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青春能有几回闲》落残琊

6、三、

　　新年庙会的那一天，凡是没有任务的忍者都去了，倒是让战后的木叶也显出一副繁荣的景象。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早，鼬走在街上的时候已经黑透了。
　　他穿着那件黑底红云的和服，腰带上还绣着红色的海棠花，衬得他愈发瘦弱起来。

　　鼬一开始是和佐助一起出来的，不过他是多聪明的人，早知道自家弟弟的心都在那只黄毛狐狸身上，就把佐助劝走了，此时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听着喧哗声也别有趣味。

　　曾经的回忆似乎还在脑海里，幼时的自己走在石板街道上，各色的彩灯和焰火，喧嚣的人群……
　　从声音来说，没有太大差别。而自己的希望似乎也已经圆满。
　　他思及此，不由得露出些许微笑，轻轻浅浅。

　　“我说你，看不见也乱走？佐助也不管你？”
　　手突然被拉住，耳中听到是卡卡西的声音，语气有些责备，却并没有带情绪。这是忍者任务说话时特有的方式，鼬很熟悉。
　　他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却似乎被那人从身后环过往前走着。

　　鼬直觉自己和卡卡西此时是半拥抱的姿势。

　　“看不见又怎么了？”鼬口中是这么说着，却顺着卡卡西的力道出了人群。
　　虽说眼睛上还缠着纱布，木叶的街道分布他却是烂熟于心，也知道卡卡西带着他往哪里走。
　　估算了一下距离，他拉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卡卡西的手：“喂，新年要去庙里还愿的。”

　　他感觉那人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也没说什么就带着他转了个弯。

　　他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心底也叹了口气。

　　*

　　新年庙里人自然很多，鼬多年未归，却也很适应这种环境。

　　在庙门口就听见鸣人的声音：“佐助佐助你给我看嘛！”
　　伴着佐助低沉的嗓音：“白痴。”

　　不知道卡卡西在想写什么，总之是半路上走的频率就慢了。鼬索性也随他开小差，只顺着记忆的路拉着他走。好在木叶的小路数十年如一日，格局从来没有变过。

　　这时候两人走进去的姿势，是鼬拉着卡卡西的姿势，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远，也可以很清晰看出卡卡西的举动甚是顺从。
　　就像是之前鼬顺着卡卡西的力道走出人群一样。

　　佐助正好回过头想要表达他和鸣人不是一路人的意愿来躲避庙里人那种“慈爱”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这样走进来的鼬和卡卡西。

　　人群很体贴地为鼬让出了一条小道，也知道鼬的眼睛还没好。
　　并且，那种“慈爱”的目光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身上。
　　但和他不同的，他的哥哥好似对这种事很自在很适应，一点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如往常一眼面无表情。
　　而他的老师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半低着头随着鼬往前走。

　　——啊啊，突然间心情很复杂啊。

　　佐助有一种也用“慈爱”的眼神看向他们的冲动，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自在地上前两步道：“哥哥。”
　　鼬脚步不停，随意的走动也被他走出一丝优雅的意味。挽着手的卡卡西也是简单的银灰色和服和细条的白色腰带，站在他旁边确实是赏心悦目。
　　“晚上好。”鼬淡淡点头，也没理会弟弟有些抽搐的嘴角，神情温和了些，“好好玩。”

　　说完就走向了许愿签的地方。

　　他大少爷虽然对这些习俗什么的很坚持，不过还愿这种事他总觉得有意义的就是这一块，其他的就被他省略了。少时还有人为这件事劝过他，只是现在想要听到那些半嘲讽的声音都成了不可能。他也只好坚持下这个习惯，好一次一次回忆有那些声音的时候。
　　说到底，他宇智波鼬是很念旧的。

　　是，念旧啊……

　　他心中又是暗叹，感觉到身边一直温热的体温和放松了的肌肉。
　　啊啊，卡卡西桑总是这样对我失去戒备真是不好呢，看来那次月读没给他多少教训啊。

　　卡卡西这时候正含糊应对着鸣人惊讶的问候，他也没停，因为鼬没停，就脚步转着就过了前厅，向着侧殿的许愿签的地方走去。
　　他一早回过神来，正在懊恼一时冲动呢，也就没出声。

　　此时转过头正巧对上鼬有些淡漠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似乎猜出了鼬的想法，于是笑着道：“我还以为鼬你是很传统的人呢，佐助刚刚是做完了全套礼仪吧？”
　　“新年还愿的意义只不过在于给自己一个奋斗的目标而已，做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语气有些柔和，鼬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卡卡西桑这样对我失去戒备好吗？”

　　“鼬难道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吗？”
　　“卡卡西桑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了吧。”

　　虽然对话似乎是针锋相对的，两人的语气却十分柔和，还带了些轻松的意味。
　　彼此都知道对方语句下的意思，鼬有些赫然的时候摸索到了木桌上的白签和细管毛笔。

　　看着鼬摸着笔准备写字，放下了一直拉着的手，卡卡西觉得有些失落。
　　他弯了弯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写字也不会受到影响吗？”
　　“你知道，我是一个忍者。”鼬本来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但是还是习惯性的回答了。

　　卡卡西心之在这个问题上多问绝对会被嫌弃，就也拿过一张白纸，却不知如何下笔。
　　他之前的愿望几乎没有实现的。
　　同伴死了四代死了，自己也没有办法真正自由地活着。
　　但之前的愿望似乎又都实现了。
　　因为木叶还在村子的精神还在，而且……真正重视的东西，其实一直没有失去过。

　　这种东西，还是值得相信的吧。

　　卡卡西拿起笔，写下了突然浮上心头的渴望。

　　他身边的鼬已经写完了，正准备挂上树枝，卡卡西好奇凑过去，微微低头的时候正好可以把下巴架在鼬的肩上：“鼬写了什么呢？”
　　鼬被那人突然呼出的温热气息弄得全身一颤，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不习惯。好不容易压下习惯性戒备起来的身子，鼬无奈道：“这很危险，卡卡西桑。”也没有阻止卡卡西看过来的眼光。

　　一来，他现在看不见。
　　看得见的时候他就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打赢卡卡西，看不见了就更不可能了。
　　二来，俗话说愿望是不能看的，不然就实现不了了，不过他向来是不信这个的。
　　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于是卡卡西顺利地看到了上面的字。

　　是很简单的汉字，卡卡西看的有些辛苦才猜出了大致意思。忍者学习文字多半是为了研究忍术，也只有大家族才会因为传承而学习完整的汉字。卡卡西自己并不是望族出身，父亲也去世的早，毕业就更早了，学习文化课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能看懂这些汉字也还是多亏了这些年他研究忍术根源和空间，翻笔记的时候自学了一些。

　　汉字很清秀，字体下笔极重，却显得劲瘦，隐隐透出杀气。
　　“吾愿，所念之事之人，尽如吾之意。”

　　语气霸气的，恨不得就直接说“我想的是只要是我牵挂的事和人，都和我想的一样。”
　　怪不得每次佐助提起自家哥哥的布局就又恨又佩服，这种性格的人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还真是厉害呢。

　　卡卡西有些无语。

　　挂纸条的时候出了些麻烦。
　　底下的枝条是细的，挂纸条自然要挂在高的地方。但是他如果用摸索的肯定会把枝条折断，用查克拉……当然也是一样的结局。
　　他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但把别人的“愿望”弄砸总归不是他的风格。

　　“我来帮忙吧~”卡卡西自然看出了鼬的懊恼，也没等他回答，就环住了鼬的身子。
　　是真的有些瘦弱了，他可以很轻松地把他拥在怀里，不到十公分的高度差此时也可以让他轻松调整视线。
　　怀里的身躯在他环过来的时候骤然紧绷，半晌才放松下来。
　　他握着他的手绑纸条的时候似乎都可以感受到怀里人些微的窘迫。

　　那一瞬间几乎就是永远了。

　　“……我们现在去哪？”鼬此时有些不自然，他强行平稳了语气，问道。
　　“去河边吧，那里比较安静。而且焰火就要开始了。”卡卡西答道，带着些笑意。意识到鼬的眼睛还没好，便又加了一句：“听听声音也是好的，很壮观呢。”

　　“行。”鼬停了半晌，重又走上前拉住卡卡西的手，“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