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人在荆棘（微综武侠）》大梦不觉晓

10、郭荆战

　　郭嵩阳向上官金虹与李寻欢约战之地走去，洒在衣襟上的烈酒被西风吹干，带来阵阵凉意。
　　他知道，若说李寻欢尚有三成胜算，他或许只有不足两成。
　　他原本便立志献身武道，原本就该战死在一场决战中。
　　而李寻欢心里挂记的太多，阿飞、林诗音、吴飞、林仙儿的那个小丫鬟甚至任何一个需要和请求他帮助的人，他都放不下。他应该活着守候那些他挂记的人。
　　所以他佯装去镇上饮酒，在李寻欢要走的时候才烂醉归来，斜倚在他身上，趁他不备，点了他七处穴道。
　　以李寻欢的敏锐和警觉，他原本是不能得手的。
　　奈何，人总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
　　奈何，人总是要欺骗信任自己的人。

　　半个月前，他也是这样在一片秋意正浓的树林中慢慢地走着。
　　那时李寻欢默默地走在他身后。
　　那一战，他的精神、内力、□□都已达到巅峰的状态，他的铁剑折断了李寻欢的常胜不败的飞刀。
　　但他却失败了，他已发觉李寻欢有三次出手的机会，却都放弃了。
　　那一战，他和李寻欢，由仇敌而知己。
　　他性子狂傲，淡薄人情，从未有过什么交心的朋友，没想此生竟能得李寻欢这样一个知己仇敌。
　　可无憾矣。

　　见到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李寻欢，上官金虹没有露出一丝吃惊之色，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你早知来的会是我？”他凝注着上官金虹宛如猎豹般精锐洞悉的眸子，一字字道。
　　“或许。”上官金虹道：“小飞的事，多谢你。”
　　“我不杀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你儿子。”他冷冷道。
　　“我知道，但他确是我的儿子。”上官金虹道，“所以若是你不幸身亡，我会如你所愿把你的尸首留给李寻欢。无命，你们都是用剑的，与郭先生切磋一番吧。”
　　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官金虹的对手，而他纵然胜过荆无命，亦无法在上官金虹面前杀了他。
　　所以他只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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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金虹在看到一袭黑衣的郭嵩阳从血色枫林中只身而来的身影时，想起了博尔赫斯的一句话：
　　英雄们以宁静的心凶猛的剑，委身于杀戮与死亡。
　　悲兮，壮兮。

　　剑气纵横，枫叶翻飞。
　　剑气比秋风更冷，鲜血比枫叶更红。
　　郭嵩阳身上尚有淡淡的酒气。
　　上官金虹想起在“停车醉爱枫林晚”畅饮的那天，看起来最严肃冷酷的郭嵩阳，笑点却最低，心肠却最软。
　　一个献身于武道的人，本不该如你这般多情。
　　所谓义薄云天，所谓为知己死，应如是也。
　　但他并不艳羡。
　　愿为他生为他死的，一人足矣。

　　他并不打算让郭嵩阳死。
　　既然已打算在这个世界了却残生，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两个孩子，他也不想不必要地再造杀孽。难道让荆无命杀了郭嵩阳，再让李寻欢帮他照顾荆无命？

　　“郭嵩阳的剑法精妙，当代用剑的高手，几乎无出其右。但你却能杀得了他，一则因为你的剑天生是杀人的剑，二是因为纵使我不出手，他也不能不顾忌我。”在去赴约之前，上官金虹对荆无命说，“而这次我要你打败他却不杀他。”
　　“为什么？”荆无命的剑只会杀人，出剑必封喉。
　　“我用十一年教你杀人，你用十一年来学杀人，而这世上总有些事不是杀人便可解决。”上官金虹无声叹息，又复肃然道，“但也只是这次，因为对方是郭嵩阳，只要你的剑指向他的喉，他便绝不会再出招。至于其他人，无需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虽然上官金虹压根不想和郭嵩阳进行这麻烦的一战，而拒绝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决战书根本不是他下的。
　　但贸然拒绝不仅令人生疑，而且以郭嵩阳一心赴死的倔劲儿造成结果多半是直接挑战上官金虹，依旧以试探上官金虹和荆无命的武功为目标，为将来李寻欢和上官金虹一战扩大胜算。
　　不管这次约战以什么原因不能进行，也必然有下次，下下次。
　　每个人都相信，上官金虹和李寻欢必有一战。
　　每个人都相信，上官金虹和李寻欢只能活一个。
　　只因为，他们一个是上官金虹，一个是李寻欢。
　　而因为他是上官金虹，他出手就绝不能留情。
　　不然人们若不认为他是假扮的，就只会认为他另有图谋。
　　是谓身不由己。
　　而荆无命在江湖人眼中再狠辣无情，也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个少年无论做什么，都更可能被接受。
　　或许是他本性纯良，为人利用，也或许他有心反抗，不遵师令。
　　……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脑补去吧！

　　郭嵩阳愿望并不是活着甚至胜利，而是让李寻欢找到自己的尸首，从上面读出上官金虹或荆无命的功力招数。
　　若想交好一个人，最佳的方法不是给他最好的，而是给他最想要的。
　　即使只是许诺。
　　至少郭嵩阳不用把最后一丝力气用在自挂飞泉下了。

　　上官金虹想象不出会有哪一次决斗能惨壮如斯。
　　没有哪次高手的决战会如此持久。
　　没有哪次持久的决战会如此凄绝。

　　郭嵩阳作为一代剑法名家，剑招之精妙自然不是那些徒有其表的名派剑法可比。
　　他的每一招式都大气又简洁，灵动又迅急。
　　真真剑如其人。
　　可惜郭嵩阳仍拘泥在行之于外的“象”，绝不是上官金虹的对手。
　　然就是这尚未顿悟致力剑术的剑客，却在剑招上故意露出二十六处破绽，让荆无命的剑路刻上自己的躯体。

　　其间郭嵩阳还露出了三处致命的空门，却被荆无命放过了。
　　这孩子……到底想干嘛？

　　郭嵩阳终于倒下。
　　却不是因为荆无命终于挥出了封喉的一剑，也不是因为力竭或失血。
　　何等凄美壮绝的一战，毁在荆无命大煞风景的一指下。

　　迎着荆无命期待嘉许的眼神和郭嵩阳愤怒无声的控诉，上官金虹压力很大。
　　于是，他只是转过身去，做高深莫测状，道：“告诉李寻欢，我和他必有一战，但愿下一次他能如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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