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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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的五小姐（六）
“奴婢无话可说，任小姐责罚。”
五儿怒极，随手将躺椅旁放置的梨子一扔，直接砸在丑丫的头上，她指着丑丫，呼吸剧烈，脸涨成了酱紫色，“滚，你给我滚，滚回你的柴房，滚！”
那一下丑丫本可以侧头躲过，可是她就那么生生地挨住了，头木木的，整个人也都是木木的，那个“滚”和之前那些话相比，也就那么一回事，原以为会疼，现在心口似乎没什么感觉。
她的心早在听到那句“不要太不知足”时，疼过了。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想笑，她看到五儿横眉竖眼的样子，竟然想到了三小姐，果然是姐妹，两个人生气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扑哧——”
她真的笑出了声。
就在五儿面前，就在五小姐面前，笑了出来。
她跪在那里，浑身发颤，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她甚至笑出了泪。
丑丫越笑，五儿的脸越青，还未等小姐脾气再次发作，丑丫便停止了笑，只是那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她几乎笑容灿烂地说道：“奴婢谢小姐这些年的照拂，奴婢这便滚了去。”
说着跪地笔直的脊梁弯下，“咚、咚、咚”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的时候，丑丫仍是带着刺目地笑容，她干净光洁的额头又红又肿，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了血芝麻。
五儿心一紧，莫名的抽痛，她想过去将丑丫扶起来，却抹不开自己的面子，手抬了又垂下，她想说点什么，直觉告诉她，若不说点什么，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只是那刚刚准备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丑丫下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五小姐，您多保重。”
说着，丑丫慢慢地站了起来，腰杆笔直，就像是一根木头竿子似的，直愣愣地走出卧房。
卧房外面的台阶那四五个丫鬟婆子挤成一团，看到丑丫时，那兴奋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如今这丑八怪失宠了，她滚了，五小姐身边最得力，必是自己。
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都传达着这样的讯息，丑丫又笑了，原来，自己竟然是犯了众怒，碍了大家的眼。
丑丫这一笑，倒是唬得婆子丫头们一跳，众人面面相觑，这丑八怪莫不是疯了吧？
丑丫也不管她们想什么，笑呵呵地离开了，眉开眼笑地倒是像是得了主子的大赏一般。
众人见她走得脚步甚是轻松，心中狐疑不已，莫非她真的有了更好的去处？
“咣当——”“哗啦啦——”
卧房内传出的一串响声，将心思各异的几个人从自己的思绪中震出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进一两个人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有什么事，但是这个时候，
谁也不愿意触这个眉头，谁能保证这往常兔子一般的五小姐，不会突然换了性子咬人。
叮叮当当了好久，一阵沉寂，良久，屋里也没有传来其它的响声，有经验的知道，这气应该是消下去了。
“小姐……”此时才有小丫鬟试探性地问道。
“进来吧。”屋里传来女子平静地声音，小丫鬟心里定了定，她知道，这真的是没什么了。
叫上两个要好的，几个人进去，却发现满屋狼藉，那个往日漂亮的就像是谪仙般的小姐，此时呆呆地坐在躺椅上，地面，盘子，果子横七竖八的一地。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真看不出来这泥人般好性子的五小姐竟然也有发火的时候，真不知那丑丫怪做了什么，才让这五小姐生这么大的火，心中愈发肯定了先前关于“高枝儿”的猜测。
“今个这事谁要说出去，哼哼……”
空气骤然凝结，五小姐柔媚的声音带着浓郁地煞气。
含糊不清比直截了当更加可怕，“哼”的内容不言而喻，忙着收拾东西的几个人心中一凛，忙跪在地上表忠心，过了好久，腿都跪麻了，才听到淡淡地一声“都起来吧”，小丫鬟们头晕目眩，一阵后怕，这才发觉后脊竟然是一片冷汗。
待丫鬟们重新收拾好屋子，刚才狼藉的房间如今整洁如新，五儿却是心里空空的。
丑丫姐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的离开，走得那般的决绝。
五儿有些颓唐，她为什么不留下来呢，为什么非要惹自己生气呢，那些话明明不是她想说的，但是每每看到丑丫那张木然的脸，软话就立刻咽下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了丑丫，也刺伤了自己。
她为什么不求求自己，她一定会原谅她，和以前一样信任她，为什么不好好的求求自己，难道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她有了“高枝儿”不会在留在自己身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不是说，会一辈子呆在她身边，陪着她么？为什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莫非当初她自己说的话，已经忘记了？
想起丑丫临走前那刺目的笑容，五儿更是咬牙切齿，她恨不得现在冲上去质问丑丫，难道离开她，她就那么开心么？
看着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丫鬟婆子，五儿只觉得浑身发冷，谁知道她们那和善的外表下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人心难测，她最信任的人却离开了她……
她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她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走出了西苑，丑丫脸上那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塌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五儿赶出去的一天，明明上午还好好地，为什么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那个冷言冷语冷心冷面的冷美人，真的是从小自己看到大的小五儿么？
昔日那稚气的孩子仿佛还没长大，怎么一转眼，那个孩子就变得那般陌生呢？
丑丫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让那孩子嫌弃了，她不要她了，她终于也嫌弃自己长得丑，没有用了。
丑丫想裂开嘴笑，却连牵动嘴角都觉得疼，告诉自己不要难过，这个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结果，她曾想过很多小五儿讨厌她的理由，她努力让自己站在她旁边显得不那么突兀，她学刺绣，她照顾她饮食起居，她帮她缝衣纳鞋，早上她懒了，她喂她吃饭，晚上她喝了，她喂她喝水……
怎么自己在她心中，就变成太不知足的人了呢？
她从来没有给她提过要求，她的月俸还是那少得可怜的一贯钱，她吃得还是那猪都不吃的泔水饭，她怎么就成了不知足的人了呢？
二少奶奶私下给她钱，她不曾收，那么多婆子丫头私下巴结她，她也是躲得远远地，她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咋她就看不到呢……
丑丫不懂，她实在是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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