听你叫杜姑娘,浑身都觉得很别扭。”
薄淳微微一笑:“好,青缇。”
夜里睡过一觉,又用了早膳,精力已基本恢复。二人正处于小岛最南端,薄淳料想往东边去可能会有人烟,杜青缇便与其同行探路。
深入岛中腹地,有一条溪流,是小岛东南和西北向的分水岭。周围则是一片树林,以溪流为中心呈环形并向东南延伸。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时辰。薄淳耳力过人,未行至溪畔已然听到潺潺水声。因此这一路基本抄的都是近道,走得很顺利。
杜青缇因为自小接受较为严格的体育训练,高考时更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被一流高校提前录取,所以身体素质还不错,加之二人结伴同行,这一路并不感觉十分累。只是此时又热又渴,看到蜿蜒的溪流不禁眼前一亮,飞快地跑过去。
清澈的溪水下粒粒圆润的卵石依稀可见,杜青缇甚至可以数清上面细细的纹路,不禁感叹古代的大自然就是纯净无污染。
薄淳四处探寻一番后,方坐下歇息。杜青缇洗了脸、喝了水,便脱了鞋袜,光着脚丫淌到溪里去了。兀自玩儿得高兴,忽然感觉到脚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是几只调皮的小鱼儿。
想到午餐还没有着落,早上又是靠薄淳弄来食物,便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而眼下溪里的鱼似乎可以充饥。
望着游来游去的鱼儿,杜青缇有点茫然。以前没有在野外生存过,着实没有经验。但是基本常识好歹懂一些。
到树下随手捡了根较为粗长的带丫杈的树枝,从腰间解下那把阿鹤用来赔罪的匕首,试图将其顶端的丫杈削尖。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再次下了水,去叉鱼。
记得初中时学习物理,光的折射,就有介绍叉鱼的方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叉看到的鱼的斜下方。杜青缇马上用手中的工具实验了一番,可是眼看就要叉到时,鱼儿却噌地从丫杈间逃脱了。又试了几次,依然不行。
杜青缇甚为懊恼,难道方法不得当吗?殊不知是自己选的工具不给力——要用一根削得半尖的树枝去叉鱼,再加上技术和经验皆为零,能成功才怪!
不远处,薄淳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杜青缇忙活。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却没有吱声。看到她举着一根树枝无处施力的着急模样,薄淳闷笑不已。直到她撅起小嘴,气鼓鼓地扔了树枝,才彻底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杜青缇听到笑声,更是羞恼地红了双颊:“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薄淳知她脸皮薄,便轻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然而眼角眉梢却俱是笑意。他起身一步跨到溪水中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袍摆一掀,蹲下身来观察,身体前倾,右手猛地探入水中,接着手臂一扬,一条肥鱼就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银色的抛物线,落在岸上蹦跶扑腾!前后不过用了几秒钟。
这还不算完。又迅速扔了五六条鱼上岸,方才停下。
杜青缇这边厢看得是佩服不已,心里对薄大侠的崇拜倾慕之情犹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
不过,只是在心里。因为小杜姑娘好面子,自尊心也比较强。因此她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薄淳诧异她的反应,却也没多想,自己用石头生了火,把抓来的鱼用匕首刮掉鳞、剁掉鳍,简单处理一下后,穿在一根木棍上放在火上烤。
烤到半熟时,杜青缇才回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竹杆,捯饬半天,又下了水。
“啊哈!我成功了!”只见杜青缇叉着一只鱼兴奋地冲了上来,很是得意地显摆了一番。
薄淳看她一副等着讨赏的小模样,不由哑然失笑。把鱼接过来,却发现那鱼已然一动不动了。
薄淳把鱼偷偷藏起来,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地道:“嗯嗯,青缇真厉害,奖励你一条烤鱼。”
杜青缇也不在意他戏谑的态度,一点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口吃起来。
“呸呸!啊……难吃死了!”杜青缇小脸皱成一团,忽然想到是人家的劳动成果,顿时感到窘迫,“对不起!我不是……”
薄淳脸色如常地道:“没有调料,自然好吃不到哪儿去。”
早上因着饿瘪了,再加之靠海有盐,才觉食物味美。早知道自己应该DIY析出些盐带在身上就好了。
“不不不,其实不是很难吃啦……”杜青缇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将烤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入口中细细嚼着。碍着某人的面子,竟也都吃光了,只剩下鱼骨鱼刺。
“薄公子,其实你才是厉害呢,什么都难不倒你。”杜青缇由衷地赞道,心里却想着怎么开口让他教自己几招。
薄淳剑眉一挑,正要说什么,转眼却瞥到地上那根竹杆,拿过来仔细一看,问道:“哪儿来的?”
“就是那边的树林呀。”
“看来,我们应该还在新济。”
原来这竹杆,是金楠竹,生长于新济国的丘陵地带,也是新济国独有的品种。看样子也许是被路过此处的人无意丢到这里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附近有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