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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也许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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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蓝波叔?”
我惊呼一声,抱着我的纲吉立刻闪身躲开,于是蓝波不偏不倚地正好扑在了狱寺的身上,狱寺手中的水壶甩飞出去,飞溅出来的水珠在阳光下闪动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美好光阴的碎片一般。
是的,狱寺被25岁蓝波推倒了。25岁蓝波总攻欧也。
“你……你干什么啊蠢……”
狱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上了嘴巴。
蓝波的双手撑在狱寺身体两侧柔软的草地上,他的嘴唇正覆在狱寺的嘴唇上,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似有一丝不露痕迹的笑意,而他身下的狱寺瞪大了双眼,眼底错愕的神色肆意弥漫,他的脸一下子飞红,也许是因为这情况实在太过意外让他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竟然没有伸手推开蓝波。
我和纲吉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时光就这样缓慢地游走着,风声夹杂着盛夏的脚步声轻响,栀子花纯白的花瓣在微醺的夏风中安静地飞舞,金色的阳光一泻而下,笼罩着倒在草地上的两人,所有美好的瞬间与美好的感情都保存在了这繁花似锦的时节。
我与纲吉拈花微笑,默不作声地欣赏着眼前这暖色的画面,不忍心去惊动一株碧草,一朵野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波终于离开狱寺的唇,他的双手依旧撑在草地上,望着狱寺涨得通红的脸,不禁莞尔。他腾出一只手来覆上狱寺的脸颊,轻轻蹭了几下之后,把手放在狱寺的腰间轻轻托起他,然后用双手把他紧紧拥入怀中。
狱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保持着错愕的表情,脸上绯色的轻云尚未消散。
蓝波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样轻轻拍了拍狱寺的背,沉默了几秒之后,脸色起了点细小的变化。
“呀咧呀咧,隼人变得好小啊,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蓝波和狱寺外,在场的所有生物全倒。
“砰——”随着一声爆炸响起,粉色的烟雾在蓝波和狱寺的周围弥漫开来,当我的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只有惊愕失色的狱寺和趴在他身上一脸茫然的15岁蓝波。
在看到狱寺泛红的脸时,蓝波一下子跳起来,又往后蹦了几步,“隼人,冷静,冷静!不要动手!”
狱寺揉了揉太阳穴,面容上满是倦色,他坐起身来,看着正心惊胆战地对着自己求饶的蓝波,迷惑不解地蹙着眉。
“啊咧?这里是……十年之前的世界?”蓝波愣了几秒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放下了高举着的双手,为掩饰刚才的失态而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呀咧呀咧,其实我刚刚从距这里二十年的世界回来。”
我从纲吉的怀里跳下来,对着蓝波挤眉弄眼,“蓝波,刚刚狱寺先生被25岁的你亲了喔!真的真的!”
“你……你说什么?”蓝波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在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庞上难得一见的不快神色,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都没敢这么做过……”
我听完之后一愣,顿时领悟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吃醋。吃醋的最高境界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连自己的醋都吃。
我突然来了劲,继续煽风点火,“那家伙亲完狱寺先生就跑了,真是的。”
明知道不管是多少岁的蓝波,归根结底都是名叫“蓝波”这一相同的存在,但我正说着的人仿佛是除蓝波和狱寺以外的第三个存在。说不定迷糊的蓝波也有这种不着调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激将法吗?
“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蠢牛你不要被骗了!”狱寺从草地上站起来,沾了一屁股的草屑,脸红脖子粗地对着蓝波吼道。
“呀咧呀咧,隼人你的脸好红。”蓝波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对着狱寺眨了眨眼睛,一语中的。
“那是……是热的!你自己不也流汗了吗?!”狱寺竭力歪曲着事实。
“真伤脑筋……竟然被25岁的我抢先一步了。”蓝波苦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狱寺,然后一本正经地吐出一句话来,“隼人,我也要亲亲。”
“……”狱寺低着头,银白色的前发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我看到他的背在不停地颤抖着,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他掏出两把炸药,心头积蓄已久的怒火终于喷发出来,“去死吧蠢牛!两倍炸弹!”
这回他是在玩真的了,他毫不留情地把手中的炸药往蓝波欠扁的脸上扔去,蓝波哇哇大叫着逃跑,狱寺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扔炸药,后花园里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在围墙边爆炸的火光又冲天而起,我和纲吉同时往那边跑过去,待浓重的黑烟弥散之后,我看到蓝波正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缩在角落里,衬衫被炸得破烂不堪,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人不住地同情起来,当站在一旁的狱寺重重地喘着气,终于冷静下来靠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墙上时,蓝波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把堵在嗓子眼的一口口水咽了下去,心想蓝波终于还是被狱寺弄哭了。这家伙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低迷,现在狱寺恼羞成怒炸了他,不知道现在他想法是怎么样的。
“狱寺君,你太过分了啊,你明明知道蓝波他……”纲吉走到墙角扶起蓝波,然后皱眉对着狱寺抱怨,在看到狱寺那张神色复杂的脸之后,突然噤了声。
“对不起,十代目。”狱寺把头扭到一边去,炸药的残骸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
“真是的……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啊?狱寺君,向蓝波道歉才是真的。”
狱寺听完纲吉的话以后依然执拗地不看蓝波,张了张口然后重新陷入沉默,坚决别扭到死。
这家伙在25岁蓝波吻上去的时候没推开他才是真的吧,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敢承认自己对蓝波的感情么?
“喂蠢纲,你在那里浇花浇完了没?感冒好了的话就过来开始新的特训!”扁扁的童声从上方传来。
我抬头看去,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在窗台上出现了一个白底蓝花纹的花瓶。
我正在疑惑声音的主人在哪里时,那个花瓶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自己转了过来。
“啊啊!!!Reborn!!!”在看到那张一脸坏笑的婴儿脸时,纲吉突然呲牙咧嘴地大叫起来,“你那恶趣味的变装是怎么回事啊!”
“嘛嘛,还是个孩子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花瓶突然站了起来,露出黑色的西装裤。Reborn脸颊上的两片红晕在阳光的抚摸下显得格外甜美可爱。
“我……我去外面跑步,拜托Reborn你别跟过来!”刚说完纲吉便一溜烟地跑了,他消失的速度不亚于死气状态时奔跑的速度。
“哎呀呀,蠢纲真是的。”Reborn无奈地摊了摊手,用与他的姿态极其违和的老气横秋的语气念叨着,然后关上窗户消失了。
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狱寺也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下蓝波倚在狱寺刚刚靠过的那面墙上,正在一脸委屈地揉眼睛。
“蓝波,狱寺到哪里去了?”我跑到他的脚边,拉拉他皱巴巴的裤脚管。
“跑了……”蓝波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你就这么看着他跑掉,什么话都没说?”我顿觉很心累。
“我……我没想好要说什么。”蓝波非常没骨气地说道。
“好了,别哭了,快出去看看。”我柔声说着,“不去的话就听不到狱寺想要跟你说的话了啊。”
“隼人想要跟我说的话?”蓝波低头茫然不解地看着我,开始胡乱猜测,“是像‘蠢牛你别再来烦我了’这种吗?”
“少废话了,还不快去!”我踩了踩蓝波的脚,示意他快点动身。
“呀咧呀咧,一平真是……”
我双手叉腰,一张脸气呼呼地皱了起来,狠狠地瞪着蓝波。
“我……我知道了。”说着蓝波便向外走去,我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他在走出家门口的时候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脚,又摔了个狗吃屎。
原本如洗的碧空被绯红色的晚霞浸染,云朵的颜色由浅变深,一点点地沉淀成绛紫色。层云叠嶂遮挡住了大半个落日,横跨天际。
夕阳西下,镀上金边的暖橙色的光芒映照在明静澄澈的湖面上,衬着湖边繁盛夏树的倒影。水天一线,宛若互相牵绊着的两个存在一般。
波澜不惊的湖上徐徐吹过微凉的晚风,湖面上原本微不可见的波纹一圈一圈地化开来,倏然起了涟漪。那一只只斑斓的纸飞机静悄悄地从湖面上掠过,像是跳动在乐谱上美妙的音符,轻盈而灵动。
在桥边的栏杆上坐着身着墨蓝色牛仔裤和大红色连帽短袖衫的少年,背后黑色的髑髅纹样和群魔乱舞的字符显示了他的叛逆与不羁。他戴着银饰的手腕上似乎有爆炸留下的细小伤痕,此时他正冷眼看着湖面发呆,往湖中扔着纸飞机。
——狱寺隼人童鞋,抓到你了。
我站在河对岸,相隔着一条窄窄的河流,拿着小型望远镜静静看着对面坐在栏杆上的狱寺和站在他身后的蓝波。虽然距离并不远,但是必须要把细节都观察到,至于他们谈话的声音,只要不是太轻,我还是听得见的。
“蠢牛,干嘛。”狱寺背对着蓝波,继续往湖里扔纸飞机,始终没有回过头看蓝波一眼。
“呀咧呀咧,我只是来看隼人扔纸飞机的。”蓝波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然后问道,“怎么样,要我帮你折一些吗?”
狱寺没理他,嘴里咬着的Pocky上下晃了晃。
蓝波无奈地一笑,然后在他的身旁坐下来,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他的侧脸,然后有些踌躇不定地开口,“隼人想要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呢?”
“我讨厌你。”狱寺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呀咧呀咧……”蓝波深吸了一口气,勾起了嘴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掌轻轻覆在狱寺撑在栏杆处的手上。
狱寺想要把手抽开,蓝波却死死地按着他的手。在一般情况下,要比力量蓝波完全不是狱寺的对手,但现在或许是狱寺没心思跟他闹,挣扎了一下便任由蓝波握起自己的手。
“蠢牛,快给我滚开。”狱寺冷冷地说着。
“隼人讨厌我吗?”蓝波在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失落的神色,但他的微笑依然不变,给人以淡淡的安暖。顿了一会儿,他含笑开口,“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隼人你啊。”
透过望远镜的放大效果,我看到狱寺的身形微微颤了颤,他手中一松,纸飞机脱手往下坠去,然后安静地漂浮在湖面上。
“喜欢你”这样的话,蓝波虽然一直在表现着,却从未直接说出口。
那么,狱寺会怎样回答呢?
狱寺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蠢牛。”
“呀咧呀咧,隼人想要跟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蓝波耸了耸肩,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微变的狱寺,从栏杆上跳下来,“那我就回去了啊。”
“等……”狱寺下意识地去抓蓝波的手,在触碰到蓝波手腕的一瞬间他又立即松开,把手缩回去的同时嘴边的话也吞了下去。
“没关系,等隼人想说的时候我再来听好了。”蓝波握住狱寺悬在空中的手,定睛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俯下身去,轻轻地抱了抱狱寺,在狱寺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立刻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沾染着许多灰尘的奶牛纹衬衫的衣角皱起,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拖鞋与木头桥面摩擦发出拖沓的声响,脑后卷曲的短发在风中俏皮地上下晃动着。
我放下望远镜,从杂草丛生的地方绕道过去,到了桥上,向着狱寺走近一些。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湖面,我站在原地,听到他喃喃地说着: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大后天……我就会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