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风波初现 ...
-
傅碧浅五岁时离开皇宫随师傅彦英闯荡江湖,漠北扬鞭,江南看水,游历四方,性情洒脱;十四岁时重返宫廷,在宫廷阴谋,尔虞我诈中苟延残喘;十五岁她上林会上一舞惊世,闻名于各国,稳重内敛;十七岁幽篁被灭,国破家亡之时她入狱经年;而现在你你我我他他都已经没入尘埃,一切都成了云烟过眼,一切重新开始,那么多条道路,她却选了最最难走的一条。
大典结束时傅碧浅整个人已经虚脱了,于是她也不在乎什么仪态了,倚在车壁上苟延残喘:
“今天多谢墨远出手相助。”
“萧某的荣幸。”
离皇宫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风掀起了车帘一角,一个玄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傅碧浅身体立时就僵硬了:
“停车!快停车!”
马车还没停稳她人已经急急的跳了下去,差点摔倒,秋华急忙去扶她,却被她推开,
“南溪月,是你吗?南溪月,你还活着,是不是?你出来,你出来!”她好像疯了一般,失声痛哭,全不顾优雅风度。
车上的红衣男子只是无悲无喜的看着那惶然欲狂的女子,这一刻你便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怎样的一堵墙,一道鸿沟,一条没有边际的河流,即使他们已经是夫妻,即使他唤她碧儿,即使他们以后将生活在同一座宫殿,即使日日夜夜他们将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和她之间依然咫尺天涯,她走不进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他拒接接纳她,在他的眼睛里你看不到怜惜,或是一点点的情绪,他高高在上仿若神祗,看着脚下的蝼蚁苟且偷生。
“你出来,求你。”女子喃喃自语,人已经陷入昏迷,秋华及时出手接住。
萧墨远抬头望向二十米外的树梢,上面立着一名玄衣男子,身形随着树梢上下起伏,那样的轻功江湖上不超过五个。那男子并不回避,虽然看不清面目,那一双眸子却映入人的心里,冷如寒星,狠若贪狼,良久那男子纵身莫如黑夜,只留树影摇曳。
“公子,用追吗?”此人是萧墨远的心腹之一,武功也是千里挑一的,名叫何去,还有一个弟弟同为萧墨远的手下,名叫何从,只是他们从不叫太子,只叫公子。
“不用了,你们追不上他,追上了也抓不住他。”
“南溪月是谁呢,让你失态至此,碧儿。”他面上笑意缱绻却映不进他寒意更盛的眼。
书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子宁你竟还和我浪费时间,当真罪过。”万俟桑没和他们一起回来,自然不知道路上的事。
“南溪月是谁?”
“怎么会提到他?”
“今天回来路上遇见了一个人,傅碧浅叫他南溪月。”
万俟桑缓缓踱到窗前,将窗关严,静默良久,声音平和道:
“八年前我十五岁,那时洞庭湖边出了一个少年,用精钢软剑,使失传已久的梨花剑法,单挑独臂大盗,那独臂大盗本是少林弟子,使得精纯的少林内力,被逐出少林后无法无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无能听之任之,有些江湖正义之士向他挑战,非死即伤,那个少年那样明目张胆的挑战引得很多人来围观,他一出来就让很多人惋惜,筋骨清奇,练武奇才,如果他再多练几年也许还有几成胜算,只是现在可惜了这样的好年华,还没开始比武人们就已经判定了那少年的惨败,那天我没有去,但事后很多人对我说起那少年时都说了同一句话,如果他步入正途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如果步入歧途必是江湖败类,武林浩劫。”
“那少年可是南溪月?”萧墨远微微挑眉,多了一丝兴味。
“正是。那一场比武他本是输定了,但最后他生生受了独臂大盗一拳,不退反进迎了上去,人们甚至可以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他趁众人呆愣的刹那将精钢软剑生生穿透了对手的胸腔,独臂大盗从此绝迹于江湖,那一战他胸骨全部碎裂,却还是笑得很张狂,一战,成名。”万俟桑摇头叹息。
“他的故事恐怕并不是这样简单吧。”
“当然不是,他消失半年养伤,之后又挑了青龙帮的数十个分舵,杀人三百六十四,无一活口。虽然青龙帮并非善类但这样的屠杀还是让一些武林正派人士看不过眼,南溪月却依然我行我素,接下来一个月竟然灭了青龙帮的总坛,江湖上终于有人开始狙杀他,但统统铩羽而归,没人能近他的身,还好之后他没有再大开杀戮,沉寂了两年。”一个月内连杀三百多人,那已经不是杀人是杀戮,万俟桑曾经到青龙帮的总坛去看过,当真是无一活口。
“之后呢?”
“他死了,四年以前在坠仙崖上遭到伏击,坠崖身亡,只是是谁下的手一直无人知晓。”坠仙崖,顾名思义,是仙也没有幸存的可能。
“至于他和长风公主的关系我并不是很清楚,她五岁时离开幽篁国皇宫,拜她母妃的师兄彦英为师,四处游历,她在江湖上的行踪不明,直到四年前回宫世人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一个长风公主。”
“这世上竟然还有万俟家家主不知道的,当真稀奇。”一身喜服的男子左手支在下颌上,嘴角含笑,少有的戏谑。
“子宁,你可不能这么笑,实在是太妖孽了,天下的男子都要被你迷死了。”万俟桑捏着嗓子,女声女气的,尾音上挑,轻浮得很。而门外守着的何去何从已经憋得面色发紫,颇有中了阴阳和合散之状。
半夜傅碧浅醒来却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屋内有人,还有清晰却不突兀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她有一点紧张,先不说怎么解释路上自己失态的表现,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貌似叫洞房花烛夜,她深深地纠结凌乱了,最后决定装死,拖一刻是一刻,却听到一个充满笑意声音在耳边响起:
“碧儿醒了就别装睡了。”
傅碧浅倏地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张俊秀的脸近在眼前,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脸上泛着红晕,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却不料两人靠的太近,十分用力的撞到了萧墨远的下颚,发出巨大的声音。傅碧浅疼得直想撞墙,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双手拼命的揉着额头。
“疼不疼?肯定很疼吧,我的头都疼死了,都怪我,但是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也不怨我啊,咝……疼死了,都怨你。”想来是傅碧浅刚醒,头脑并不清楚。
“喝水。”
“哦。”
“碧儿有喜欢的人吗?”
“嗯?”
“碧儿有喜欢的人吗?”萧墨远理了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又问了一遍。
“咳咳……咳咳……咳”傅碧浅一口水呛住不停的咳嗽,终于稳住气息才道:“没有。”
“那南溪月又是谁呢?”
“咳咳咳……咳咳咳……”刚刚平复下来的傅碧浅又呛住了。
“别急,慢慢想,不急。”萧墨远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耐心十足,而傅碧浅则面红耳赤。
“故人而已。”
“原来只是一位故人。”萧墨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却也没有再追问,傅碧浅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又跳到了嗓子眼——他竟在脱衣服,还没待她反应只着中衣的萧墨远已经向她走来,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事发突然让她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大喊出声:“别过来!”
萧墨远只是停留了一下,就继续走向她,然而却是越过她取了床上的被子,男性气息离她很近却并未触碰到她。
“萧某自诩不是卑鄙龌龊之人,还请公主放心。”男子背对着她,称她公主,声音冷静自恃却又隐抑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傅碧浅摸了摸鼻子,侧身羞愧睡下,原来是自己卑鄙龌龊了……
门外秋华莲香对视一眼,嘴角紧紧的抿住,面色红润非常,症状比中了阴阳和合散的何去何从更加严重,话说原来萧太子的手下都是如此的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