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人在荆棘（微综武侠）》大梦不觉晓

26、你不是

　　阿飞慢慢地向前走着，他走得并不快，却绝不停顿。
　　两年前，他也是这样一步步走着，从漫漫荒原踏入了人的世界。
　　但他心却已不能再像那时一样。
　　天地之大，任君驰骋，他却已不知自己意欲何往。

　　他遇见过一个很好的人，他视他如父如兄，他教给了他许多人世的道理，比他的母亲更甚。
　　而他终为包庇一个女人的罪行背弃了他，只求与她相伴相安，度此一生。
　　但对于她来说，这不仅可怜，而且可笑。

　　他的心下纷乱，这样径直走着，却遥遥望见一人负手林中，仰首望着天。
　　晚风猎猎，月光下雪白的衣袂翩然若飞，那人更像是要乘奔御风，九天揽月。
　　他仰首向天，眉目便看不清楚。
　　但阿飞却清楚，那必是一副傲绝又冷漠，孤高又倦乏的样子。
　　他们虽相识不过数月，他却对那种神情熟悉得像是见过无数次，连自己都忍不住奇怪。

　　白愁飞不知正出神想着些什么，察觉有人靠近，似有些不悦。
　　他循声望见阿飞，才冲他扬了扬眉。
　　白愁飞眼底闪过的诧异，阿飞并没错过，心里却泛起一丝莫名的、类似失落的情绪。
　　白愁飞并不是特意在等他。

　　有段时日里，他常常见到白愁飞在相距不远的某处，既不远离，也不靠近。
　　他便必定怒气腾腾地冲上前，追问他林仙儿的下落。
　　争执，讥诮，再便是拔剑，厮杀——或者说是单方面被戏耍。
　　日子一天天这样度过，思念林仙儿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更多的时候是被他挑起了战意，一心想胜过他。
　　直到有一日，白愁飞消失不见。
　　像突然地打断他那个可怜又可笑的梦境时一般，突兀且毫无征兆。

　　他找到了林仙儿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他一次次目睹林仙儿的谎言和欺骗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他终于了悟，放下那份假意的温柔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出现。

　　“白愁飞。”阿飞紧抿着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
　　“飞剑客。”白愁飞的语气平和，但配上那寒色愈显的脸色，却像是另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讽刺之意。
　　之前，也就是这种倨傲又讥诮的神情，每每打破阿飞的理智，只想豁出一切地揍他一顿。
　　但此时阿飞却是另一种感觉。
　　他其实并不讨厌白愁飞。
　　他甚至曾以为，如果不是那个糟糕的开场，他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而实际上，抛却林仙儿，他们只是并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白愁飞忽然道。
　　“是。”阿飞望定他，道，“但我不懂。”
　　“哦？”
　　“我不懂，上官飞为什么故意要我找到林仙儿。”
　　阿飞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和林仙儿在一起？为什么要跟着我？又为什么要消失？
　　但这些问题还没问出口，他已知道绝不会有答案。
　　“因为恨她吧。”白愁飞沉吟道，视线对上阿飞幽深的眸子，突然有一种他便是王小石的感觉。
　　认真得可畏，固执得难缠，天下最蠢的一颗小石头。
　　白愁飞续而解释道：“恨到了一种地步，便不能只通过对方□□的痛苦来宣泄。报复的最好方式，自然是让对方承受自己受过的罪。林仙儿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受尽苦头后被你救了出来，多少总会动一些真心，即使当时没有，待得失去了也会醒悟。”继而，他声音一冷，道：“你最好不要再想从上官飞那里救走林仙儿，上官飞故意让你找到她又发现她的本性难移，不过是为了让她接下来的日子更难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阿飞曾经为了填补失去林仙儿的空洞去啃食泥土，为了忘记心里的剧痛去折磨自己的身体。
　　但如今他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我不会再去找她。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那个女人。”

　　有一种人简单而难已改变，真挚又用情至深，但任何人一旦越过了他们心底的那道线，便再也不会是他们倾心相待的那一个。
　　白愁飞心里却一沉，问了一个他本不该问的问题：“若有一日，你的挚友兄弟背信弃义，还要置你于死地，你可会杀他？”
　　阿飞沉默许久，才道：“我不是李寻欢。”
　　“你不是他，当然不是……我问你这些作甚。”白愁飞喃喃低语，却终是笑了笑。
　　“再见”两个字，白愁飞并没有说出口，可是他的笑里已经说出来了，阿飞也听到了。
　　有一种“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白愁飞转身欲行，却听见阿飞急促道：
　　“我要出海……你可愿与我同去？”
　　……
　　“好。”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不出意外的话是王小石番外……没看过说英雄的可以当成科普……不过话说我不会真得给写成科普了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