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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是老千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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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住处的路上贝爷一直吹嘘:“我那个朋友厉害的,倒底是文化人,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贝爷难得夸赞人,阮迟却嗤之以鼻:“厉害,怎么不找他替你还债。”
贝爷哼哼着鼻子:“见了你就知道……喂喂喂,不是这么拿!”
姬尧正在好奇地玩弄阮迟的枪,他把枪拿倒了,枪口正反瞄着自己。贝爷吓了一大跳,连忙给他矫过来:“你小子别这么让人不放心成不?”
姬尧目光一凛:“你敢质疑本座?”
“唉哟我的大老爷哟,我服了你了,怕了你了,求了你了成不。”贝爷哭笑不得背过身去,朝阮迟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吓唬谁呀。
三人走了一阵,到了。姬尧站在门口迟疑不前:“本座有预感……”
阮迟:“?”
姬尧:“此人不简单,小心为上。”
贝爷“呿”了一声:“我都说了他很厉害,你小子马后炮算怎么回事。”
按过门铃,扩音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声音,纯正普通话:“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
贝爷:“我,小贝。”
阮迟一想到此刻有人正在对着电子屏幕窥视自己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上衣靠枪位置。
扩音机:“请进。”公寓门自动打开。
进了门,阮迟发现这果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进门就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在这里装两个摄像头再设埋伏,警察想要攻进来得费劲儿。走完那通道是一个明亮宽敞的大厅,确切来说,是私人会客厅。
客厅的天花板很高,连着两层楼的洋房顶端,有些水晶吊灯装饰,阮迟向楼梯口扫一眼,旋梯通向二楼卧室楼层。周围可以埋伏藏身的房间屏障很多。
“沈先生正在工作,请稍等。”
声音的来源有了实体,是个西装平头的少年,脸色苍白没血色,看上去还挺嫩。少年端来三杯茶:“请慢用。”
贝爷一见到那少年就好像很忌讳地躲开,姬尧盯着少年神情疑惑,阮迟则凑过去,像是在少年脸上发现了什么:“诶,这是个?”
“别过去……”贝爷出声,可已经晚了。
少年看见阮迟靠过来,死气沉沉的脸上突然出现震惊的表情:“啊!”他的右手瞬间扬起,又瞬间不见踪影。
姬尧也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武功,千手观音?
阮迟的眼睛比一般人好,虽然看得见,想躲开为时已晚,脸上啪地挨了一巴掌,瞬间肿起一个粉包子。
少年面无表情:“不要突然靠近我三公尺以内的距离。”
阮迟捂着脸哀嚎:“好痛好痛……女人真他|妈可怕生物。”
少年恢复了粗声粗气:“对。”
少年刚刚惊惶失态发出的声音的确是女人的尖叫。贝爷幸灾乐祸:“这平胸妹子是出了名的耳光手,厌男症,变态,不纯种雌性……”他看见耳光少女的眼神一锐立刻噤声。
瞧贝爷那熊样,阮迟猜想他一定挨了这耳光少女不少耳光。心里立马平衡:“请问主人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
“先生来了。”少女背后没长眼睛,也没脚步声,但极其肯定地宣告。
姬尧:“本座亦有预感……”
皮鞋踩在光滑石阶上发出特有的响声,旋梯上缓缓走下一个人,身材高大肩膀宽硕,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微笑时气质醇厚的中年男子。
贝爷绕个大圈子从耳光手少女身边经过:“这就沈医生,大神。”
阮迟二郎腿跷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眯起眼打量。在他面前敢自称大神,这得看看有几把刷子。
“神”走过来,从白大褂里伸出右手:“沈政。”
阮迟的手还抱着:“不好意思我是个左撇子,阮迟。”
神儒雅地微微一笑,换成左手:“你好,左手阮迟,我听过你。”
阮迟象征性地伸出左手和他握了握,又立马分开。
贝爷迫不及待地把姬尧给拎到大神面前:“神,你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可能是人格分裂啊什么的。他说他从殷商时代过来,你说老子是不是瞎了?”
姬尧以戒备的眼光盯着神,右手微微拢起五指,这家伙若敢对自己不利,自己就会把剩余一点力气拿来冲断他心脉。
神微笑着回望姬尧,扶了扶眼镜:“他精神状态除了轻度疲劳以外,暂时没有其他问题,”神又看一眼贝爷,“小贝,这位先生不喜欢你把手放他肩上,还有你身上的气味使他生不愉快。”
姬尧眼光一沉:“阁下会渎魂大法?”
神微笑:“不,我是个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
“心理学研究就是通过外部现象探究归纳人内心活动的一种行为。”
阮迟补充:“类似于人家不说,你猜出来别人什么想法。”
“阁下能否心理学家本座?”姬尧把名词当成动词用,三人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神领会他的意思:“我可以试一下,比如人对不同人产生的情感反应是不同的,你对我们三个人的看法,我可以从你的面部表情里面做个简单推测:你对他有轻视,对他有信任,对我有好奇……喔,现在多了一点防备。”
姬尧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愕。神扶了扶眼镜,微笑:“其实你不用这么紧绷,只是玩笑而已,别太当真。你们来这里一定会久住,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不需要拘束。”
贝爷对阮迟说:“神就是我们的接线人,以后接任务就靠他。”
阮迟看神一眼,虽然阮迟是伪装高手,好比刚刚他一眼看出少女的变装,然而神这个人虽然没有做任何伪装,脸上的表情却像带着一副常年面具。
阮迟笑笑:“果然是没有免费的午餐,提成怎么算。”
神推了推眼镜:“这个问题可以慢慢谈,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你们先回房休息,我准备一下合同,明天来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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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迟洗过澡,围着浴巾走下客厅。贝爷坐在楼梯右手边,头上刘海用橡皮筋扎了个金色冲天小辫子,手里拿个摇杆正激情四射地打电动,嘴里哼哼唧唧地吼着:“你妈,你以为装个风火轮老子就不能冰冻啦,哇吼吼吼吼!”
姬尧坐在贝爷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戏屏,他无法理解这么小的空间怎么能容纳这么多人。他伸手作吸纳状,又奇怪地检查自己的手。
阮迟开了冰箱拿出两瓶饮料,拍拍姬尧,递给他一瓶:“吸不出来的,这不是真人。”
姬尧显得很茫然:“何故?”
阮迟:“这是电子屏幕,里面出现的都是人物的影像,类似于影子。”
姬尧听得似懂非懂:“尔会移形化影大法?”
阮迟无力望天,毕竟隔了三千年……代沟总是要有的。
“跟这火星废材屁话啥,”贝爷刚刚通了一关,抓过阮迟手里的饮料,拇指一弹起开盖儿,咕嘟嘟往喉咙里倒,“刚刚教他上厕所,他连水龙头都不知道啥玩意,居然开了马桶水箱舀水喝,要不是老子拦得快,这小子就要把我们冲厕所的水都喝了。”
阮迟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姬尧作为一个远古人,要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的确很有危机感。他看一眼姬尧:“姬尧。”
姬尧:“欲何为?”
阮迟:“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教你两小时生活基本常识,凡是遇到不懂的就问我,听明白没?”
姬尧很不满这命令的口吻,但是他也懂分阮迟用心好坏:“本座允许尔这么做。”
贝爷“噗”地喷出一口饮料:“这小子是不是太拽了点?”
姬尧看着贝爷手里的可乐,拿起矿泉水:“这是什么汤药,为何颜色相异如此之多?”
阮迟给姬尧上了生活常识第一课:“你的是水,他那个叫做汽水,都是可以叫做饮料,但喝起来味道不一样。”
阮迟是怕给了姬尧可乐被当成毒药,所以给他的水,不料姬尧沉吟片刻,威严地对贝爷说:“本座允许汝跟本座换一种饮料。”
“啥?”贝爷满脑黑线,“丫的是你想跟我换吧,别搞得我求你似的。”
“本座允许你跟本座换一种饮料,”姬尧重复一遍,把可乐从石化状态的贝爷手里拿过,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脸色惊奇,“这饮料……”
阮迟:“怎么?”
“甚好。”姬尧打了个嗝。
……
阮迟把姬尧带到楼上,教他怎么使用浴室设备洗澡,一个不留神姬尧差点把沐浴露当作饮料喝下去,阮迟弄到精疲力竭才把姬尧送到卧室睡下,已经是夜里两点。他走到冰箱打开柜门,取了一听啤酒上楼,经过书房时,忽然顿住,直行倒退几步,停在门口张望。
神的书桌对着门,原本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字,此刻抬头朝阮迟微微一笑:“还没睡。”
阮迟索性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大剌剌地舒展身体,歪着头打量神。
神的坐姿很标准,仿佛从来不需要多余的动作。神以询问的眼神微笑望着阮迟。
“没什么,”阮迟朝他举了举啤酒罐,“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
“哦为什么呢。”
“重生这种事应该很荒谬,为什么你那么坦然接受,我看不到你惊讶,有意思。”
神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打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是我尊重一切超自然力量。”
“哦,这么说,”阮迟托着腮,唇边带着谑意,一动不动盯着博士,“那如果我说我是生化四里的蜘蛛寄生兽呢?”
神推了推眼镜:“那我就是末世丧尸。”
两个人同时发出笑声,虽然是无聊的玩笑,但似乎气氛拉近了些。“你玩不玩寂静岭?”阮迟问道。神会意微笑:“第五代还是?”
聊了一会当下流行的电玩游戏心得,神抬手看表,已经超过三点了,他关掉电脑主机站起身,阮迟也伸了个懒腰:“晚安了,沈政。”阮迟依旧不喜欢称他为神,在老千眼里,这世上没有不可钻的空子,既然人人都会受骗,神也有一样的机会上当。
老千的世界不承认有神。阮迟内心这样认为。
神收拾了一下东西,桌面上整洁得泛出光泽,他从阮迟身边经过,在门口停住:“左手阮迟。”
“嗯?”
“叫左手是因为左手枪很准吧,道上名头很响。”
阮迟耸肩笑:“唔,有人喜欢这么叫。”
“这么响亮的名号,毫无预兆地隐退,又忽然复出;不为钱,也不为自己。你追求的东西很特别。”
阮迟不置可否:“你想知道什么?”
“有一种心理状态叫做情感寄宿,有一种人失去情感寄宿就会精神崩溃乃至无法生存,今天,你把情感寄宿在谁身上了呢?”
神侧过脸,平静而深意的笑容:“玩笑而已,别太当真。明早别忘了参加行动会议。”旋即拉开门,背影和脚步都隐匿在走廊的黑暗中。留下微怔的阮迟站在原地,手里机械地反复捏扁空易拉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