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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拾壹 ...

  •   没做任何挣扎的,柒寒随得他们往一方走。
      得空端详起手上的皇榜,大意是当朝天子得了体虚之症,须得高人医治,柒寒纳闷,问一旁的侍卫,“这位爷,圣上存了顽疾,自得找大夫诊断,我俩之中并无人当得此职,此番之举不知所谓何故?”况且一国之君得了疾病,也不该此般毫不遮掩的大肆张贴皇榜,就不怕动摇了国之根基?
      索性总是应得一个请字,那侍卫待柒寒的态度还算客气,只道是方才于城门上头,当朝宰相恰好与此,只告诉他们,“今日今时,接到皇榜之人,便能医得陛下疾病。”
      “哦?”柒寒心下一笑,只道是这宰相恐也不是等闲之辈,难得识得他们这非人之躯?
      “你怎么觉得?”他转过头去,问照例走在后方的樱燎,他人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彼方的人想得些什么,我们这会儿自是猜测不得,只道是先随他去,如若后头吃了难堪,不饶他便是。”
      柒寒轻笑一声,心下也是这般打算,旁人的计谋总是应接不暇,终不如见招拆招来得自由,毕竟说起人心细密,怕是谁都无法完全顾及。
      复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柒寒打趣的问樱燎,“那你可懂药石之术?”
      “在下不才。”
      知是玩笑,樱燎故意严肃一点起来,虚心的作出一揖,逗得柒寒笑出声来。

      从不知哪一处门进去,只听得那侍卫在前头介绍,这是何门,那是何殿,在宫里头到处都是不能随便去的地方,柒寒瞥一眼已经走到近旁的樱燎,越发想念起自家那只狐狸来,皇宫此般之大,虽是比不得天庭那九曲十八弯的大小殿堂回廊,只是对于柒寒来说,也已经茫茫不知所在,只得紧紧跟着前头那人,希望莫要走丢了才是。
      又行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终在一处不算特别华丽却极为精致的宫殿前停下,柒寒抬头见那金漆的三个大字,笔画游刃有余,停顿间尽是霸气。
      此为,尘卿殿。
      领路的侍卫朝柒寒他们做一个请的手势,说句“宰相已在其中等候两位。”,便兀自走开去。
      余下柒寒看一眼樱燎,那人冲自己笑着摊一下手掌,于是便抬步往里走去。
      大堂之上果已坐有一人,见柒寒他们进来,也不起身,只微微点头示意入座。
      两人倒也自在,只当了自己的地方,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喝一边斟好的茶水。
      还没有人开口说话,柒寒便兀自大大方方打量这位把自己引来的宰相大人,民间也确有许多有关这位的传言,说他知古今通未来,当朝天子江山如此繁盛,有一半功劳当得归他,如此云云之尔,尽是些褒奖之辞,可虽是传言甚多,但有关这位宰相的形容出处却是极少的,只道是姓陆名言,字乔之,又似是凭空冒出来一半,这样的言语,却又给他添上了些许神话的色泽。
      柒寒此时观察于他,却只是个普通的年长模样,微白的头发,不怒自威的面容,却瞧不着一点民间传言的厉害。
      等得不耐烦了,柒寒便先开口了去,盖子轻轻在杯沿上磕碰两下,发出些悦耳的声音,“听闻,宰相大人亲点了我俩,要为当朝天子医那体虚之症?”
      “正是。”
      也不拐弯抹角,那宰相在柒寒眼中不过一位平平之人。
      “那大人的意思是?”御敌之术,终要清得对方目的,虽然人家可能并不坦白便是。
      “自是与那皇榜相一,使你们治得陛下之病。”
      掩着嘴角轻笑一声,柒寒看那宰相眼神凌厉,“但其是我俩并非那医世救人的大夫,也并不明那药石之理,还请大人莫要为难于我们。”虽是得体笑着的表情,语气间却也带着稍稍的警告意味。
      一旁的樱燎,自始至终并未搭腔,只支着下巴,兀自望着那帘幕后的一处,大抵是在发呆。
      “我寻到你们,自是有我的用意,还请二位不要推脱。”
      微一挑眉,柒寒自知是入了他人强行买卖的圈套,便只得无语下来,反正区区凡人也囚不住他,只待亏个空离开便是。
      虽然自己现下,也同个凡人无异便是。
      只感慨那宰相好生厉害,自己同樱燎此下不过区区一介平民,竟也能得皇帝召见,却不知这之间藏着些什么厉害?
      “那便是大人说了算罢。”一旁无声了好一会儿的樱燎突然开口,面容却是冲着柒寒,微一勾唇,露出个完满的笑容。
      柒寒眼角稍稍向上挑起,不知这樱燎打的什么主意。
      见他们答应下来,那位大人便不再多作久留,站起身来于他们一句,“请二位在此处稍待片刻,便会有人来领你们去得今晚住处。”便离开去了。
      被留在原处的柒寒看樱燎一眼,“你作甚应得这么干脆?”
      “正反总是要被留下来,我们说什么又有何意义?自是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柒寒轻笑一声,应得一句,“也是。”

      两人的住处,被安排在一处偏殿,离那尘卿殿不远,只须得行上几步路便到。
      夜半,樱燎又不知去了何处,柒寒独自一人在殿内,只合着眼休养生息,却是不想沉睡。
      待到早上日光微露,随着那门极其轻微的一声磕碰,柒寒睁开眼,见那人影慢慢踱进来,坐于自己床尾。
      他索性爬起来,面对向那笑意吟吟的人,“哟,先生起的可早,怕是皇宫一圈都已遛下弯来。”
      知他是打趣自己昨夜出去直到日出才归,樱燎也不辩解,只一只手不安分,去摸那人微乱的黑发,被人一巴掌拍开。
      他收回手靠于床栏上,见得美人初醒的模样,心下甚是欢喜,“此处只有一方床榻,柒寒公子莫不是想要同我共眠?”
      柒寒冷哼一声,手指前头厅堂一处,“你若要歇息,自是那处归你。”
      樱燎笑笑,故意讽刺道,“你果真待我不薄。”
      待到两人边闹腾边洗漱完毕,那接人的轿子已堪堪落于殿前,比得昨日,这礼遇自是好上几分。
      又是一阵颠簸,两人才进得那皇帝的寝宫,里头已经有四五个人,恭敬立于那龙榻两侧。
      见没有人动作,柒寒也只得安静的站在那最末端,床帏放下,自是见不得其间之景,他的视线只能在外头的人面孔上来回,这其中一位,便是昨日已见过的那位陆相大人,旁的那些,大概是同来诊断的太医之类的人物。
      只是这般沉闷的站着,柒寒自是会觉得无趣,再加上还未用过早膳,他的心境突突毛躁起来,正当他想要不顾后果,拂袖离去之时,帷帐之间转出一小太监,这才呼得他们一行人进去。
      帘幕后头,只见那当朝天子,半倚于床前,见他们行礼,微一颔首说句“平身。”。
      此朝皇帝姓李,单名一个临字,世人称之奉庆帝。
      而此时这位奉庆帝冲那小太监耳语几句,便有人上来传话,说是宣那陆相所荐之人,上前医诊。
      柒寒望一眼樱燎,那人竟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见自己望他,这才勾了嘴角冲自己笑笑,全然没有要上前的模样,柒寒自是不愿再多去理睬,兀自走上前去。
      那皇帝见柒寒立于眼前,知他是宰相寻得之人,心下并不疑惑,只是问出一句,“你便是朕宰相所推之高人?”
      听见这称呼,柒寒心下无奈,但也只能应得,“正是。”
      他堂而皇之的打量这位一国的君王,却并未见他有太过明显的虚疲之状,呼吸却又轻浅,似是有什么在夺去其生命之力一般,稍不留神便要只余下一副躯壳,再不见青春。
      一国之君,自是有他的气度,被柒寒这么明显的打量,也并未触怒李临,他只由得柒寒观察,而在对方停止这种举动后,轻轻问出一句,“朕此般形容,可有医治之方?”
      柒寒顿了顿,在来此处的路上,那陆相已将这君王的症状借由身边的小太监传达于他,听上去其实并无什么大碍,却就不见好转,最近更有加紧之势,实是令人疑惑。
      他虽不是大夫,也知望闻问切总是要得一些,就当给别人看罢,于是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陛下自身可有何感?”
      “并无所感,只道是这身子像快要不是自己的。”
      听到这话,柒寒突然一愣,嘴角几不可见勾起一点,又相继问了几个问题后,朝那榻上之人微一躬身道,“草民大抵已经知晓情况,还请陛下容得我与同伴商讨一下,再做定论。”
      说罢便要退开,却听那皇帝轻声念叨,“当初陆相也是听得朕此番一言,才劝朕广发皇榜,说是能求得那龙泪,方可痊愈。”说罢,转过头来望向柒寒,“莫不是你果真有这奇药?”
      陆相?他也懂药石之术?柒寒不动声色扫那不远处的人一眼,冲李临笑笑,没有回答,只说,“三日之后,定会给陛下一个答复。”

      回去的路上,柒寒谢绝了那接人的轿子,改为步行,他终是觉得坐于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人总会憋得难受,倒不如用走的来得更为惬意。
      他问一边从刚才开始便沉默不语的人,“喂,你有什么要说的没?”
      樱燎微微一顿,停下脚步来看着柒寒,“我以为你定那三日之期,自是想到了什么妙招才是。”
      “呵,他的性命与我何干,我只道三日内离开这皇城便是。”
      “你果然还是一贯的冷淡。”
      “那自然是应该的。”柒寒笑着向前走,只当这是夸奖。“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李临根本并非体虚之症,实是妖魔缠身,怕是时日不多。”
      樱燎轻笑一声,“掌管妖魔,不正是你之本职么?”
      “大仙我现下不当值。”
      “嗯嗯,尽是大仙说了算。”
      “只是,”回过头来睨樱燎一眼,“你可知那龙泪所谓何物?”他可不会错过,当时听到这字眼,樱燎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樱燎一顿,落下几步,在后头久久没有回话,就在柒寒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缓缓开口,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得一般,小声而宁静,“世人只道是龙泪便是龙之眼泪,而那古语有云,龙流泪天自降雨,只是因此得名,却不知龙类从无眼泪,因而,那龙泪指的其是龙之双目。”
      这下换柒寒一愣,他虽在天庭当值百年,却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不禁好奇,“照你这么说来,这龙泪可是稀有之物,那陆相怎么得知?”
      樱燎想了想答道,“他大抵也是一知半解,只道是稀有之物便能治病,其实不然。”
      “哦,”柒寒用指尖轻抵下巴,似是在思考什么,忽的转过身来抓住樱燎衣角轻笑两声,“看你如此熟知,莫不是你便有那稀世之宝罢?”
      两人堪堪停下一棵树下,偶尔飘落的叶子被樱燎拾到了握在掌心里,他笑起来,却是带着莫名的情绪,那在很久以后的时光里,柒寒才得以看懂,是种痛苦的无可奈何。
      他说,“是的,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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