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人在荆棘（微综武侠）》大梦不觉晓

2、无情剑

　　荆无命确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上官金虹不知道是否有人比他资质更好，但他确信没有人会比他更专注。

　　上官金虹并没有传授给他自己的成名兵器龙凤环，而是教他习剑。
　　荆无命是个简单而直接的孩子，剑才是最适合他的兵器。
　　他习的也不是什么绝妙的剑法，只是没日没夜地挥、刺、削，从没有一个冗余的动作，甚至连拔剑的姿势都省去——他的剑是上官金虹为他专门请当今铸剑的第一高手古大师淬炼的，很薄，很轻，既没有鞘，也没有剑锷护手。
　　这是不是因为荆无命时刻都准备着出剑？出剑就绝没有余地？

　　荆无命的手只会用剑，他的剑只会杀人，就像他的耳只听上官金虹的命令，他存在的价值就是执行上官金虹的命令，其它时候，他不过是在等。
　　虽然现在他的左手剑和他的人一样，尚未成熟，但如今已可预见他的剑招必将辛辣诡秘，极难对付。不出十年，天下将无人能在他和上官金虹合力之下取胜，不出二十年，或许上官金虹也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这江湖能胜过上官金虹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两人联手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上官金虹毕竟是上官金虹，他决定做一件事就一定要达到极致。

　　跟在眼前这个如猎豹般强锐冷酷的男人身后，总有一种让荆无命着迷的安定感，仿佛他生来就在寻找的那个位置，终于找到了。他知道追随这个人是危险的，但谁能阻止见过火光的飞虫赴死呢？
　　自上官金虹给他那柄剑起，那柄剑就从没有离开他的身畔。初到上官府的时候他只比上官飞大两岁，八岁的孩子还不懂许多是非，但多年来的流浪经历让他敏感而早熟，他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这柄剑，在拥剑入睡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深刻地知晓，这世上大多数人生来就有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有，而他真正像要的，永远也不能得到。
　　那人只会对一个人不抱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好。
　　他所拥有的，其实只有剑。

　　在练剑时像永不倦怠在杀人时宛若厉鬼的孩子，在睡梦中蜷缩着身体依旧剑不离身。“就像一个抱着爱不释手的玩具入睡的普通孩子。”上官金虹想，那么渺小，依附着他，憧憬着他。
　　荆无命和阿飞很像，但世上只有一个李寻欢。
　　上官飞会死于荆无命之手其实并非荆无命所愿，他确实嫉妒生来就拥有他所想要拥有的一切的上官飞，但并没有想过杀他。长久以来，他已习惯把上官金虹的意志当做自己的。
　　但刀刃相向之时，荆无命的剑也从不留情。
　　原本的上官金虹没有留意到儿子的惶恐和嫉妒，而他在推动着这一切。
　　上官金虹却并不会因此憎恶荆无命，谁会憎恶自己的刀呢？

　　荆无命不再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他长得很快，已经比小飞高了大半个头，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冷硬如岩石，且如岩石般坚定有力。
　　上官金虹并不讨厌荆无命眼睛如岩石般的色泽。
　　那多么悲哀，多么绝望，多么纯粹，多么美。
　　他觉得自己变态了。
　　是全然不抱希望让人痛苦，还是求而不得更甚？
　　上官金虹好像看到了答案。
　　智慧与仁爱之神李探花曾说，荆无命自见到上官金虹那一日起就已经死了。
　　他想说，您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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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命人改造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很大，只有一个离地很高的小窗和很小的门，肩稍宽的人只能侧身出入。
　　房间里只有两张木床和一张很大的桌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账册、卷宗。据说在这个房间里，父亲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致命的，很多人的命。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都需通传。

　　父亲和荆无命的房间。

　　他们居则同寝，食则同桌，出则同行。
　　荆无命总会在父亲左后侧差一步、最不设防的位置，像影子一样和着父亲的步伐。
　　他们走在一起总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他们训练着一种奇异的配合，这种配合使他们无懈可击。
　　据说世间没有一种武功能达到“完美”的境地，但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绝无任何破绽。

　　他今年已经十岁了。父亲让他选择适合自己的兵刃，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龙凤环。
　　可是他却觉得用剑的荆无命比他更像父亲的儿子。
　　从荆无命来到上官府的那一天，他就不喜欢他。
　　后来这种不喜欢，变成了极讨厌。
　　他曾经偷偷地在荆无命的碗里倒了半碗辣椒油，结果荆无命依旧面不改色，他觉得自己就是放半碗沙子，他也照样能这么吃下去。
　　他也曾经公然去挑衅他，但荆无命像木头一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让他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他怕父亲会生气。

　　“父亲。”
　　“小飞有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软软的小包子不再叫自己爹爹的呢？
　　“父亲，我是不是没有练武的天赋？”
　　“你还小呢……”上官金虹抚上儿子的小脑袋，轻声说，似是叹息。

　　他在上官飞面前依然是一位严肃而不失宽容的父亲，上官飞想要的东西，他依然都为他弄到手，但他对上官飞的武功却并不怎么上心。

　　不是因上官飞的天赋不如荆无命那么好，也并非上官飞不够专注刻苦，只是不想让那个纯净天真的孩子过早的成为一柄刀，过早的融进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他总是想在不脱离剧情的前提下对这个在他初来异世便陪伴着他的孩子更好一点。

　　直到某一天，上官金虹恍然发现，那在自己羽翼下伤不得碰不得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一副陌生的模样，那样子与他的父亲有点像。

　　羽翼可以保护他的儿子，羽翼下有作为庇护者不得见的阴影。像所有白手起家的父亲和在父亲盛名笼罩下成长的儿子一样，他们的代沟其实并不是不能跨越。可惜他死的时候还是一个有些单纯有些冲动的少年，至死未能领悟龙凤环的精髓，就如同他没有明白父亲的苦心。

作者有话说

　　下章有重量级人物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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