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消毒水先生》八寳、

7、【惊现情敌一号】

　　两分钟，
　　肖铭的马六开始运转马达。

　　“东区和睦街三十二号。”亦岚系好安全带，睇了他一眼：“你慢了一分钟。”
　　“靠，你是不是就这样把犯人逼得招供的？”肖铭一面往嘴里填了块糖，一面对着后视镜扒扒头：“该死的，老子就像个阿富汗难民。还是没人救济的那种。”

　　“还好，跟原来差不多。”
　　亦岚淡淡的扫他一眼，注意到他微鼓的脸颊：“你不怕蛀牙么？”

　　“我有好好刷牙。还有，什么叫跟原来一样？我原来有这么差么？”肖铭瞪亦岚一眼，回头看见前面挡路的车，很火大的猛按喇叭：“警局又出什么事了？”

　　“发现了一具男尸。”亦岚简单交代。
　　“谋杀？”肖铭的心咯噔一下，对命案有些敏感。

　　“说不准，要去现场看看才知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肖铭加大了车速，指针缓缓超过八十。

　　“习惯了。”
　　“这该死的习惯！”风吹进来，又弄乱了肖铭的头发，他一踩油门，车又蹿出去一段。肖铭从后视镜上看到后面追过来的警车，加重语气：“交通部门你熟么？”

　　“怎么？”
　　“看能不能罚轻点啊！”他猛地转方向盘，车倏地拐过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险险的躲过迎面开过来的一辆车，肖铭苦着脸听后面的警告声：“LB9110，你已严重超速，请停车。”

　　“老大，人命关天，停个鸟！”
　　肖铭用力的一按喇叭，在三十二号急刹车。

　　又是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
　　肖铭趴在方向盘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到……到了。”

　　“谢谢，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
　　即使那么快的车速也没让亦岚的脸色改变，她整了整衣领，推开车门之前说道。

　　“Fuck！”
　　肖铭用头磕着方向盘，想要在交警来之前先了结了自己。
　　大门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警车停在一旁，黄色的警戒线隔开了群众，有警察守在外面，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亦岚亮了警官证，然后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肖铭在她还没踏进楼之前将她叫住：“把我也带进去吧！”
　　交警正在路边停车，头盔下的是面部冰冷的线条，他掏出罚款单。肖铭不敢再看：“我要是被罚了，你就要负责。”亦岚沉默了片刻，跟看守的警察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将肖铭也放了进去。肖铭大步迈到亦岚身边，长吁一口气。

　　“你敢看尸体么？”亦岚问。
　　“笑话！我可是男人，怎么会怕尸体？”肖铭大笑。
　　“你再这么笑的话，会被死者家属打的。”亦岚瞥他一眼。肖铭立马乖乖闭嘴。

　　屋子里有很多警察。
　　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举着照相机对着尸体照来照去，还有警察用镊子将现场的可疑物品捏起来，装进密封的塑胶袋子。肖铭一进来，就被迫戴上了胶皮手套。

　　他有种马上要做手术的感觉。
　　而且，屋子里还有一股很细微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亦岚，你来了。”
　　“恩，头儿。”亦岚对着那个向她走过来的男人点点头：“什么情况。”

　　这个男人是刑警队队长纪文杰，天生的虎背熊腰，面容刚毅。
　　他叫过来一个正在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小赵。” 小赵点点头，走到亦岚面前翻着笔录：“死亡时间是两天前的凌晨，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是被凶器撞击后脑，失血过多而死。”

　　“凶器呢。”
　　亦岚走到尸体前，掀开了白布，端详着死者。

　　“也许被凶手带走了。”小赵说。
　　“也许？”亦岚眯起眼睛，带着塑胶手套的手侧过尸体的头，看着已经腐烂的伤口：“也许致命的并不是这里。”她盖上布，双手合十了片刻。

　　“你也信基督？”肖铭快步走到她身边，也对着尸体画了十字。
　　“也？”亦岚接过小赵递过来的笔录，一页页的翻着，眼都没抬。
　　“恩，我信基督。”肖铭插着口袋瞄了眼笔录，跟着她走到了阳台上，贼头贼脑的问：“怎么你比队长还有气势？”

　　“有么？”亦岚看着笔录，头也不抬。
　　肖铭转过身子，双臂伸长扶着阳台栏杆，若有所思的看着纪文杰：“难道他有把柄在你手上？”

　　“想象力丰富是件好事。”
　　亦岚唰的翻过去一页：“不过乱用就不好了。”

　　肖铭讪讪。
　　这女人一看见尸体怎么就像变了个人？说话都咄咄逼人起来了。

　　“亦岚，怎么样？想到什么了么？”纪文杰大步走过来，拽下胶皮手套：“真是闷死了。”黝黑的脸上冒出了些汗水，他用手背大大咧咧的一抹。亦岚抬眼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手帕，递过去。纪文杰咧嘴笑着接过来，想要擦却又担心弄脏了，最终只得攥在手里。

　　“你不是洁癖么？”
　　肖铭瞥了这二人一眼，抿了抿干巴巴的唇，阴测测的说。

　　“我觉得死者并不是死于脑后的伤口。”
　　亦岚直接忽略肖铭，合上笔录对纪文杰说：“你跟我来。”她引着纪文杰来到厨房角落，向法医要了个镊子，然后蹲下身捏起一块碎玻璃渣举到纪文杰眼前。

　　纪文杰讷讷：“这又能证明什么？”
　　亦岚摊开另一只手，里面也放着一粒同样的玻璃渣：“这块是从死者身上取下的，扎进了指尖里。”亦岚将两块玻璃渣放到一起，面色都跟着凝重下来，“玻璃渣呈黄绿色，从屋中的味道来判断，是……”

　　“□□和□□的味道。”肖铭突然开口。
　　“没错。”亦岚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头儿，你不觉得这杀人手法很熟悉吗？”

　　“你是说……”纪文杰也沉下脸。
　　“他又回来了。”亦岚接下他的后半句，“这是个挑衅。”

　　“这孙子，真是吃饱了撑的。”
　　“还是化验一下比较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成分。还有死者，他死前应该吸食了大量的毒品。这也许也是致命原因之一。”亦岚把两块玻璃渣放到证物品袋里，交给身旁的小赵。

　　“如果真是他的话，亦岚你还是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我怕……”
　　“没关系。我还可以保护自己。”亦岚笑了笑，随即又跟着法医去尸体那边。纪文杰也走到里屋开始部署工作，训练有素的刑警们也都去执行任务了，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就少了一半。

　　肖铭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百无聊赖的扒着栏杆俯视着楼下被挡在黄色警戒线外的人。过了很久，久到肖铭都觉得自己快被这屋子里该死的毒品味熏得昏过去之后，亦岚才出了屋。肖铭真的很讨厌毒品味，那味道令他的心痒痒的。

　　“小赵，你去通知死者家属来认尸。”
　　“啊，这种事总是让我……”小赵哭丧着脸。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知道了知道了……”
　　“亦岚，你负责去法医那边等证据。”纪文杰从里屋走出：“有问题么？”

　　局里的人都知道亦岚患有严重的洁癖，但她的推理能力很强，洞察力敏锐，是个破案的人才，很多案子都是靠她才能破，就像几年前的那件规模巨大的发贩毒案，也是靠她才得以破案。所以对于她，大家都是很尊重的。于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大多都不安排给她做。就算派任务，也会顾及她的病。

　　对于这些，亦岚很感激。
　　可一直这样始终不是个办法，她不想当累赘。

　　“没有。”
　　亦岚摘下胶皮手套，将几个塑胶袋放进口袋：“那我走了，头儿。”
　　这时候，一直哭丧着脸呆在阳台的肖铭也跟上来。亦岚好奇的看他：“你怎么闻出来□□和□□的味道的？”肖铭却不说话，闷头闷脑的。亦岚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于是也不说话了。

　　两人弯腰穿过黄色警戒线，外面的议论声让人耳膜发疼。
　　亦岚瘸着脚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因为没注意脚下而突然被绊了一脚。

　　“小心啊你。”肖铭扯住她的胳膊扶她站好。
　　“没事。今天谢谢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亦岚挣脱开。

　　“我是那种不仗义的人么？”
　　肖铭拧眉，又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

　　“亦岚？”身后传来询问声。
　　两个人一齐回头看过去，看到一辆亮闪闪的宝马，还有车前的男人。肖铭看了看他身后的车，再看看他笑眯眯狐狸般的样子，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相当碍眼。

　　“你怎么在这里？”
　　林盛缓步走过来，目光一直黏在亦岚身上，看都不看肖铭，“我们好有缘。”

　　“凑巧而已。”亦岚眉目淡淡。
　　“今晚有没有空共进晚餐？”林盛似乎没听到她的婉拒，低头温柔的看她。

　　“我今天会比较忙。”
　　“明天呢？”林盛不死心的问。
　　“刚接手一个案子，最近工作都比较多。”
　　“是这样。”林盛侧头看了眼她身后的案发现场，“那我等你案子结束。”

　　“喂，你到底走不走？”肖铭没好气的打断。
　　“这位是——”林盛好像这才发现肖铭，笑着看向亦岚询问。

　　“我的心理医师，肖铭。”
　　亦岚侧让开一步，给他们介绍，“肖铭，这是我……朋友，林盛。”

　　“亦岚你为什么说谎呢？”
　　林盛埋怨的看她一眼，笑着朝肖铭伸出手，“你好，我是亦岚的男朋友。”

　　“请不要胡说。”亦岚皱起眉。
　　“不是吗？我们相过亲的。”林盛无辜的看她。

　　“相过亲就是男朋友吗？”
　　肖铭凉凉的站到两人之间，“那非诚勿扰的男嘉宾岂不是大众男友了？”

　　“这是我和亦岚的私事。”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有责任替她避免一切能令她产生心理障碍的人和事。”肖铭说完后就转身拉过亦岚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家。”亦岚刚要拒绝，就被林盛拉住另一边的胳膊。他附身到亦岚耳边，低语了一声，亦岚就怔住了。

　　“怎么了，走不走啊？”肖铭不耐烦道。
　　“我和林盛还有些事要说，就不麻烦你了。”亦岚突然改变态度。

　　“你怎么了？”肖铭不解道。
　　“医师先生，服从医者的意愿也是你的责任吧？”
　　林盛笑着看他，笑弯眼睛的摸样像极了一只狐狸，“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肖铭气结。
　　“今天麻烦你了。”亦岚略有些歉意的对他点头，然后转身上了林盛的车。林盛体贴的为她打开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的位置。宝马启动之前，林盛还微微倾身，目光穿过亦岚挑衅的看向肖铭。

　　他摆了摆手，笑的放肆极了。
　　肖铭气呼呼的大步迈过来，却被宝马发动带起的尘土扑了一脸。

　　“喂，你！”
　　肖铭看着宝马绝尘而去，原地跺脚，“混蛋！”