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沉闇

4、偏到鸳鸯两字冰

　　第四章偏到鸳鸯两字冰
　　第二天早上徐暮凝将东西收拾好以后才接到主编的通知，说她这几天可以不用去上班了，因为有任务派她到内地，刚好就是她的家乡，也顺便让她休息几天。徐暮凝自然求之不得，本来以为小李也会跟着一起去，哪里知道这次去的原来就她一个人。她将手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品，就打电话订了票。因为飞机是在下午，时间还早，她便坐车去了离机场不远的商场里，打算给爸爸妈妈带点儿东西回去，这么久没有回家，其实也有些想念的。本以为没什么东西要买，哪里知道等到上飞机之前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包的东西，都是杂七杂八的，也不知道爸妈两个人会不会喜欢。
　　到C市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了，爸爸开着车子来接自己，临到家妈妈又强迫自己吃了一大碟抄手，睡到床上，徐暮凝侧脸看着天边已经渐晓的夜色，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果真还是家里好啊。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徐暮凝打开手机一看，里面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是小李的，剩下的全是陈致远的。她微微思索了一下，拨通了小李的电话，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朝她问道，“你打电话有事么？”电话那边传来小李的一声哀叹，“小姐啊小姐，你回个家不要紧，可把有些人急坏了。”徐暮凝知道她口中的这个“有些人”便是陈致远，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问道，“他找过你了？”那边立刻传来小李貌似诚惶诚恐的声音，“诶，你不要误会啊，我跟他可没什么的，人家陈致远一颗心全都在你身上，都不会拿正眼看我一下的。”徐暮凝淡淡地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问道，“究竟什么事嘛。”小李收了笑声，故意摆出一副教训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对徐暮凝说道，“这件事情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了。你走之前怎么不跟别人说一声呢，弄得陈致远为了找你吃饭到处找人！”听了她的话，徐暮凝这才反应过来，她轻轻抚额，觉得自己这次确实做得过了，心里虚得厉害，嘴上连忙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给他打好不好？”小李又在那边嘀咕了两句“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你”之类的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电话。
　　徐暮凝看了自己手中的电话一眼，翻到未接电话陈致远的那一个，手指在拨通键上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按了下去。毕竟自己就这么走了，无论从哪里来看似乎都对他欠一个交代，虽然她是将这个事情都抛到了脑后。电话接起来，那边是陈致远略带疲倦的声音，“喂？”不知道为什么，徐暮凝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没有由来地打起了退堂鼓，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却听那边传来陈致远的问话声，“是暮凝吗？”徐暮凝顿了顿，乖乖答道，“是我。”
　　“哦。”陈致远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徐爸爸端着一盆汤从厨房中走出来，边走边对正在窗前打电话的徐暮凝开玩笑似的喊道，“凝凝，吃饭了，吃完了再和你男朋友打嘛。”他说话的声音大得像是在唱山歌，也不知道那边的陈致远听到没有，反正徐暮凝窘得要死，瞪了他一眼，徐爸爸哈哈一笑又钻进了厨房。
　　“喂？”徐暮凝试探地问道，得到那边一句淡淡的应答，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解释道，“我昨天早上接到的出差电话，就在我家这边，嗯......”她本想说是害怕打扰他，没想到最后说出口来还是，“我，忘了给你打电话了。”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回家之后很晚了，我就没有开电话，刚刚打开就看到了，所以......给你打过来。”她说得艰难，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在那边嘈杂的喧闹声中显得格外冷清和柔弱，她等了许久，却只等来陈致远一声淡淡的“唔”，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接下去，就站在窗边，神情讷讷的。许是没有听到她说话，陈致远又淡淡说道，“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等到徐暮凝低低的应了一声，那边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徐暮凝合上电话，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有些轻松。说不定，前天陈致远的表白，不过是一时兴起呢。毕竟，他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何必要执着于自己？更何况，她昨天又做了那样的事情，虽说是无心之过，自己也解释了，但无论怎样，在旁人看来多多少少都有逃避之嫌，就算陈致远没有误会，心存芥蒂恐怕也难免，刚才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证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陈致远这样的人，自己还真要不起。她站在门口，抬眼看去，父母鬓上霜华浓重，而自己到了现在还是孑然一身，不能让他们放心，无论怎样都是不孝......她看了一眼电话，终究还是将它轻轻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上，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徐爸爸将菜端到桌上，一边将筷子递给她，一边坐下来问道，“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真是男朋友？”被“男朋友”三个字触动了神经的徐妈妈立刻拿着饭勺从厨房里出来，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凝凝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这次回来怎么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徐暮凝和徐爸爸同时十分无奈地看了一眼徐妈妈，徐妈妈一巴掌打到徐爸爸的肩膀上，骂道，“看什么看？我关心我女儿，你有意见？”徐爸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徐暮凝说道，“我们吃，不用管她。”徐妈妈走到厨房里将饭勺放下，回到餐桌前坐在了徐爸爸旁边，满脸关心地开口道，“真的有男朋友了啊？带回来给你爸妈看看嘛，那又怎么了。难道现在你还要不好意思啊？”
　　“妈——”徐暮凝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转头看向爸爸，本想向他寻求帮助，哪知他也是一脸的关心，笑着打趣道，“真的有男朋友的话，就带回来吧，爸妈又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更何况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该做什么自己知道，用不着我们操心。合适的话就带回来啊。”徐暮凝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顿饭是要在“男朋友”这个话题上面度过了，她端起碗来扒了一口饭，否认道，“都没有的事，瞎说什么啊。”
　　“那你爸在说。”徐妈妈不干了，徐暮凝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解释道，“我刚才在和别人打电话，他开玩笑呢。”徐妈妈瞪了徐爸爸一眼，“什么都乱说。”她夹了一筷子菜到徐暮凝碗里，说道，“不要理你爸爸，老疯子一个。”徐爸爸立刻叫屈，“我看她刚才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又说又笑的，就猜的嘛。”徐暮凝无奈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那是李璐月。我不笑，难道哭啊。”察觉到徐暮凝心情不怎么好，徐爸爸替她舀了一勺汤递给她，哄到，“不是就不是嘛。”徐暮凝接了过来，轻轻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僵，徐妈妈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汤的徐暮凝，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道，“那天，我和你爸爸出去吃饭，看见笙......周诚笙了。”徐暮凝手中的汤勺猛地一抖，像是逃避什么一样，她并没有抬起头来，依旧埋着头自己吃自己的，徐妈妈看见她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他还是一个人，你们也许——”她尚未说完，就被徐爸爸猛地打断，“吃饭吃得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徐爸爸家长的威严一拿出来，徐妈妈立刻就住了口，忐忑地看着徐暮凝。她抬起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放下手中的碗和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